第470章 眷侶
青戊沉甸甸的歎了口氣兒,
“皇太子妃她、果真再不會記起?”
青己垂頭不語,興許,誰也不知道答案。
晚餐時青己沒回來,甄婉柔有一些心不在焉,不住的往院落中張望。
淩菲也表情有一些鬱鬱,扒在桌麵上,指頭扒著瓷碗兒,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浮露出彷徨之色。
秋淩霄瞳孔深處滑過一縷艱澀,夾了淩菲愛吃的桃花兒蝦仁擱她碗中,柔聲笑說,
“咋啦?”
淩菲抿唇搖了下頭,想著要問秋淩霄有關胳膊上那個名兒,不知為何,猶疑了下午都未問出口,見甄婉柔麵帶憂色,不禁的問說,
“青己去哪啦?”
打從醒過來之後,頭一眼看見的便是秋淩霄跟甄婉柔,這幾日二人對她非常好,她也相信,他們是她最親昵之人。
聽言甄婉柔輕輕一愣,有關符重,她一直找契機想跟淩菲說明白,然卻又每當不知怎樣張口,情意這類事兒,不是跟她說存在,便能覺察到的東西,因此,她覺的,還是要符重親身講給淩菲比較好。
還好,符重已來啦,可是,她又開始擔憂青己,青己違背了符重的命令,私自帶淩菲來啦嘉峪城,現在淩菲失去記憶不認的舊人,符重心疼之下不知會怎樣懲罰他。
二人成親一年,他早便已是她生命裏不可以割舍之人。
“他出去辦點事兒,非常快便回來,我們先用飯!”
甄婉柔佯作輕鬆的一笑,目中憂色卻愈發濃淳。
夜中,淩菲跟甄婉柔二人全都沒有睡意,坐在窗下吃茶閑談,講了二人先前的好多舊事兒幫助淩菲喚醒回憶,過了戌時,隻聽隔壁寢室門細微的一響,甄婉柔瞬時轉頭望去。
淩菲抿嘴一樂,揚眉道,
“大概是青己回來啦,你快快去罷!”
甄婉柔的確一直心頭難安,聽言點頭起身,又在淩菲身上加了一件織錦鬥篷,
“山間夜寒,你也早些睡。”
淩菲揮手要她快快去,笑容深切。
甄婉柔一走,屋中瞬時靜下來,今天月光非常好,皎潔瑩亮,圓圓的一輪吊在山巔樹枝,月輝照入窗戶,晃的豆蔻少女麵上一片瑩白。
淩菲端著茶觥,兩腿曲起,白日中看見那個人悲痛的眼睛又在腦筋裏旋轉不去,要她心口一陣陣悶疼。
山霧疏涼,絲絲入體,淩菲緊了下身上的鬥篷,忽然隻聽一陣箏音漂漂傳來,那箏音氣魄非凡,古拙悠揚,然卻心隨音轉,卻又聽見裏邊有婉約的哀傷,撼人心扉,淩菲聽的入了迷,不經意間,臉上居然一片冰寒。
這箏音是以內功傳過來的。
這般深切的內功、精高的箏技,淩菲對彈箏之人生了新奇心,抱起雪貂,翻身跳下窗戶,
“走,咱們去瞧瞧,到底是誰在彈箏?”
出了門兒,才下了木廊,淩菲忽然一愣,但見秋淩霄正斜斜的倚在一枚香樟樹底兒,衣裙舒卷,體態懶散,輕緩轉頭來,皎皎月輝下,一對斜飛的桃花眼水光旋轉,唇含二分笑,低柔張口,
“要走了麽?”
講完垂頭扯唇,笑容更加深,卻無由要人感覺憂傷,輕聲自語,
“原來,夢居然這般短。”
淩菲心口窒疼,彎唇笑說,
“今天都咋了,個頂個都這樣深切?”
秋淩霄抬手,眼睛極深的望著她,
“來,要我抱一下!”
淩菲不禁自主的走向前,伸手,二人緊狠相擁。
月光如水,在二人身上輕緩流過,落花兒如脂粘了衣裙,如誰的心事兒,還不曾言說,便已凋落。
淩菲表情無措,不知男人為何這樣悲傷,如給他感染,心頭居然也泛起絲絲酸楚,心底深處,一道動聽溫儂的聲音一聲聲叫著她,
“師妹、師妹……”
秋淩霄像要把女人搓進身子般使勁兒,合上眼,把這一秒印在心底兒,此後,一生再無歡愉。
好久秋淩霄那樣不舍的放開胳膊,眼光波蕩,扯唇笑說,
“去罷,去找他罷!”
“那個人是哪位?”
淩菲蹙眉問。
“去了便知!記的,有一日他若欺侮你,必定要回來,師哥便在這兒。”
淩菲懵明白點頭,
“好!”
離開男人的懷抱,淩菲緩步往外走,行了十步,忽然轉頭,那個人依然站樹底兒,容貌俊俏絕塵,含笑的望著她。
淩菲也彎眼一笑,轉頭闊步離開。
雪貂帶著她一路往箏音傳來的方位跑去,繞過亂石,繞過蔥榮花草,兜兜轉轉,淩菲覺的這情勢場景,如曾相識。
箏音越發近,已近在耳際,前邊是一處斷壁,斷壁上古柏清月,一人扶箏。
淩菲放緩了步子,如怕驚醒了那個人一般,慢步走近。
箏音縹緲綿長,絲絲入扣,憾人心扉,心底最深處有什麽東西按捺不住,欲破土而出。
“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
“長出息,名兒、不錯!”
“今天之事兒因本駕而起,本駕許諾,此事兒必不會再有第仨人知道,不管未來誰娶娘子為妻,本駕必有萬金之賞!”
淩菲麵顏微動,再一回向前踏了步。
“淩菲,你把我推離,卻又一回回的這般撲上來,要本駕怎樣放手?”
“鄭團長跟本駕什麽關係?”
“把本駕看過了、摸過了,鄭團長還想嫁誰?又不想負責了是麽?”
“淩菲,這一條路一直全都是我一個人走,前邊不管是幽冥還是光明,也唯有我一人前往,現在,你闖入,我便不允準你退縮半步!我會把我的所有都擱你跟前,你可以唾棄,可以鄙薄,卻不可以離開,明白麽?”
“淩菲,我已等了好久,不想再浪費我們在一塊的任何時間,我想要你!”
“淩菲、我愛你!”
“淩菲……”
“淩菲……”
“淩菲,還記的我們頭一回相遇麽?如有一日我們丟失了彼此,記的,我鐵定會在那兒等你!”
淩菲一步步走近男人,箏音不止,男子紫衣烏發,俊俏如斯,長指輕扒箏弦,箏音已戰。
淩菲停在男人跟前,半跪下去,帶著玉戒的指頭扶在古箏上,扯唇笑說,
“小爺,可是在等人?”
“嗡!”
的一聲音,箏弦忽斷,男子指頭一戰,箏音噶然卻止,抬頭深切的望著女人,
“是!”
“她來啦麽?”
“已經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