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度陳倉
人類對於戰爭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裏的。
當聽說淮揚城被攻破時,府衙方向不少兵將因為寒江不在,已經混亂成一團,饒是知府大人在場也鎮壓不住。
滿院的奴仆與妾室抱著肉眼可見的家珍逃出府外,隻留下知府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哭,聽著炮聲、呐喊聲有些不知所措。
曾經的他,還以為涼王終將成為大夏帝國的新聖皇,想盡辦法想要討好涼王府的人。
可誰知,不過寥寥數日偌大的淮揚城便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涼王府的王爺、世子、夫人們也難逃。
唉世道,好難的世道!
知府環顧著被短時間拆爛的院落正在歎息,忽然聽到後院方向傳來腳步聲,連忙回頭才發現是墨姨背著行囊走來。
“墨二夫人,您怎麽還不走?”
知府知曉慕塵樓老板的真實身份,因此也期望著她能夠給自己指一條明路。
所以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隨即便朝著墨姨施禮道:“要不由在下送您出淮揚城吧,這裏可不能呆了!”
“怎麽不能呆了?你看他們不是沒有為難街道兩旁的百姓嗎?”
墨姨緩步走到府衙門旁,倚著門框朝外觀望,隨即扭頭朝著知府冷言道:“更何況,你還是此地知府,你若是走了此地的百姓該怎麽辦?”
“誒呦常聽聞極北之地景王的兵將都彪悍異常,在戰場上最喜歡吃敵人肉,喝敵人血,他們此時不動手,還不是想先解決掉涼王府!”
“等此地戰爭徹底結束後,他們那些野蠻的人,還不一定怎麽折磨咱們呢!”
以訛傳訛啊
墨姨打量著抖如篩糠的知府,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才將懷中一塊涼王府的金牌丟到了他的麵前。
“朝著城西走,那裏有一艘大船,順著河道走一個月,能夠進入藩屬國境內,途中若是有百姓想離開,別攔著讓他們也上船吧。”
“那那您怎麽辦啊?”
知府看到涼王府的金牌,知道這艘船肯定是涼王專門給墨姨留下逃走的船,連忙收到懷中,隨後才仰頭朝著墨姨問道。
“我啊我的父親、夫君、女兒都在這裏,我能去哪啊?”
墨姨笑了笑,這才走出府衙,緩步朝著涼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知府見狀也不在多言,連忙收拾了一些瑣碎的財物,隨後便從後門逃了出去。
至此,偌大的淮揚城府衙,終於變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了——
黑街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若是有一道“洪流”從外洶湧而來,汙垢都會瞬間散掉,轉眼間將街道原本的模樣還給淮揚城。
寒靖童也是如此,當聽說城防隻堅持了兩日,便被白玉笙用詭計破開了城防,一直罵寒江迂腐,同時也在收拾著自己的行囊。
似乎是打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準備再過幾年,找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東山再起。
看著被自己親手燒毀的情報閣,寒靖童一時間覺得思緒萬千,剛準備離開房間時,卻不料駙馬爺竟然從外麵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涼王府已經不安全了,你要帶我走你要帶我去乾坤道宗那裏!”
駙馬爺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度,如今的他麵色黝黑,似乎是有些癲狂了。
因為他也知道,三位疆王圍在淮揚城周圍,已經代表了他們知道自己與涼王府的預謀,隻要捉到自己肯定是個誅九族的罪行!
駙馬爺不想死,很少有人知道他犧牲了多少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可寒靖童偏偏知道,知道他是個無可救藥且偏執的人,如果他仍舊想要偏執的讀書,或許他可以在帝都過自己逍遙的生活。
隻可惜從他貪圖美色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會得到善終了
“好吧隻不過,駙馬不能跟老朽一起走。”
寒靖童盯著駙馬爺,揮手叫來近百名黑街護衛,指了指駙馬道:“你們護送駙馬,從‘乾’門離開。”
“你呢?”駙馬爺似乎是覺得不對勁,便盯著寒靖童質問道。
“我啊還要請乾坤道宗的使者離開,除我之外他們不會相信任何人。”
“駙馬爺不用擔心,最後他們也會把你送到城西方向,到時候咱們一起坐船離開!”
好吧如果非要和寒靖童一起走,的確會浪費不少時間。
駙馬爺此時隻在意自己的安危,並沒有多琢磨寒靖童話語中的含義。
故此,便直接由護衛們送往了“乾”門方向。
而經常跟隨在寒靖童身邊的護衛首領卻微微蹙眉,隨即湊到寒靖童的身旁問道。
“‘乾’門那裏不是景王軍隊進入黑街的必經之地嗎?”
“嗬嗬正因為是必經之地,才要讓他趕快過去,以便為咱們逃走爭取時間!”
懂了,原來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想到此處,護衛首領隻帶領著幾個信得過的護衛跟在寒靖童身旁,直接坐在馬車上前往城西方向,希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淮揚城。
卻不料當馬車趕到城西碼頭時,隻看到原本等待在此處的大船竟然已經離開了,並且船上還有不少百姓
一時間,寒靖童與眾多護衛傻在了原地,看著那艘大船越行越遠,這才終於明白他們早已經被人釜底抽薪了
“寒霖山這肯定是寒霖山做的!”
“也隻有涼王府的令牌,能夠讓船夫強行離開碼頭”
寒靖童悵然若失的坐在車廂內,兩隻枯瘦的手掌撫摸著數箱財寶,當著眾人的麵竟然笑出聲來,一絲癲狂之意引得護衛們麵麵相覷。
甚至有人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畏懼,似乎是認為童爺瘋了。
“童老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護衛首領頂著偌大的壓力,湊到寒靖童的身旁低聲問道。
“唉將所有財寶倒入江中,隨後你們陪我去一趟涼王府吧。”
寒靖童話到此處,扭頭盯著護衛首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以後不用再叫童老了,叫爹”
“今天為父帶你去認祖歸宗,好歹咱爺倆臨終前,當一回皇親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