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青蒼祖祭
就在青蒼族人緊鑼密鼓地籌備祖祭之事時，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獨自沿著山陰處終年不化的層層積雪朝合虛山脈的更深處前進。
每當林風吹過，粗壯的翠竹頂部便有積雪簌簌落下，那人抬頭看了一眼，接著小心的察看了一下周圍，將身上的氣息斂起，臉上的黑色麵具令人印象深刻。
幾日後，在翠竹林間的空曠處，青吳族長帶著大家先行拜完上神後，祭祖典才算正式開始。
聽青玉兒所說，這個祭祖會延續三天，即是祭祖，也是慶祝五穀的豐收。
“洛姐姐可有想要祭拜的親人？”
青玉兒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手裏拿著一盞白色的河燈問洛水。
“有的。”
洛水笑笑，這個小姑娘倒滿討人喜歡的，倒是和自己以前的丫頭三七有些像.……也不知洛府沒落後，她與半夏去了何處.……
“這個給你！”
不能洛水拒絕，青玉兒便將手中的河燈硬塞到了洛水手中，“據說，在河燈上寫上自己想對親人說的話，然後在放燈的時候默喚親人三遍，這河燈就會將你的話帶給你的親人。”
洛水不禁有些好笑，卻也有些感動，人死即燈滅，無牽掛的隨風而散，有牽掛的也隻剩一縷殘念，又何談的來生往世？
這裏的紙都是用竹漿所製，白中泛著微青，遇水不易濕，清冽的山溪水從山頂順勢而下，遇到岸邊的凸出的石頭便愉悅地打個旋兒，溪底的魚蝦清晰可見。
洛水盯著溪水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也不知道要在河燈上寫什麽，最後隻是放了一盞什麽都沒寫的河燈。
對於白姨，她不知道是愛是恨，若愛，她把自己帶回洛府，冒充另一個孩子長大，卻又在一切揭穿時一死了之，將自己置於如此難堪的境地；若恨，她撿回路邊的自己，救了自己的性命，給了自己十六年的疼愛.……說到底，她還是對自己有恩的。
白姨，若你真的在天有靈，可曾收到我的謝意？
“這裏風有些大，我們回去吧？”
九嬰在她身後看了良久，終是忍不住走出來，與她並肩坐在溪邊的石頭上。
“你有沒有想祭拜的人？”
洛水轉頭看著他，反問道。
“.……沒有。”
九嬰想了想，認真地搖了搖頭。
“洛姐姐，阿九哥哥！”
青玉兒這次過來手裏卻拿了一束香分給兩人，“你們快跟我來拜上神，很靈的~”
看著她雀躍的模樣洛水實在不好拒絕，便起身跟著去了。
在青吳族中的最高底上，有一座竹廟，裏麵供的不是山神土地，媧皇伏羲，卻是一名女子的白玉石像，香火很是旺盛。
據青玉兒所說，這是他們青蒼一族的救命恩人，幾百年前，就是她將青蒼一族自戰亂中救下，遷往此處，這才有他們這數百年的太平日子。
“她是神仙？”
洛水一邊跟著青玉兒往竹廟的方向走，一邊好奇地問道。
“嗯！”
青玉兒堅定地點點頭，“她是天上的上神，這幾百年來一直保護著我們青蒼一族！”
“.……不是的.……”一旁沉默不語的九嬰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她雖是上神，但將你們帶至此處的不久後，便離開了天界。你們所認為的她在保佑你們，不過是心誠則靈罷了.……”
“不可能！”
青玉兒頓時漲紅了臉，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不是神仙，不知道神仙的事，可是又不能亂說，不然上神會不高興的，隻得反複朝九嬰道：“不是的，你說的不對！反正就是不會的！”
“那就不會吧……”
九嬰看起來心情很好，隻是看著青玉兒和洛水二人笑得有些古怪。
二人吵吵鬧鬧，不多時便來到了竹廟前，青玉兒先行上前一步虔心跪拜，洛水剛要上前，卻被九嬰拉住袖子，“你確定要拜？”
洛水被他笑得不明所以，有些慍道：“玉兒一片心意，祭拜一下又有何不可？！”
說完便模仿著玉兒的動作上香、叩拜，看起來虔誠萬分，一旁的九嬰擔心自己再笑下去會被周圍的青蒼民眾暴打，便暫時離開了此地。
玉兒則因為自己一向有好感的阿九哥哥說了那樣的話，氣衝衝地拜完後，也不理洛水，自顧自地紅著眼眶跑回了家。
洛水起身見周圍沒了九嬰和玉兒的身影，一時有些奇怪，這時又有人前來祭拜神女，洛水便起身將位置讓了出來，自己站在一邊打量了下這尊石像。
不知是不是錯覺，洛水總覺得這石像十分的熟悉……就像是在夢裏見過一樣.……夢？對，就是夢裏！她是自己夢裏的那個女子！
像是被一道靈光衝破了天靈蓋，洛水覺得自己從腳趾頭到頭發絲都冒著嗖嗖的涼意，像是有一條線將所有的事情都連在了一起，可細想又什麽都沒想到。
自己一個人激動了半天，突然覺得可以去問問這裏的族長，或許他會知道這個神女的來曆。
那邊的玉兒趴在自己的竹床上哭了半天，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阿九哥哥本就不是青蒼族人，他說的話也沒什麽錯，自己再這麽下去，可怎麽和洛姐姐比？
想明白後，也不哭了，擦擦眼淚從竹屋裏走了出來，許是剛哭得太過了，光滑的竹葉反射著正午的陽光晃得她眼睛有些生疼，青玉兒伸手擋了一下，卻見衣袖的縫隙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玉兒一驚，忙放下衣袖，可目光所及，皆是竹色，哪有什麽黑衣人。
此時笑夠了的九嬰正在用幾片闊大的竹葉從流水席上包一種類似小粽子的吃食，姐姐好像很愛吃這個.……不過剛包了幾個，他突然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暗道了聲不好！便揣著這些綠色的小粽子朝竹廟的方向跑去。
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此刻的洛水剛從一邊的族民那裏打聽到族長家的所在，正往那邊走去，暗自想著玉兒有沒有回家，若她在家，自己應該能更好說話些。
看起來，此刻這幾人更像是在進行一場角逐戰，誰會先遇到誰？誰又能贏得這場角逐的勝負？洛水不知道，九嬰不知道，青玉兒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