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忠勇校尉殷牧
夕陽下的巨岩關,添上一層殺伐氣氛。
殷年看著書,身邊躺在床上的肖伯氣血回複了些。二哥已經應下跟在雲將軍的要求。
最近二哥與雲將軍很少來雲府,聽說越國軍隊加速往巨岩關前來。
殷牧和雲將軍站在城樓上。看著天邊一條黑線慢慢靠近,殷牧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軍隊在巨岩關前的平原上前進。很震撼!特別是一個人指揮十五萬軍隊打仗,真讓人羨慕。
雲將軍已經通過飛鴿傳書已經接到援弛巨岩關五萬近衛軍將在半個月後到達巨岩關,現在隻能靠自己手上的四萬巨岩關守軍堅持半個月。這對雲將軍是一個重大考驗。四萬對十五萬,很難想像,但對於雲升將軍來說何嚐不是一種挑戰,成功便青史留名。
兩天後,越國軍隊開始向巨岩關撲了過來,巨岩關水深城高,對於越軍來說是一個挑戰,雙方開始第一輪開始弓箭兵覆蓋性箭雨對射。封國軍隊倚靠巨岩關的取得優勢。但還是不能全麵打擊,兩軍投石機與強弩開始瘋狂的對射,巨大的石塊在城牆上砸碎。封國的投石機與強弩不斷在進攻的越軍中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犁出一條條無人真空地帶,殷年看著那些從城樓上運下來血肉模糊的屍體和重傷的同僚,戰爭實在是太殘酷。
敵人在攻城部隊雖然被封國的箭雨與投石車拖慢腳步,但是還是衝到城牆下,將登城梯靠到城牆上開始往上爬,城樓上的封國軍士將巨鼎中已經燒開的水推下,城牆下那些越國軍隊開始嚎叫,就像進入了地獄般,即使這樣越國軍隊還是源源不斷向城牆湧來。城樓上不斷出現滾石檑木,殺傷無數。
從早上戰鬥到傍晚,越國才鳴金收兵。越國軍撤退後留下滿地的屍體。城樓下堆積起一米多高屍體,有越國的、有封國的。
城樓上士兵慶幸今天活了下來,見到越國軍隊撤退整個人癱軟的坐在牆垛下,身邊有些相熟的兄弟便從此離開了。
雲升坐在議事堂上看著今天的傷亡情況與箭矢的用量皺著眉頭。這才敵軍第一天試探進攻。他將手裏的報告交到殷牧手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如果進攻強度一直這樣高的話,那麽他等不到十幾天就會城破。
殷牧接過報告,今日傷亡人數兩千六百名將士,箭矢量也用去三分一的庫存。從這份報告來看,敵軍傷亡至少要比守城的軍隊傷亡數多三倍。這隻是第一場試探攻城。困難的還在後麵。
殷年聽了一天的戰場的廝殺,覺得時間過的很慢,直到夕陽西下,世間便沉靜下來。戰爭真的會摧毀人的意誌。這些讓殷年沒看進一個字,讓他很氣憤。
皇宮裏,小皇帝看著桌上的戰報,大司馬衛惶已經與上官泓交戰,衛惶將軍守城,上官泓第一次攻城沒撈著好處,在白沙城丟下一萬多具屍體,衛惶將軍部也損失多達五千人。小皇帝已經將巨岩城來的快報,快馬加鞭的送去白沙城,如果白沙城內像巨岩關一樣隱藏著夜梟軍,那麽對白沙城最大威脅就是這些夜梟軍,越國這支夜梟軍不僅在戰場上戰功卓越,還可以潛伏敵軍後方做內應。如果不是巨岩關內發現夜梟軍的蹤跡,那麽巨岩關就像一個脫光衣服的弱女子。將會毫無抵抗力。
這個十九歲的少年,看著從窗外照進禦書房的陽光,心裏突然生出逃離這裏的想法,應該去戰場看看,自己也該見識一下真真切切的戰場。
入夜小皇帝換上便服,徑直向宮門走去。
“陛下,您不能出宮,現在整個國家需要陛下您呀?”成少監勸誡皇帝,成少監是看著小皇帝長大的,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情來。成少監從來沒想過皇帝在國家危急存亡時竟然想出宮上戰場,金鑾殿上不可一日無主。
“朕知道,朕在宮裏總是束手束腳,還不如讓朕到邊關去看看。”
“陛下,如果你要出宮就先殺了奴才吧。”成少監擋住小皇帝麵前。
“你也為朕不敢殺你嗎?”趙勉將腰間的利劍抽出架在成少監脖頸上。
“你敢!”一聲厲喝,皇太後從後麵走來。
“母後!”趙勉將劍收入劍鞘。
“哼,皇上你多大了,難道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嗎?真是胡鬧!”
“母後,兒臣不是不知其中利害,兒臣隻是不想再做一隻囚鳥,被關在這豪奢的籠子中。”
“生在帝王家,本就是囚鳥啊,孩子!”
“母後,兒臣這隻囚鳥想飛出去看看,籠子裏看到地方太小太窄,隻能看到他們想讓我看到的事物。”
“皇上,如果不在這特殊時間,現在各種政務軍情還需要你去處理,若是平時出宮母後便不會阻攔。”
“母後,朝政您就替兒臣處理,戰事起後朕已經給將軍們最大的權利便是自由指揮,我不想就隻坐在朝堂上聽各種戰報。”
“你去的可是戰場,母親難道不擔心嗎?”
