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好聲音
微涼的唇吻著她的鼻翼,腮頰,輕微微落到她唇上,聲音極低。
“淩菲,我愛你!“
淩菲纖睫戰了戰,終究是沒張開眼。
身上一輕,男子起身離去,待門給閉上,淩菲抬手蓋住眼睛。
她鐵定會回來!
平安歸來!
天才亮時,甄婉柔來叫淩菲起床,行禮已打點好,隻待著吃完早餐便啟程上路。
洗涮完,淩菲略微拾掇了下屋子,閉門時又忍耐不住轉頭瞧了一眼,桌子上還擱著符重瞧了一半兒的書,後邊玉床上搭著淩菲一件春袍,床榻上棉被已疊齊整,她不在,不知符重夜間還是否會過來。
淩菲垂頭瞧了瞧尾指上的玉戒,閉上門兒,轉頭離去。
行禮已給仆人擱廂車上,吃了早餐,淩菲跟甄婉柔往門邊走,雪貂落到淩菲肩腦袋上,像是知道要回秦嶺,分外興奮。
出了門兒,但見門邊停著一輛黑色梨木廂車,兩匹駿馬高健威武,全身赤焰,如神駒臨凡,恰是符重平常出門坐的廂車。
青己站馬前,見二人出來,向前一步恭聲道,
“大人請上車!“
淩菲展顏一笑,
“勞煩墨元帥!“
甄婉柔笑瞥她一眼,
“他奉命行事兒罷了,你就不要和他客氣啦!“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此話我咋聽見了你是向著青己講的?“淩菲揚眉揶揄她。
甄婉柔一愣,臉上瞬時多了下紅,淡沉到,
“你究竟還是要不要走,再磨噌下去,天就要黑啦!“
淩菲一聳肩頭,先撫著甄婉柔上去,笑說,
“好啦,走罷!“
車中鋪著厚密的絨毯,上邊擱著紗羅軟枕,茶湯點心蜜餞一應俱全,清雅舒服,像是特地預備的,青己坐在最前邊趕車,車輪滾滾而動,順著幽長的宮胡同,輕緩駛去。
淩菲撩簾望去,淡微晨霧中,不要苑碧瓦飛簷,朱門鎮宅獅,隨著廂車遠去逐漸迷糊,在這兒住了二年,有過繁華,有過清寒,有過熱鬧,有過孤寂,好多人來啦又去,成為了她生命中的過客,而她,對於這別苑而言,興許也單單隻是過客罷了。
符重,珍重!
到了城關時接近辰時,天已大明,進城出城的平頭百姓排成成列,淩菲他們的廂車卷在人流中,緩緩往外行駛。
外城官路兩邊已有許多小販擺了攤,大聲吆嗬,熱鬧非凡,護城河兩岸楊柳誠行,此刻已是深春,柳絮齊刷刷,桃紅點點,一片瑰麗深春之景。
上了官路,行人逐漸稀少,十裏長亭下,男子滿身紫色長衫,秀發如墨潑濺,俊俏出塵,體態懶散,斜斜的坐在亭下,長腿曲起,嘴角含二分笑,望著黑色的廂車迅疾沉穩的接近。
亭外的樹底立著一匹駿馬,腿腳頎長,馬身線條流利,英俊挺撥一如他的主子,此刻他似能覺察到主子心情愉悅,尾巴不斷的甩著,歡快的吃著地下鮮美的嫩草。
待那廂車接近,男子身型一展,如雲逍遙輕逸,落到馬背脊上,駿馬仰頭噝鳴一聲,和在廂車左右。
青己勒馬,困惑的問說,
“世子為何在此?“
秋淩霄騎在立馬望著廂車扯唇一笑,一對斜飛的桃花眼水波旋轉,淡聲道,
“我有事兒出門兒,剛好和你們同路,結伴而行。
“
青己眉角輕蹙,麵色猶疑,秋淩霄跟淩菲的關係他也略知一二,隻恐這樣一來,主上會不開心。
此刻紗簾一揭,雪貂先探出頭來,瞠著一對水晶眼球到處張望,淩菲抬手把他拍一邊去,
“青己,沒有關係,我們跟秋世子一塊走,也好相互照看。
“
秋淩霄回過頭望向淩菲,莞爾一笑,
“師妹!“
見淩菲這樣說,青己也不好在堅持,微一點頭,一幫人繼續趕路。
廂車沉穩,車中沒半分晃動,淩菲見甄婉柔無事兒,也逐漸擱下心來。
這兩天身子似愈發虧虛,偶而坐著也可以睡著,昨天晚上本即不曾睡好,坐在廂車中還跟甄婉柔說著話,不知何事兒倚著軟枕便睡著了。
甄婉柔把薄裘蓋在女人身上,把她腦門上垂下的碎發理到耳後,目光擔心,自滇南回來已一月,灶房每日補品不停,她也想了法的作她愛吃的東西,可淩菲的麵色依然有一些慘白削瘦,特別這兩天,精氣神兒大不如以前,僅是她強力撐著,不肯浮露出破綻令符重知道。
甄婉柔心痛的攥著女人的手,心口艱重,隻想盡快能到嘉峪城,煉成乾龍丹,以前那個明媚鮮亮的女子早日回來。
淩菲醒時天已快黑了,分明睡了一成日,身子卻愈發疲累,腿腳無力,連坐起身都出了滿身虛汗。
甄婉柔倒了一杯熱茶給她,為她輕微微搓捏胳膊。
淩菲吃了幾口茶,體能逐漸恢複,一張口,聲音噝啞如喉嚨中堵了一團棉花兒,
“我們到哪啦?“
“已進華陰,
“甄婉柔柔聲回道。
“噢!“淩菲點了下頭,過了華陰往嘉峪城是往東興,而往晉陽是西南方位,瞧上去是瞞不下去了,青己唯符重命是從,隻恐沒那樣輕巧替他們隱瞞。
“別擔憂,我鐵定會說服他!“甄婉柔握了淩菲的胳膊,鄭重講道。
夜間4人找尋了一家幹淨的客店歇息,青己是有意防著秋淩霄,吃飯時都刻意坐在他跟淩菲二人正在中,秋淩霄也不在乎,愈發跟淩菲眉目橫轉,眼波傳情,不住的給她夾菜,關心備至。
淩菲知他是存心氣青己,覺的幼稚又好笑,瞠他一眼,要他收斂,然卻瞧在青己眼中,卻成了二人”眉來眼去“,眉角蹙的更加緊,對秋淩霄的態度也逐漸冷硬。
淩菲住的屋子窗戶臨街,華陰不用帝都,入了夜,花街麵上逐漸冷情,淩菲憑窗遠望,記起那年初下秦嶺,便是在這兒認識年玉娘,後來又跟鄭峰一起為躲避郎世子報名去從軍。
那時鄭峰百般不肯,僅是給她那個胡濫編出來的嗜心丹逼迫,才入了兵營,未曾尋思到現在留在兵營中的反倒是他。
鄭峰大概一早便知道她是在誆騙他,從一開始對她防備隨時想著跑路,到後來一心追隨她左右,成為了彼此信任的朋友。
不知他如今可到了大甌,見著了那女的?
而年玉娘,流落他鄉,也早便已物是人非。
“菲菲,歇息吧,明天一早還是要趕路!“甄婉柔走向前來,把一件外袍披在少女肩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