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珠小珠落玉盤
秋淩霄半倚著窗框,長腿微曲,一手拿著酒樽,一手拿著白瓷杯,一個人自斟自飲,桃花眼時時輕轉,淡微微的望著窗子外。
紅砂香鼎內燃著上好的芷香,白香飄飄,隨著絲絲縷縷的酒香在寧靜的屋中纏繞飄散。
半日,紫衣男人才落一子,長眼輕抬,望了一眼窗子外,但見一纖瘦背影在亭台樓閣但見穿梭,背後隨著一隻雪貂,或快或慢,繞在那道背影四周,不落半步。
“為令虞公退親,你倒是煞費苦心。”
沉淡的一聲響把秋淩霄的目光拉回,抬手把杯中酒飲盡,削唇粘了酒,蕩漾生波,懶懶笑說,
“好玩罷了,山間這般無趣,總要自己找些樂子。”
那個人瞅他一眼,頎長俊俏的長指之中夾著一粒墨玉棋子,噠的一聲響落到棋盤上,淡聲道,
“既然無趣,不如回去。”
秋淩霄從新倒滿酒,擱在唇邊,淡微勾唇,
“回去?好容易躲出來,怎可以回去。”
“那你便躲一生!”
“一生又何妨,你當是我不敢?”
“你明知,這親事兒不會成,無非是逼你下山!”
秋淩霄看向青空,難的的臉麵上有二分正經之色,
“他逼我的已夠多了,怎可以哪回都順意!不要忘掉你答允我的,不管如何,留他性命!”
男子拿棋的手一頓,纖睫半垂,無怒無喜的美顏不見半分情緒,片刻後才不溫不火的道,
“自然!”
遠處那道輕淺的背影忽然飛來,片刻間已到了臉前,一個翻轉,花季少女倒吊在簷下,
“師哥!”
一道清音灌入,如一縷輕風,吹散室中的寧靜跟沉悶。
秋淩霄仰頭,紅唇蕩漾,桃花眼含了一汪春池,低醇的嗓音帶著輕輕寵溺,
“咋啦?”
豆蔻腦門上還有細汗,輕輕喘氣兒道,
“渴了,討杯酒吃。”
秋淩霄聽言一笑,倒了酒擱在少女唇邊。
淩菲非常自然的便著他的手,叼起瓷杯,仰頭一飲而盡,酒香濃醇,入口甘冽,淩菲舔了下唇上的酒漬,意猶未盡,翻身落到窗上,踹了踹秋淩霄的大腿,順勢坐在他對邊,抬手去搶他手頭的酒樽。
秋淩霄手一避,笑著搖首,
“不準貪杯!”
“小氣!”
淩菲咕囔一聲,忽然張大眼見著他背後驚聲道,
“看!你媳婦兒來啦!”
秋淩霄蹙眉轉身,同時隻覺手頭一輕,酒樽已給人奪去,待轉臉時,隻看見一道淺色背影遠去,非常快人煙全都沒有了。
隻餘一直雪貂,坐在那兒瞠著一對黑眼球眼巴巴的望著他,又瞧了瞧桌麵上的杏仁糕,秋淩霄撫額,他這是都招惹了一些啥?
扔了一塊過去,
“快快去望著她!”
雪貂抱著點心,噌的一聲響便沒有了影兒。
手頭拿著僅剩的一隻白瓷杯,忽然便記起適才少女沾了水的唇肉,不禁的輕淺一笑。
這笑落到那男的眼中,目光一深,繼續落棋,淡聲道,
“莫非真真的看上了人家,不如娶回去,虞公那不退也退啦!”
秋淩霄聽言一愣,眼中笑容微斂,仰頭倚著窗框,聲響極輕的道,
“娶婦這般無趣的事兒,咋適宜我?”
淩菲躺在樹枝上,酒已空了半壺,雪貂過來,摟住便跑。
淩菲一怔,這奸貂莫非不隻噬甜還噬酒?
飛身去追。
此刻如有人看見這般一副景象必定驚的沒有法合嘴,但見嘉峪城屋頂上,一隻瑩白的飛貂抱著酒樽飛疾的逃竄,後邊隨著一花季少女,緊追不舍。
一人一貂不知跑了多遠,淩菲停下來時,見雪貂已累的癱倒在地下,酒樽歪在一旁,酒流了滿地,香味撲鼻。
飛疾的跑過去,拾起酒樽往裏一瞧,空空如也。
淩菲霎時爆怒,揮手把酒樽砸去,
“孽障!今天我要扒了你的皮做條圍巾去秋淩霄那兒換酒!”
雪貂頓驚,身體一躍便躥到旁邊一枚樹幹上,淩菲隨著跳上去,隨之便嗅到一縷異香,煞是勾人。
再顧不及那奸貂,淩菲尋找那異香的來源,但見腳底這株樹約一人高,葉兒扇形,非常繁茂,三葉圍一圈兒,如包裹著啥東西在裏邊。
淩菲湊上去,扒開葉子,才見蔥綠的扇葉內長著一類通紅的水果,那異香恰是這水果散逸出來的。
到處瞧了瞧,發覺那奸貂不知道把她引到了啥地兒,到處均是奇花兒異樹,僅是這般結紅果的樹四周唯有這一枚,樹木長的層次不齊,看上去亦不像是有人刻意種的,倒像是野生的。
淩菲摘了一枚水果下來,顏色冰瑩剔透,紅如翡翠,擱鼻下一聞,清香帶甜。
雪貂坐在發頂一高枝上,雙眼放光,紋絲不動的看著那紅果。
淩菲睨了他一眼,把水果遞與他,雪貂立馬捧住,周圍望了一眼,而後飛疾的塞進口中,紅汁流淌出來,嘀在他瑩白的長毛上,雪貂垂下頭去忙舔了幹淨。
淩菲看的眼饞,忙又去翻找。
然卻並非每個葉兒下邊全都有,淩菲找尋了接近半株樹才的了十枚,跳下樹去,盤腿坐在生了青苔的崖石上,取了一枚在衣裳上噌了下,放入口中一咬。
噗嗤
汁水四濺,淩菲雙眼一張,這是個啥果子
真特麽好吃!
即使前一生,淩菲嚐遍了南北各樣果子,也從未這樣驚豔過。
果脯馨甜,果汁清潤,入喉似甘泉,滋潤肺腑,貫徹渾身,真真是個好東西!
雪貂搖著尾巴湊上來,望著地下的水果,忙扒了三枚臥在身底下,歡快的吃起。
林中清幽,輕風習習,淩菲二手托頸,仰臥在亂石上,口中含水果,輕嚼慢咽,好不舒坦。
想著待會回去時給秋淩霄也帶幾枚嚐嚐。
吃了兩枚,再垂頭去取,發覺雪貂那三枚所有已吃完,還在狼吞虎咽,爪子又已伸來。
淩菲取了一枚,那奸貂便拿兩枚
淩菲咬牙瞠著他染紅了的嘴,忽然一把把餘下來的三枚水果所有塞進自己口中,怒斥,
“叫你搶!叫你搶!”
忽然一縷青竹的清香飄來,淩菲抬首,便見三丈外站了一男人,灰衫布衣,烏發以玉竹發釵冠起,麵顏清雅若雪,風姿卓然,如山間清流,卻又覺的任何種山水全都不可以比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