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心很難猜
事情果然如同蘇爸爸所說的那樣。
當蘇離從那輛老式桑塔納的後背箱李取出黑色小皮包的時候，不由得楞神了半天。
也不知道蘇爸爸是怎麽想的，把如此重要的黑色小皮包隨意的一丟，放在後備箱裏。
拉開黑色小皮包，一大堆的個人借款單和收條露出來。
李小旺，2008年3月10日支取12000元工資。
魏三寶，2008年3月10日支取11500元工資。
魏大勇，2008年3月10日支取8900元工資。
魏子鳴，2008年4月12日支取301200元農民工工資。
……等等等等。
這些收條和借款單加在一起，大概有60萬元左右。
而這些借條，蘇離和蘇媽媽從來都不知道。
“這就是那些黑心人的證據！”
蘇離不由得長歎不已，目光冰冷似鐵。
重生前，這些人肯定把自己的借條和收條拿回去，再次跟他要了一次欠款。
而他還傻乎乎的背著債務打拚，把這些的人債務一分不少的給還清了。
想到這些，蘇離冷冷的笑一，“魏子鳴，咱們倆慢慢的玩下去。”
隨後，他拿出手機給李叔堂和財務科長黃嫣打電話，讓他們倆去蘇爸爸的辦公室等著他。
十分鍾過後。
蘇離在辦公室裏見到了李叔堂和黃嫣。
啪的一聲。
蘇離把黑色的小皮包扔到辦公桌上。
“這小皮包裏有一些收條和欠條，你們看怎麽處理比較合適？”
他氣呼呼的看著李叔堂和黃嫣。
李書堂拉開拉鏈，把那些收條和欠條拿出來瞅了瞅。
驀的，他不禁愣了愣，“魏子鳴這個殺千刀的豬皮貨！我們廠已經不欠他多少錢了，他為啥還要天天喊著我們廠欠他一百多萬元？”
這些收條和欠條幾乎都是魏子鳴手下農民工的，魏子鳴還特意做了擔保。
一共有六十萬左右，易天鋼構公司的確不欠魏子鳴多少錢了。
由此可見，那魏子鳴的人品真不咋的。
這時候，黃嫣接過李叔堂手中的欠條和收條。
仔細瞅了一遍，她嘀嘀咕咕的說：“我曾經跟老蘇總說多次，千萬不要跟個人發生資金往來。哎…他聽不進去啊。”
黃嫣告訴蘇離，這些欠條和收條還有用，能用來抵償拖欠魏子鳴的債務。
這消息倒是比較及時。
免去了蘇離采用非常手段來追討債務。
他跟蘇爸爸不一樣，該狠心的地方能狠下心來的。
“咱們公司以後所有出去的資金，都要從你的財務部過賬。”
蘇離吩咐黃嫣，把這些欠條和收條整理一番，立即開始掛賬。
把黃嫣打發走了以後，他讓李叔堂把辦公室的木門給關上，準備討論怎麽治一治那位大胖子魏子鳴。
“小蘇總，魏子鳴的工地很糟糕，好多地方在偷工減料。”
李叔堂拿出一個小本本，把自己這幾天來檢查的情況跟蘇離匯報一遍。
蘇離知道這些情況
重生前就是因為這個智能裝備產業園的工地，他又搭上了好幾十萬的返工費。
這一次，他可不會輕易饒了魏子鳴的。
一念至此，他臉色陰沉的問李書堂，“你準備怎麽辦？”
“我馬上讓魏子鳴返工。”
“不行！這樣做不符合工程上的手續。咱們一切程序都要按照工程上的規範來操作。”
“好。我先給魏子鳴的施工隊下達溝通聯係單，勒令他在三天內返工。”李書堂一抬眉，看了看蘇離。
見蘇離的表情很嚴肅，他也不準備給魏子鳴手下留情了。
工程分包單位要給二級分包單位穿小鞋，實在很容易：
先找出問題，後下達工程整改通知單。
你若不改，那就對不起，後麵就是罰款單。
你若按照要求返工，返工的工程都會虧本的。
蘇離的要求不高，一切都要按照正常流程來操作。
這樣一來，魏子鳴最少也要虧掉二十來萬的人工費！
“你去安排吧。反正都要按照合理的流程來操作，要注意收集證據，防止發生經濟糾紛。”
聽完李書堂匯報的流程，蘇離擺了擺手，示意李叔堂可以去忙了。
目送此人離開之後，蘇離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編製冶金設備的生產計劃流程和工藝流程表單等技術資料。
他編製這套技術資料的目的，就是為了去見夏嚴，把夏嚴手中鋼材生產線的大訂單拿到手。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第二天是6月13日，星期五，又是一個晴朗酷熱的夏日早晨。
