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金玲佳人
“族姐,你想一下你們大人對你作的那一些事兒,唯有我是真心對你的呀,我們是姊妹,我作的那一些也全都是為你好!”
年玉娘麵色僵了僵,恨恨的望著她,
“你偷東西也是為我好?你害雪貂也是為我好?我的事兒之後再不必你管,你走罷!”
講完,再不想瞧她一眼,轉頭入了正門。
年金玲撲倒在地,抬首一對淚眼陰狠的望著別院輕緩關閉的正門兒,一口銀牙偷偷咬碎。
穿好衣裳,年金玲頭發雜亂的披在背後,窘迫的往城東去。
今天有元宵節燈會,街麵上極熱鬧,年金玲失魂落魄的走在人眾中,愈發覺的自個兒委曲,咬著下唇,淚滴再一回湧出來。
想著回去之後還是要再過先前的苦日子,想著盧氏對她嫌惡的麵龐,心頭更加驚慌不甘。
虞琳今天也帶著丫環在街麵上逛燈會,此刻恰在燈攤前買許願的明燈,背後的丫環繡禾忽然湊過來,輕聲道,
“小姐,你瞧那是哪位?”
虞琳沿著繡禾所期看過去,蔑笑一聲,
“這是給小璫攆出來啦,這般貪婪又憨蠢的女子,給攆出來是遲早的事兒,比我想的還遲了呢!”
繡禾奸猾的細眼斜斜的看著年金玲,
“可是她給攆出來,往後誰還為我們作事兒?”
虞琳望著手頭的荷明燈,笑的胸有成竹,
“萬事兒已備,她已沒有用了。”
聲音才落,手頭輕轉的明燈一頓,虞琳杏眼轉了轉,輕聲呐呐道,
“也不是全然沒有用。”
“小姐說啥?”
“你去找幾個叫花子地痞來。”
虞琳嬌弱麵龐上帶著溫儂的笑,一揚眉尾,
“知道咋做麽?”
繡禾會意的點頭,陰狠一笑,
“婢女這便去辦!”
不管一個國家怎樣富強,不管一座城市怎樣繁榮,在城中最幽冥的邊角全都不會缺地痞叫花子。
繡禾花了錢,肯定會有人趨之若鶩。
一時辰後,虞琳在一個偏僻的邊角,看見已給蹂的不成模樣的年金玲時,眼中驟然升起一縷恨意,恨意中又生出一縷暢快。
繡禾佯作慌亂的叫道,
“啥人在那兒?”
牆腳下癱坐著幾個衣衫縷縷的男子,鬆垮著褲帶,滿臉笑的望著地下的男女,尋聲慌亂的看過去,旁邊一個叫花子扒在年金玲身上正暢快的運動著,此刻也摔下身來,提上褲子,跟其他人一遛煙的跑了。
女子光果的身子上滿滿是青,下身綾亂,發絲綾亂,癱在地下像一具屍體。
聽見有人來,才還原了一縷神智,拖著滿滿是血跡的兩腿,爬到虞琳腳底兒,抬起腫臉,噝啞的叫道,
“救我!”
繡禾驚道,
“你不是玉主子的堂妹?”
年金玲驚詫抬首,看見虞琳,瞬時哭叫道,
“虞姑娘、虞姑娘救我!”
虞琳俯下身在,目中閃動過一縷厭憎,淡聲問說,
“你可知道你這樣慘是哪位害的?”
年金玲一愣,目中迸發出滔天的恨意,咬碎銀牙的道,
“是鄭淩菲!”
虞琳淡微一笑,轉頭出了胡同,囑咐道,
“繡禾,給她穿上衣裳,帶歸府中。”
“是!”
