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巧言辯解
房門嗞呀一聲給合上,常焱正坐在箏案前修複古箏,尋聲,長眼一掠,聲音冷鷙,
“見我何事兒?”
虞琳噗嗵一聲再一回跪在地下,麵色慘白如紙,淚盈滿目,泫然欲哭,
“師尊,徒弟不孝,特來請罪!”
常焱不為所動,隻望著手頭的箏弦,淡聲道,
“你已不是我妙箏堂弟子,這聲師尊也不用再叫!”
“不!”
虞琳屈身底下拜,
“一日為妙箏堂弟子,阿琳便一生是師尊的徒弟!”
常焱看也不瞧,冷聲問說,
“若隻是請罪便拉倒,沒其他事兒,還請郎少奶奶回去罷!”
虞琳慌張抬首,已是淚流滿麵,梨花兒帶雨,分外惹人憐憫,
“師尊,阿琳心頭悲苦,請師尊指點一條明路。”
“悲苦?”
常焱冷嗬一聲,長眼斜斜的瞅向地下的女子,
“你做下那等孽事兒,還敢說悲苦?”
虞琳向前跪行兩步,淒聲道,
“徒弟是冤枉的,徒弟是給人所害!”
“給何人所害?”
常焱手心上箏弦一緊,頓聲問。
“舉賢夜宴那晚,徒弟領箏以後,出閣小解,半途中給人打暈,醒來時便已在那寢室中,全身無力,口不可言,郎錚便醉醺醺的闖入……”
虞琳字句含淚,聲聲唔咽,
“徒弟給人所強,事後生不如死,幾回自裁不成,才苟活迄今。”
講到此地,虞琳已是泣不成聲。
常焱震驚的望著她,
“你講的可是真真的?”
虞琳抬首直愣愣的望向常焱,
“徒弟所言句句屬實,無半句虛言,打暈徒弟下毒那個人,恰是小璫!”
“你怎樣知道是她?”
常焱輕輕驚道。
“那夜徒弟給關在屋中,小璫到徒弟屋中幸災樂禍,親口承認,她因師尊寵愛於我心生妒忌,後又因給春迎推入崖下,以為是徒弟指使金珞,對徒弟懷恨在心,才設計害我。
可恨徒弟那時給人所唾棄,又無人可證,才要她瀟灑法外!”
“孽障!”
常焱猛然一拍箏案,怒斥,
“果真真是她,不想她每日裝瘋賣蠢,原來這樣惡毒!怨不的你們下山那日,她也私底下山去,原是畏罪潛逃!”
“徒弟失了貞節,無可奈何之下下嫁郎錚,生不如死,師尊可明白徒弟過的怎樣悲苦?”
虞琳哭的花兒枝亂戰。
常焱表情舒緩了二分,起身撫她起來,
“阿琳受苦啦!她既是嘉峪城中的弟子,師尊定還你個公道,為嘉峪城清理門戶!”
虞琳淒婉的搖首,
“那日的事兒無人見證,徒弟即使講了也無人會信,而小璫改名換姓,攀附上了太子爺的高枝,現在已是朝中三品重臣,徒弟更加複仇無望!”
常焱記起今天在皇城中所見那氣韻如蓮的女子,目露思索,起身望著已暗下來的夜幕,沉吟道,
“此事兒,師父總覺的有一些蹊蹺。”
虞琳雙眼漲紅,拭淚抬首,
“師尊指的何事兒?”
“小璫打小在妙箏堂長大,我雖對她沒過多的關心,可每日全都會見著,十多年來,她是個啥模樣,師父心頭清清晰楚。
一個癡蠢的人即使忽然開竅,神智清醒,也不會氣韻脾性改變這樣之大。”
虞琳思考一刹那,起身走至常焱背後,
“師尊何意?”
常焱輕緩搖首,
“師父暫且也不清晰,僅是心頭困惑罷了。”
回記起來,小璫的改變似從給關入雜物房那一夜後便開始了,那一夜究竟發生了啥?
虞琳表情黯然,
“現在小璫身居高位,又有皇太子相護,身旁更加有幾人對她片刻不離,連淩霄哥哥對她也是愛護有加,阿琳的仇怕是此生都無法的報啦!”
常焱記起淩菲對自個兒的輕視,眼光一冷,冷聲道,
“師父隻問你你想不想複仇?”
虞琳立馬堅決的點頭,
“想,徒弟作夢都想!”
常焱涼涼一笑,坐在箏案後,手扶在冰寒的箏弦上,
“隻須想,這世上便沒決對辦不到的事兒!”
虞琳目光一閃,乖覺的在常焱跟前蹲下去,
“師尊可有啥法子?”
“是人便有缺點,你如今要作的是穩住心神。”
常焱指頭在箏弦上輕微微一揚,一個尖利的音調彈出,她聲音也寒洌如弦刃,
“徐徐圖之,一擊必中!”
自萬裏破雲等人入京後,淩菲愈發勞碌,有時成日成日的待在皇城中,非常晚才可以回別苑。
這日回去的早,中午才過,一進西苑便看見,香樟樹身後,年玉娘滿身輕便的淺青色軟袍坐在木廊上,抬手揀起一朵落花兒,癡癡的望著。
淩菲望著滿地落紅跟滿天飛揚的柳絮。
甄婉柔正提著一個筐子去湖中采蓮子,看見淩菲進門兒,走向前一揮淩菲頭上散落的柳絮,輕聲笑說,
“今天倒回來的早,剛好,我今天下廚做點清熱的紅棗餅,你先進房歇息會。”
“恩,前兩天才下了雨,帶個仆人一塊去。”
淩菲交待了聲,揚眉瞧了瞧年玉娘,抱胸道,
“玉娘這是咋啦?”
甄婉柔展眼瞧了一眼,彎唇笑說,
“自打那日觀春宴上回來便是這一副樣子了,我還想問你,春宴上究竟發生了何事兒?”
淩菲大眼一轉,心頭了然,想著待科考的事兒一完,還真真的找年玉娘好生談談,僅是看這個模樣,真給豆盧容音說中,即使是做妾氏,年玉娘也是心甘情願的。
淩菲才想著豆盧容音,心有靈犀一般,甄婉柔恍然道,
“對啦,信使今天送了一封信來,是大祁來的,料來是豆盧娘子寫給你的,我擱你屋中,快快去瞧罷!”
淩菲瞬時站直了身子,激動麵色泛紅,
“豆盧給我來信啦?”
講完也不等甄婉柔回話,飛疾的往屋子跑去。
甄婉柔搖首輕笑一聲,轉頭出了苑門。
信封躺在桌子上,上邊字體灑脫飛揚的寫著,淩菲親啟。
在前一生淩菲上學時也學過一段時候的書法,因此到了這兒寫的字還看的過去,卻遠不如豆盧容音的筆力。
取起信時,手居然還輕輕有一些戰抖,淩菲緩了下激動的情緒,才迅疾的拆開,裏邊唯有薄薄的一張紙。
輕緩展開發黃的信箋,淩菲坐在梨木紅漆椅上,窗子外陽光剛好,暖暖的照入屋中,光影陸離斑斕,在淩菲身上悠悠旋轉,屋中燃著青水香,燒出青煙漂漂在屋中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