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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玉盆淋

  不禁的心頭一歎,這般的一對夫妻,不知怎會生出郎簡之那般的草包。


  見淩菲看過來,安慶王妃也不禁用心端詳這個一時風頭勁盛的半大少年,看她麵顏雖一般,體態卻綽約挺直,小小年齡,行事兒講話之中穩重老成,的確難的。


  並且不知為何,愈看愈覺的這少年有二分莫明的熟悉感,心頭頓生親切。


  淩菲垂眼,


  “親王妃過譽啦!”


  “鄭大夫裏邊請,今天定要盡興!”


  安慶王淡笑著,抬手虛讓。


  淩菲微一點頭,抬腳入了院落,大堂中已有許多朝中同僚等在那,吃茶賞花兒,談笑風生,見淩菲過來,齊刷刷圍過來攀附談,


  年玉娘麵上圍著紗巾,遮了半張麵顏,一路和在淩菲背後,何曾見過這類場麵,忍耐不住輕輕一瑟。


  淩菲緊狠扯著她的手,輕聲道,

  “不要怕!”


  偏堂中都是女眷,淩菲找尋了個最不起眼的位置部署安排年玉娘坐下,在她耳際低語幾句,才轉臉繼續回至堂屋跟那一些人一頓胡侃。


  年玉娘坐在邊角中,旁邊便是一高健繁茂的金樹,她半個身體隱在金樹身後,見無人留意,才逐漸放鬆下來。


  王府門邊,人愈發多起,非常快吳太師府中的廂車也停在門邊,吳安仁跟郎簡之有過結,自不回來,吳太師隻的帶了庶子過來,下了廂車往府門中走,留下兩仨家丁去停靠廂車。


  吳太師進門不長時間,便有六七個王府中的家丁走來,安慶王府的守門家丁不禁的感到新奇,沒有見著過賀壽還帶這樣多仆人的,可也沒阻擋,放幾人輕鬆入了正門。


  “唷,這不是鄭大人嘛,本世子適才在後宅有一些事兒耽誤了,未能遠迎,著實是失禮!”


  郎簡之一襲裹金邊紅色錦緞長衫,頭戴羊脂玉發釵,腰係金帶,手執一把羽扇,招搖的走入,看見淩菲,對著笑大聲打招呼。


  淩菲起身,笑說,

  “恭賀令尊千秋之喜!”


  一旁正吃茶的蔣廉早便聽人提起,世子每日往煙雨樓跑,跟鄭大夫相交甚密,此刻一見果真是一丘之貉,不禁的冷嗬一聲,偏過身去。


  淩菲不以為意,繼續跟郎簡之像是知己好友一般的熱絡交談,忽然門邊進來二人,一進門便到處張望。


  郎簡之瞬時笑說,

  “郎兄,這兒!”


  淩菲不經意的轉臉,握瓷杯的手不禁的一緊,又是熟人呢!

  郎錚忙走過來,狹著眼,拱手道,


  “恭賀賢弟!”


  來到洛陽的隔天,淩菲便聽聞虞琳已同郎錚成婚,郎錚也因虞公的關係,在禁兵中尋了個騎尉的差事兒,作的差強人意。


  郎錚依然是先前的模樣,僅是婚後發福,黑麵餅此刻變作發麵餅,擠的一對眼成了兩根縫兒。


  旁邊的虞琳卻改變非常大,先前平整的腮頰已凹下去,曾經的一對水眼也似變作了一湖死水,再無先前的生氣,整個人形容枯槁,表情憔悴,即使敷了厚厚的脂粉也遮蓋不住。


  虞琳變作現在的模樣,縱然有她的推波助瀾,可究竟是她自個兒為達目的不擇手腕兒,以身侍魔,怨不的他人。


  話是這般說,淩菲卻毫不疑心,倘若虞琳知道站她跟前的人是小璫,會立馬撲上來,把她撕個粉碎。


  “郎兄,給你介紹,這一名是新任理政院侍郎鄭大人!”