別院中在院落中放了木桌,擺了茶點心心跟各類時令果子,天兒非常好,清月高懸,月輝皎潔如洗,照入梅林中。
地下鋪了厚毯,淩菲仨人加之一隻雪貂席地而坐,酒香淡微,在園兒中彌漫不散。
遠處有煙花兒在夜穹中暴開,五顏六色如火星劃破夜幕,落盡少女的眼睛中,淩菲二手托腮,笑的懶散如貓兒。
年玉娘坐在淩菲身邊,垂頭訥聲道,
“菲菲,我、我給金玲送了一套衣裳。”
淩菲笑著點頭,
“我知道,她到底是你的堂妹,獨獨她就是吃準你軟弱,可我也沒真真的想她那般回去,僅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年玉娘點頭,
“之後,我就當沒這個堂妹。”
淩菲攬了她的肩頭,
“我跟婉柔全都是你的親人!”
年玉娘垂著頭,彎唇一笑。
淩菲回屋時已接近子時,內閣隻亮了一觥燈火,光影水晶,床榻上的人懶散的倚著棉被,姿態高潔矜貴。
“王上!”
淩菲嬌叫了聲,撩開紗帳,斂眉羞臊的道,
“還請憐憫小女人。”
符重麵顏俊俏,扯唇一笑,把少女抱過來攬在懷抱中,清俊的指頭挑著女人的下巴,
“淩菲想要本駕怎樣憐憫?”
淩菲瞠著一對靈動的黑瞳,懊喪的蹙眉道,
“我忘掉了問金玲佳人。”
符重揚唇輕笑一聲,
“早便要你把她攆出去,你偏要心軟。”
“不是心軟,是不想要玉娘在正在中為難,一個年金玲不值的我費神思,可是玉娘的心情我卻是要顧及,到底兒,她跟甄婉柔是我在意之人。”
符重揚眉,
“她們是你在意之人,那本駕是淩菲的什麽人?”
淩菲伏在他心口,手支著下頜狹眼一笑,
“心上人!”
太子爺對這個答案尚算滿意,垂頭在少女潔淨的腦門上輕微一吻,
“還有身上人。”
淩菲梭他一眼,跳下地去衝澡了。
年後,少康帝頭風發作的愈發頻繁起來,經常可以看見湛龍表情倉促的往乾清宮趕。
朝中大部分的奏章都堆到太子殿,符重也愈發勞碌。
三月末,元寧從明玄府回京,入宮述職後,回來便從別院搬出。
淩菲正進門兒,跟抱著一壘書出門的元寧撞了對邊。
瞧了瞧門邊已裝滿行禮的廂車,淩菲靜悄悄的望著他娟秀的麵顏,淡聲問說,
“你要搬走?”
元寧不敢看淩菲的眼,輕輕垂著頭,
“多謝大人一直以來的照料,小官銘記在心。勞煩大人也替我向婉柔娘子道一聲謝。”
“你去哪兒?”
“太原王王上見小官修壩勞苦,賞了小官一座宅門。”
元寧聲音低淳,講到最終已是低不可聞。
淩菲涼涼的望著他,修了一回大壩,回來便的了一處院落,好大的功賞,
“元寧,還記不記的在鴻雁城元府後宅,你是咋跟我講的?”
元寧身型一僵滯,臉麵上烏白一片,好久,才訥訥道,
“小官對大人說,會像大人一樣作一個好官。”
“記的便好!你走罷!”
淩菲麵顏清寒,轉頭去,給讓出路來。
元寧抱著懷抱中的書,隻覺有萬斤重,艱澀的一步步在淩菲背後走過,向正門走去。
“太原王符任為人並不想外表那般溫平,你好自為之!”
背後傳來一句似警告似關心的聲音,元寧抱著書的手驟然一緊,點了下頭,疾步離去。
淩菲深抽了口氣兒,抬首瞧了瞧發頂陰鬱的天兒,已是早春了,天卻依然這般冷。
元寧上廂車時,最終瞧了一眼別院,跟隱在花兒樹身後逐漸遠去的身影。
他不想就一直這般站她背後,他想再這般隻可以仰望她的身影兒,他要站高處,跟她並肩相望,即使給她唾棄,給她憎恨,也不要像如今這般隻作個給她忽略的影兒。
半大少年深切的目中閃動過一縷堅決,轉頭上了廂車,決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