“母後,孩兒自知戰場的凶險。”小皇帝閉上眼,戰場來的最多是在史書上,看著史書寥寥幾筆帶過,少年熱血的皇帝想揭開這神秘的麵紗。
戰爭齒輪開始轉動,就沒法再讓它停下來,除非分出勝負。
泉州,水軍都督劉福已經將作戰計劃在腦海中重複了無數次,做為這個世界上海上戰力最強水軍統帥,他已經想到越國大開門戶樣子。
登上旗艦,打出前進的旗語,整支艦隊向越國海域駛去。
泉州太守李雲,看著這支強大艦隊開出泉州港,對越國的全麵戰爭開始了,幸而現在大封有一支強大的水軍,還能把戰爭頹勢拉回了一點。
去往巨岩城的路上多了兩人,為首是一翩翩少年,身邊跟著一老奴。
站在城樓上,不出意外越國軍隊再一次發起攻城,一波又一波的進攻,牆下堆積的屍體又開始發脹腐爛,為了防止瘟疫的爆發,雲將軍也下令用火油燒幾次,但每一次攻城後第二天城牆下的屍體就開始腐爛。
這幾天雙方投入的兵力明顯減少,越軍佯攻騙取封國軍隊的箭矢。離十五天還有六天,雲將軍覺得再守三天已經是極限,箭矢已經不足一成,弩箭也用光,將士士氣消耗殆盡,將士傷亡率高達三分之一,越軍對攻城戰越來越熟練,已經有幾次登上城頭與封軍進行白刃戰。
殷牧已經被雲將軍派去接手已經陣亡守城校尉之職指揮士兵守城。那段城牆是越國軍隊最常登上的地方,傷亡也是最大的地方。
二十出頭的年紀,滿臉的血漬,胡茬胡亂生長,那身不太合身的盔甲上掛著敵人的血肉。眼神裏有些麻木,手中的大刀上下劈砍著,將剛攀上城樓的敵人砍翻在地,修羅戰場,便地是死去的士兵,越國再一次鳴金收兵。殷牧杵著手中的長刀,看著剛剛拚命攻城的敵人,如亂流般撤退。
現在的他已經是校尉。雲將軍將剿滅夜鶯軍上報給朝廷,首功給了殷牧,皇帝封殷牧為忠勇校尉。
殷牧看著受傷和倒下的部下,總覺自己能力不夠,沒能讓傷亡降低些。忍著疲軟扶起受傷的部下上擔架。最開始時大家瞧不起這年輕小娃娃校尉,雖然聽說過他的傳聞,大家私底下都隻認為他隻不過是走運而已,這幾天一起戰鬥下來,每戰當先,士兵們對於這個忠勇校尉早已改觀。
將軍府內,殷年扶著肖伯走路,現在對於戰場傳來激戰的聲音沒有那麽多的觸動,但還是會擔心自己的兄長,雖然現在二哥是正八品忠勇校尉,但二哥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少爺,老奴自己可以走,不需要少爺扶!您還是去看書吧!”肖伯這幾天看到三少爺每天早上起來鍛煉,就覺得自己對不起少爺,本該跟在少爺身邊時卻沒在。
“肖伯,沒事,您還是叫我小年,這樣我心裏舒坦!”
“少爺.……”
“肖伯,就這樣決定了,就像二哥說的我們是一家人,不應該覺得誰對不起誰!所以肖伯我們都應該放下心裏的內疚!”
“好的,少.……小年。”肖伯眼圈泛紅。
原州驛館,位於京城到巨岩關官道。
梁先生一家有了雲將軍的路引與護送的軍士,一路上平安無事。今晚便在原州驛館投宿。
剛進驛館,一對主仆也來投宿。
梁先生見那少年人從進門後便四處打量著,梁先生覺得這少年很眼熟,像極自己的一位故人。看到身邊那老奴他便已經確定這少年的身份,任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少年為何出現於此。
那老奴好像也認出了他,低著頭走了進來。
“先生,請問您在多久前與馳援巨岩關軍隊相遇的?”少年見眼前這個先生有些失神:“先生!”
“嗯?”梁先生聽到這少年問話後回神,笑著回答到:“嗯,差不多三日前吧!按照他們行軍速度三四日後便能抵達巨岩關。”
“謝過先生。”少年作了一揖。
“不用。”梁先生趕緊回禮。
“成公,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當少年入座後,梁先生將經過的成少監時拉住他輕聲問道。
“梁公,某家不希望這件事被第二人知道!”
“成公不說我也能猜到,恐怕朝堂之上大臣對於你們的行蹤早就了如指掌,我也算過來人了!”梁先生看著驛館裏那些人,大都是在護衛這位少年的,看來今日在此落腳可不是什麽好選擇。
“成伯,今晚便在此住下。”少年向成少監招手道。
“少爺,老奴馬上打點。”成少監笑著應答。
“梁公,今日便在此住下吧!”成少監笑著對梁先生說道。
“那就應了成公的邀,便在此住下吧!”梁先生看著屋外的馬車,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