  郎簡之道。


  “幸會!”


  郎錚張不開的雙眼一狹,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聲。


  門邊家丁忽然大聲叫道,

  “秦郡公到!左丞大人到!”


  廳中一靜,二位朝中忠臣輕緩而入,


  “秋爵爺請!”


  “左丞大人請!”


  二人都笑的沉靜有禮,相互謙令,如多年老友一般,分毫不見在上朝時的劍撥弩張,每個人全都是演戲的好手!


  安慶王攜親王妃隨之入了大堂,背後隨著一女人,氣韻清寒,麵色慘白,眉目間透露著一縷秀逸的書卷氣,料來便是洛陽排名僅在虞珠之下的安慶縣主。


  “多謝諸位蒞臨寒舍,為老朽祝壽,不勝感恩,僅以水酒一杯,敬諸位同僚!”


  “祝殿下仙福永壽!”


  “殿下福如東海!”


  仆人開始上宴,倒酒,安慶王跟賓客一陣寒暄。


  忽然幾個皇城中太監手捧漆金的漆匣入了大堂,諸人靜下來,但見帶頭的太監一甩拂塵,尖聲念道,


  “傳聖上口諭!”


  “聖上長樂無極!”


  宮殿中全部人起身跪拜,齊聲高呼。


  “安慶王世代功勳,忠良以後,今天壽辰,特賜金線玉順意一對、福壽罐兒一對,欽哉!”


  “謝聖上隆恩!”


  以後皇太子符重,太原王符任分別派遣人送來壽禮,在場的文武將吏齊刷刷獻禮,一時熱鬧非凡。


  送完禮,宴會才正式開始,大堂中燈火通明,絲竹齊奏,氛圍逐漸熱絡,賓主盡歡,笑音不停。


  郎簡之過來敬酒,淩菲起身,四麵一望,對著四周的人笑說,


  “本公可聽聞世子酒量過人,今天又過壽,你們說這酒應當咋吃?”


  “世子幹啦!”


  “世子先幹三杯!”


  ……


  諸人隨著起哄,郎簡之一拍胸,


  “行,不就是吃酒嘛!來人,給世子倒滿!”


  “世子爽快!果真是脾性諸人!”


  見人一誇,郎簡之愈發起勁兒,


  “再倒滿!”


  淩菲把酒觥擱唇邊,抬頭看郎簡之端著滿當當的酒水一杯一杯的下肚,不動音色的扯唇一笑。


  逐漸,廳外月上柳枝,廳中酒過三巡,宴已過半兒,郎世子吃的多了,攥著一臣子的胳膊不放,端著一盆熱汽騰騰的湯水,歪著頭問說,


  “這是啥?”


  那臣子一邊往後仰著身體一邊諂笑說,


  “世子,是蓮子湯,頂是清心靜氣!”


  “放氣!”


  郎簡之大叫一聲,雙眼血紅的瞠著那臣子,

  “這是龍王的玉盆!”


  講完,舉起湯盆自頭上澆下,在諸人震驚的目光下,一縷臉麵上淋淋的湯水,的意洋洋的道,


  “你瞧,下雨啦!”


  郎簡之發頂上竄著蒸蒸熱汽,寶冠歪斜,發上還掛著燕窩,滿身錦炮盡濕,再是沒適才翩躚小爺的樣子,逗得四周的人想笑又不敢笑,一股兒一股兒的往外憋氣,忍的著實勞苦。


  安慶王瞠著他,麵色陰鬱,對著背後的倆家丁使了個顏色,家丁會意,向前把郎簡之拉來,二人架著他的胳臂便往外走。


  郎簡之一邊趔趄掙紮一邊叫道,

  “放肆,下這樣大的雨,你們還不給本世子撐傘!孤王的玉盆呢,玉盆哪裏去啦?”


  聲音越發遠,安慶王勉強笑說,

  “小犬酒量有限,要諸位見笑啦!”


  “殿下客氣!”


  “小官敬殿下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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