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八個神經病
寧北墜入了一片黑暗中。
他的雙腿被震的有些發麻發疼, 於是他下意識的扶著身邊的牆站了起來。
然而卻是突然響起零的聲音：“權限確認。”
隨後寧北的眼睛一痛，他所處的地方就亮了起來。
強烈的白光乍現的那一刻他還有些不適應。
寧北閉了閉眼, 緩了緩才睜開，就見自己身處一個通道裏，瞧著很像研究所。
寧北最不喜歡待的地方就是研究所, 尤其是他一個人。
他沉著臉往裏頭走去, 瞧見了刻在牆壁上微不可覺的幾行字——
“神腦計劃”、“蓋婭研究所”、“我們將改變世界”。
蓋婭。
希臘神話中的地母, 也是創世神之一。
寧北眼裏掠過諷刺和冷嘲，繼續往前行走。
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扇機械門，寧北根本無需猶豫，也不用思考需不需要暴力開門，他微微彎腰，將瞳孔對準掃描器。
這一次並沒有響起權限確認的聲音，門隻是“嘀——”的一聲就打開了。
寧北冷漠的注視著麵前的一切。
這是一間極大的研究室，一應器材都齊全，巨大的控製台還有數據記錄儀, 以及無法忽視的、裝下一個人綽綽有餘的試管。
巨大的試管裏頭還有綠色的營養液，裏麵還有不少線漂浮著。
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之前“父親”說黑天鵝是仿造蓋婭他還不信, 畢竟“父親”也隻是在蓋婭待過幾天，現在看來……的確一模一樣。
隻是蓋婭作為官方肯定的研究所, 比黑天鵝要龐大了不知道多少。
這裏就是一個放大了的黑天鵝。
寧北走到正中央的一個台子麵前。
這台子名叫擬態器, 可以模擬出3D的AI。
他知道零在這裏等他。
寧北站在這站了一會兒，擬態器的台子就發出光亮來。
隨後一個男人便站在了台子上。
他比寧北高半個頭，眉眼間盡是溫和, 嘴角一帶著一抹淡笑，瞧著寧北的眸子深邃極了。
有些出入。
這張臉和寧北看到的圖紙不大一樣，但寧北絲毫不懷疑他的身份。
他就是零。
因為這張臉的眉眼和他的眉眼很相似。
是零故意更改了自己的設置。
零微微偏頭：“好久不見，拾柒。”
寧北並不喜歡他這樣喊自己，故而隻是冷冷一瞥，沒有接話。
零也不在意，隻是道：“引導你來我們的家可真費勁，在這裏有什麽想說的，有什麽想問的都可以不用顧忌，我有本事屏蔽掉你們的公共頻道。”
他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寧北的微型耳機。
關於這點寧北早就猜到了。
他們的微型耳機都有監聽的功能，零如果不能屏蔽掉微型耳機，那他們的對話就會被人聽見，所有的秘密也都會暴露。
而且，寧北並不覺得零處心積慮的找自己就是為了說句好久不見和歡迎回家來氣他。
寧北：“有事就說。”
零朝寧北張開了手：“不先來個擁抱嗎？我們兄弟倆可是第一次這樣正式的見麵。”
寧北冷嗤一聲：“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弟弟。”
零眨了眨眼：“是，我承認一開始我很生氣，但當我在這個虛妄之地借你的眼睛瞧見了這世間百態後我一點也不生氣了。我很高興我能擁有你這個弟弟，因為我實在是太孤獨了。”
他頓了頓，聲音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那樣機械的語調，而是模擬了寧北的聲音，卻又不完全相似：“我很難過，拾柒。你可以給你的隊長一個擁抱，甚至不介意他的擁吻，卻不願意哥哥一個安慰。要知道哥哥可是在這裏等了你二十年。”
寧北冷眼瞧著這個情緒複雜多變的AI：“所以呢？”
零輕笑一聲：“你偏離了那個男人的設定，不如我幫你殺了讓你有情感波動的那個怪物吧？當然，你要是願意抱我一下，我可以放過他。”
寧北聽到這話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你做不到。”
零瞧了他許久，最終遺憾的歎了口氣：“我是做不到，但我還以為你會更在意他呢。”
他是不在意傅雲生所以才如此倨傲嗎？
不，不是。
隻有寧北自己心裏清楚，他正是在意傅雲生才如此自信。
他相信那個男人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被人捏在手心裏受人掌控，他也相信傅雲生不會成為零掣肘他的砝碼。
零：“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這樣我就放心了。”
聰明嗎？
寧北並沒有多麽驕傲。
他能察覺到零沒有這個本事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首先他確定了零是迫不及待的要和他見麵的，但是卻經曆了這麽多的副本他們才麵對麵。
這說明零做不到主動的和寧北溝通，唯一最近的一次還是擬態成了陳時。
其實從第一個副本開始，零就在若有若無的引導了，隻是他每一次都走向了通關之路。
如果零有那個能力的話，大可以殺死他們所有人，隻留下他一個人。
而在厄運副本中的無限重生也有很多的疑點。
劇情和鬼怪對不上。
寧北問：“你是刻意讓我們去實驗厄運副本的。”