一天一夜忙過來，蘇離已經把整套的冶金設備生產工藝表編寫好了。
他用A4打印紙把文件資料打印好裝訂成冊，足足有一百三十頁紙，和厚厚的一本書很類似。
他拿著資料，把銷售部的部長劉玉也叫上，驅車來到江城冶金設計院的大院裏。
蘇離運氣不錯，夏嚴正好開完晨會，上午有空。
他和劉玉一起來到夏嚴的辦公桌前坐下來。
蘇離笑嘻嘻的瞅了一下劉玉，示意劉玉給夏嚴敬煙點火。
他自己不抽煙，這種工作可以讓劉玉操辦，而且效果還會好一點的。
事情果然如同蘇離想象的那樣。
劉玉伸出白皙的手給夏嚴點著香煙，嗲聲嗲氣的說道：
“夏院長，我們已經加工一千多根套管，你該給我們公司匯錢了。再不匯錢，我們公司真頂不住了。”
夏嚴聞言，猛吸一口香煙，挑了挑眉毛，“你要多少錢？”
“越多越好啦，夏院長！”劉玉的聲音很好聽，柔軟可親。
“越多是多少？你們不會要一百五十萬吧？”夏嚴吸著香煙，眉開眼笑的看了看蘇離，然後又瞅了瞅劉玉。
劉玉按照蘇離的吩咐，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搖了搖，“夏院長，我要一百萬，不會多要一分錢。”
事實上，她已經多要了。
按照合同來說，江城冶金設計院此次隻要支付50萬的預付款就行。
但蘇離急等著錢用，隻要讓劉玉這位銷售部長來撒嬌了。
“一百萬？你們還真敢要！”這時，夏嚴一聳眉頭，把手中的香煙放在煙灰缸上。
他認為蘇離的要求有些不合理，已經超出他的承受範圍之外。
這時候，蘇離才開始解釋原因。
“夏伯伯…”
“不要喊我伯伯！”
“哦…夏院長。我準備注冊一家公司，讓這家公司來承接你們設計院的新訂單。”
“嗯。你要自己當老板？”夏嚴拿起香煙，眯著眼睛看著蘇離，緩緩的吸了一口。
他沒有想到蘇離的野心非常大，準備自己注冊公司當老板。
“這小子很靈活，是個做大事的料。”夏嚴在觀察著蘇離的表情。
他能理解蘇離為啥這麽做。
倘若易天鋼構公司真陷入官司的困境中，蘇離也可以繼續完成江城冶金設計院的訂單。
隻要有業務，易天鋼構公司遲早會翻身的。
越看蘇離，夏嚴越喜歡，越覺得自己的兒子夏亮跟眼前這位小夥子沒法比。
“都是十八歲。他們倆的差距怎麽就如此大呢？”夏嚴有點嫉妒躺在醫院裏的蘇青山了。
他跟蘇青山也是老鄉，一個是老牌大學生，一個是泥腿子的農民。
但兩人的兒子卻差距有點大。
“夏院長，你就行行好吧。”這時，劉玉又嗲聲嗲氣的哀求他。
被劉玉的聲音打斷思緒，夏嚴把手中的香煙放在煙灰缸上，隨手一揮，“行，我給你們一百萬。”
“謝謝院長！咯咯咯…”劉玉嬌笑嫣然，站起身來準備去辦理匯款手續。
這時候，蘇離給她遞個眼色，“劉部長，這筆款子一定要匯到建行的賬戶裏。你和黃部長立即準備注冊易天機械公司。”
“嗯…”劉玉扭動著腰肢離去。
辦公室裏，此時隻留下了蘇離跟夏嚴。
蘇離這才拿出自己編寫好的冶金設備工藝表和生產流程計劃報遞給夏嚴。
“夏伯伯，這是我準備的成套設備工藝方案，請你幫我把一把關。”
說話間，蘇離笑眯眯的看著夏嚴，表現很沉穩。
相對而言，正在翻開技術手冊的夏嚴卻有些不淡定了。
“好！這個工藝表設計的非常好！”
“嗯……大輥子鏈輪用火焰切割的方式來製作也非常巧妙！”
“嗬嗬嗬！這套方案很不錯。”
夏嚴翻開看著技術資料，忍不住的拍案叫好。
從內心來說，他認為蘇離製定的生產計劃和工藝非常科學，可以給100分。
甚至還能加上10分。
因為蘇離才十八歲，還沒有上過大學呢。
念及此，夏嚴已經下定決心，準備把河北正大鋼鐵公司的那條400窄帶生產線委托給易天鋼構公司來製作。
“這條生產線，除了加熱爐以外總工有4000多噸，你們能吃得下嗎？”
合上手中的技術手冊，夏嚴目不轉睛的看著蘇離。
蘇離此時非常激動，知道自己已經打動了夏嚴。
想想也非常不容易。
