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們不是兩口子
淩菲正胡思濫想間,窗子前符重轉頭來,淡聲道,
“我出去,你先穿衣裳。”
淩菲裏邊那一件小衣給水泡過,再加之昨晚的折騰磋磨,已蹙的不成模樣,取過瑞老嫗送進來的衣裳穿上,居然異常的合身。
鄉鎮非常小,唯有幾十戶人家,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從窗戶看去可以看見起伏的山嶂,跟坐落到筱峰綠水之中的亂石屋子。
淩菲出去時,瑞老嫗恰在院落中曬自己種的穀米,見淩菲出來瞬時笑說,
“衣裳真合身,僅是小娘子貌美,比老婆娘年紀輕時穿的好看多啦!”
衣裳模樣已非常老,料子半舊,洗的卻非常幹淨,藕荷色的窄襖,石青色長裙子,袖口繡了不知名的藤花兒,非常婉約娟秀,瞧得出來是瑞老嫗非常喜歡的衣裳,珍藏了很多年。
符重從屋裏出來才要出門兒,尋聲看過來,表情一凝,非常快又轉頭去,臉上寡淡依然。
淩菲披散著秀發,素白的麵上五官精美,在瑞老嫗身旁坐下,笑說,
“瑞老嫗年紀輕時定然是個佳人,這衣裳是瑞老頭送給你的吧。”
瑞老嫗麵上居然有了二分羞,輕聲笑說,
“如今都滿麵的皺紋了,就不要再揶揄我這老太婆啦!提起來,小娘子的相公對小娘子才是真真的好,昨夜來時小娘子暈迷不醒,小娘子的相公去大夫家抓了藥,親身給小娘子熬了,一口口喂給小娘子,又守著小娘子坐在天亮,看上去那般一個清貴之人,卻為小娘子親身去作這一些事兒,小娘子真真是好福氣!”
“不是你采……”淩菲驚詫的張口,卻再未講下去,原來藥屍玄熬的,也是他守了她一夜,他那般疏涼之人,怎會管她死活
這樣大個人情叫她咋還的起?
淩菲哂笑一聲,不再濫想,周圍瞧了瞧,見院落中唯有三間屋子,不禁的問說,
“這院落就老奶奶跟瑞老頭倆人住麽?”
瑞老嫗笑意一滯,一會兒後才輕聲道,
“我們還有一個閨女,就嫁在鄉鎮東頭,僅是不經常回來。”
“噢!”
淩菲了然的點了下頭,不再多問。
此刻瑞老頭背著一竹籃的竹萵苣入了院落,看見坐在瑞老嫗身旁的淩菲愣了愣,瞬時開懷笑說,
“老婆娘,嚇了我一跳,我說你怎忽然又變年紀輕啦?嗬嗬”
瑞老嫗瞠他一眼,
“死老爺子沒有個正經,萵苣采來啦,趕忙去宰雞!”
“好唻!”
瑞老頭爽快的同意了聲,對著淩菲輕輕一笑,疾步去了。
清鮮的竹萵苣配家養的笨雞,菜還未上桌,香味便已漂出,淩菲坐在桌邊對著灶房不停的張望,實在等的不耐,奔到灶房窗戶那,一手托腮望著恰在燒柴的瑞老嫗笑說,
“瑞老嫗,我可以幫你幹點啥?柴夠不夠?”
瑞老嫗笑說,
“夠了,小娘子要啥亦不必幹,片刻就可以吃啦!”
符重自屋出來,對著瑞老嫗微一點頭,扯著淩菲的手往屋中掙低醇的聲響含了二分笑容,
“鄭淩菲,可不可以長點出息?”
淩菲不以為意,
“民以食為天,餓了就想吃飯,這是最自然而然事兒,跟是否出息無關!”
符重轉臉掃她一眼,
“民以食為天,那它的下一句,你聽過沒?”
淩菲轉著眼球默想一刹那,
“食以飽為妙?”
符重勾唇一笑,
“臉以厚為上!”
淩菲深以為然的點了下頭,正二八經的道,
“全都這樣誇我!”
吃飯時,瑞老嫗一直往淩菲碗中夾肉,淩菲來者不拒,吃的正歡脫,便聽院落中有人來啦。
“哐當!”
門給推開,一40多的中年大嬸滿臉不虞的走入,背後隨著一花季少女,長的細眉大眼,非常水靈。
大嬸眉目非常像瑞老嫗,可見年紀輕時也定然是個美人兒,僅是如今發福,滿臉的橫肉,一瞧便是那類刻薄精明之人。
此刻目光淩洌的在淩菲跟符重身上一掠,麵色登時一變,由驚到喜,雙眼放光,堆著笑說,
“娘親,家中來啦貴客,咋亦不知會閨女一聲?”
表情改變之快令淩菲夾菜的手不禁一抖,筷子上的萵苣片便掉在了桌麵上。
看這架勢,淩菲已猜出來著是何人,此刻亦不起身,把桌麵上的萵苣片夾起來,而後放入了符重碗中。
符重執筷的手一頓,繞過那塊萵苣,繼續吃米飯。
簡陋的桌椅,粗糲的碗碟,符重吃的慢條斯理,沉靜崇貴,帶著久居上位者的氣魄,任誰見了也一眼便知,此人不是平承平頭百姓。
因此,瑞老嫗的閨女目光一直瞧在符重身上,如在端詳一塊想吃又買不起,乃至見都沒有見到過的肥膘。
瑞老頭把筷子重重的往桌麵上一拍,冷嗬一聲轉過身去。
瑞老嫗瞧了瑞老頭一眼,慈藹的笑說,
“娟子也隨著來啦,快來姥姥這,姥姥殺掉雞,剛好一塊吃飯!”
瑞老嫗的閨女叫瑞麗香,年紀輕時的確是鄉鎮上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僅是美人兒三觀不大正,跟鄉鎮上的有婦之夫有了私情。
男子是鄉鎮上的屠戶,很有一些家財,給美人兒迷了心竅,死活休了元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了瑞麗香。
瑞老頭跟瑞老嫗全都不答應這門親事兒,僅是瑞麗香寧肯跟瑞老頭斷了父女關係也非要嫁過去。
20年快過去了,瑞老頭對此事兒依然耿耿於懷,瑞麗香也愈發的不肯歸家,二家全都在鄉鎮上住著,可瑞麗香幾近已6個月沒有進過家門。
今天聽聞家中來啦一男一女,她開始以為是瑞老頭遠房的侄子,瑞老頭不愛她,如果把家財給了旁人咋辦?
想著那幾間破屋子,瑞麗香坐不住了,領著閨女俞娟便找上門來啦。
一見著符重,瑞麗香心頭嗝噔一下,歡喜之情從心口拱到七竅裏竄出來。
“好賴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娘你怎就拿這個招待,咋也要有酒不是?”
瑞麗香笑的皺紋都堆到了腦門上,聲音一頓望向背後,
“娟子,趕忙打酒去,要頂好的酒!”
俞娟瞧了一眼符重疾速的垂下頭去,麵色漲紅,緊狠的揪著衣擺,扭捏的點了下頭,轉臉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