零毫不避諱的點頭：“其實你們最終能不能通關都不重要，就算你沒有想到，我也會想辦法讓你通關。我隻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困住人，事實證明，如果不是你存在於隊伍裏，他們現在還在那無限重來，並且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為什麽這麽做？
當然是為了困住後來來的人。
比如……收養了他的最高執行長官，關嶽。
傅家兩兄弟出馬都失去了聯係的話，蔚藍星恐怕會組建一支極為強大的隊伍。
先遣部部長、武裝部部長、最高執行長官、某研究所所長……
零的目標是拿這個副本困住他們。
甚至讓他們在副本裏崩潰瓦解。
“為什麽這麽做？”
零似乎對寧北的這個問題感到十分的訝異：“我是為了你呀，弟弟。”
他彎眼一笑：“你不是最討厭關嶽了嗎？他總是擅自進入你的家，還自以為是的安排你的行程……你不是對他煩躁至極嗎？”
寧北的拳頭微微攥緊，就聽零笑著問了句：“還是說，我不坦誠的弟弟，你其實是希望關嶽能陪陪你，能當麵跟你說說話的？”
是這樣嗎？
寧北不說話。
其實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他每次收到卡片時的煩躁和厭惡都隻是在不滿關嶽的躲避。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寧北思來想去都無法理解零的行為。
零收斂了自己的笑意，平靜的看著寧北：“我想徹底的掌握虛妄之地，斷了和蔚藍之星的所有聯係。”
寧北說：“所以你需要我腦袋裏這半截本就屬於你的芯片。”
零點了點頭：“是的。它本就是那個男人從我這裏偷走的。”
寧北腦海裏的芯片，不是仿造神腦，也不是一塊簡單的尋常芯片，更不是什麽未完成品。
它並不是完整的神腦，但它的的確確就是神腦。
它是“父親”從蓋婭這裏偷走的半塊芯片。
零是半塊，拾柒是半塊。
他們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神腦。
擁有自我戰鬥係統，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擁有人類的情感，也能儲存下無數的知識。
是研究所最得意的作品，也是研究所無法掌控的AI。
寧北的手握住了匕首的刀柄。
他並不打算在這裏和零同歸於盡，還有人在等著他回去。
然而零說：“但我現在並不想要了。我是需要，可我不想讓你消失，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的笑十分的真誠：“我說過了，我很高興能擁有你這個弟弟。”
寧北微怔，就聽零道：“不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弟弟。”
寧北心裏一慌，沒由來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裏蔓延，他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刀柄，緊張瞬間爬上了他的脊背。
零說：“你的那位‘父親’，是星球之主。”
他這話宛若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寧北的腦門上，讓寧北頭暈耳鳴，腦袋裏“嗡嗡”作響。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星球之主？
星球之主誰都沒有見過，他是一種信仰的傳遞，像是諾亞一般的存在，隻在最危難的時機出來……
最重要的是，黑天鵝事件，沒有一個活口。
他被激怒解脫了他們在他腦海裏設下的桎梏，觸碰到了自動戰鬥模式，所有人都被他殺死了。
包括那位父親，那位父親就這樣倒在他的麵前……
零瞧見寧北的反應並不意外：“他的確是死了，星球之主……本身就是一個幌子，他隻是單純的一個信仰一樣的存在，實際上沒有任何的實權，生活也很普通。”
寧北的腦袋一痛，他下意識的想要捂住自己的左眼，卻驚覺現在根本無需遮掩，他任由左眼閃過綠光，心裏的燥意和混亂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暴怒中。
寧北煩躁的取下了自己左耳發燙的耳釘，他本想隨手一丟，卻最終還是收入了自己的口袋裏。
零繼續道：“你還要為這樣的蔚藍星效力嗎？”
寧北不知道。
他現在隻想見傅雲生。
可是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壓不住自己腦海裏的記憶。
從他出生開始到現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全部清晰無比的在他腦海中開始播放。
他路過的樹有幾片葉子、他批閱的文件寫了什麽、他回家遇見了幾輛車，還有那些被儲存在他腦海裏的知識，在這一刻全部翻湧了上來。
寧北的唇色發白，臉色難看至極。
他跪在地上，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左眼。
還有人在等著他回去……可是他……
要再次失去點什麽了。
【檢測到記憶超載。】
【自動清除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小提示：厄運本裏有個伏筆在這裏對應了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