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夏嚴的脾氣有點怪異，而且生性多疑。
能跟這種人能交上朋友的業務員，真不是一般人。
蘇離因為有過經驗，所以才表現的這麽順利。
讓他從頭再來一次，他並沒有把握能做到現在這種情況。
現在。
夏嚴又在考試了，蘇離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麵對考試。
“夏伯伯，我們能按時完成你的外協任務。不要說4000噸的設備，就是6000噸的任務。我們都會在5個月內做完。”、
蘇離掰著手指頭，開始解釋自己怎麽安排生產任務。
比如說，軸承座、蓋口、套、圈等類型的45鋼鑄件，一簽訂合同以後就馬上開始外協鑄造毛坯。
這些工件需要經過鑄造、粗車、精車、劃線、銑鏜、鑽孔等工藝流程，時間跨度比較長，應該先做準備工作，把毛坯料放在第一步來製作。
還比如說，機架、設備底座、軋機底座等設備，可以放在後麵一步來下料焊接。然後退火、機加工、劃線、鑽孔等。
這一番介紹下來，蘇離等於把整條400窄帶生產線的裝備都剖解了一番。
蘇離手中雖然沒有圖紙，卻好像有圖紙一樣，把各種設備的製造難點都介紹的很清楚。
他有這種技術，夏嚴還擔心什麽？
“好啊蘇離。這條生產線就交給你來做。”夏嚴笑嘻嘻的拿起香煙。
這時候，香煙早已經滅掉了。
蘇離親自給夏嚴敬煙，點火。
這爺兒倆在融洽的氣氛中，把河北正大鋼鐵公司的大訂單給敲定了。
河北正大鋼鐵公司的訂單又是EPC項目，是江城設計院墊資建設的，所以不缺錢。
蘇離因此私下跟夏嚴商量，能不能把預付款的比例提高20%左右。
按照冶金設備購銷合同的規矩，一般的合同簽訂以後，先預付30%。
但蘇離卻要50%的預付款，江城設計院首次付款要3000萬元左右。
這要求有點太高了。
夏嚴需要冒險的。
是以，夏嚴又猛地吸了幾口香煙，目光犀利的盯著蘇離。
“說說你的理由？”他表情嚴肅的問蘇離。
蘇離此時並沒準備說謊，也非常認真的回話，“因為易天鋼構公司已經沒信用了，我拿不到賬期鋼材的訂單。”
按照蘇離的猜想，新注冊的易天機械公司沒有信用度，所有的鋼材供應商都不給他賒賬買鋼材。
倘若如此，蘇離隻能搞現款現貨的交易。
“嗯…先這麽說吧。”夏嚴若有所思的轉動眸子，決定相信蘇離一次。
他這人就是這麽怪，相信一個人基本上能做到聽信一個人的地步。
“謝謝，夏伯伯！”
蘇離激動的站起身來，給夏嚴鞠躬。
因為他知道，隻要夏嚴把3000萬元的資金打入易天機械公司的賬戶，易天鋼構公司也就活了，誰也不能阻止他拯救易天鋼構公司。
這是多麽大的收獲！
蘇離非常激動，從江城冶金設計院出來以後，一直都合不攏嘴。
他立即驅車來到人民醫院，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爸和媽媽。
但考慮到父親不能再受到刺激，不能大喜，也不能大悲。
蘇離隻好忍住，跟父親和母親聊了一會兒，就返回易天鋼構公司的大院裏。
這時候，易天鋼構公司的辦公樓前麵圍著一群工人。
“梁廠長，我聽說咱們公司已經有錢了，為啥不發工資？”
“對！小老板有錢為啥不發工資？這也太黑了吧？”
“還是老蘇總好一些。隻要有錢，老蘇總從來都不拖欠我們工資的。”
這些工人都是易天鋼構公司的職工，正在鬧罷工給梁根林施壓，要廠裏立即發工資。
廠裏的賬號上沒錢，今天剛剛到了100萬元，隻有蘇離、劉玉和黃嫣三個人知道。
劉玉和黃嫣都去辦理易天機械公司注冊的手續。
這些工人們怎麽知道這消息的？
蘇離很納悶。
“難道是劉玉透露消息的？”
“還是黃嫣透露的？”
蘇離認為她們倆應該不會那麽傻的。
他已經跟這兩人說好，隻要易天鋼構公司的驗資手續一完成，馬上就給工人們先發半個月的工資。
作為易天鋼構公司的核心領導，劉玉和黃嫣應該不會這麽亂來的。
那到底是誰在搗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