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北黎一族
聽說人死的時候，腦海中會記起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會記起什麽？
春意已深，山下應該已經是春暖花開的美麗景象了，可在這數年如一日的東極山上，春天與秋天並沒有任何區別，奢華的背後，有著掩蓋不住的蒼白與乏味。
沒有梳妝的嵐曦懶懶地靠在窗口，看著落下的如血殘陽，眼神帶著憂傷。
自從洛昀夫的事情之後，王兄像是忽然忙碌了起來，而且脾氣也越發古怪，不僅下令在全大荒搜捕洛氏一族，就連自己也被禁足在靜央宮中，不準過問任何關於洛氏之事。
“帝姬，您怎麽了啊？”
冬兒一臉擔心地湊過來問道。
“我沒事。”
嵐曦依舊保持著看夕陽的姿勢，聽到冬兒的問話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懶懶地答道。
“帝姬，您別這樣……您以前多開心啊，您這樣冬兒害怕.……”
冬兒說完伸手抹了一下眼淚，帝上怎麽能這麽對帝姬呢，再怎麽說也是親兄妹啊！
聽到冬兒略帶哭腔的聲音，嵐曦抬頭看了她一眼，歎了一口氣起身朝寢殿走去。冬兒見狀，忙抹掉眼淚跟過去，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要不要去求一下清遠王，自家帝姬一向最喜歡他了，他一定有辦法讓帝姬開心的。
這是一幅畫，以質地細膩的白色輕絹為底，畫的是一位置身於花叢中的美人，紫色紗裙逶迤拖地，墨色長發輕綰雲髻，五官精致無比，眉眼間傾城之色流露；畫中的她並沒有看向作畫人，一雙如秋水般的澄澈眸子微微低垂，看向落在自己指尖上的神秘紫蝶，眼底帶著微微笑意。
執畫的人是一名年輕男子，長相清秀，身上服飾式樣雖然普通，但其質地做工無一不是屬於上乘。
“這就是軒轅族的嵐曦帝姬？果然不負軒轅第一美人之稱。”
男子正將全部心思沉浸在畫中，冷不防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讚歎，嚇了他一跳。條件反射般地將手中的畫收起，男子後退了一步對突然到訪的那人行了一禮，起身笑問：“王兄是什麽時候到的？”
“到了有一會兒了，不過你看的太入迷了，沒有發現為兄而已。”
後者笑著調侃道，執畫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既然你喜歡，為兄去幫你提親好不好？”
被年輕男子稱為王兄的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地說道，動作幅度稍大，連帶著腰間的那枚鷹形玉佩也跟著輕輕晃動。在年輕男子的腰間，也垂著一枚相同的鷹形玉佩，玉質古樸，形象卻雕刻的栩栩如生，目光與之相接時，有種將欲衝出的錯覺。
在整個大荒，可以佩戴此枚玉佩的不過寥寥幾人，因為它所代表的是位於大荒北部的北黎一族的無上權威。而這個北黎一族，也是在整個大荒之內，唯一有實力與軒轅一戰的強大部族。
“真的嗎？”
年輕男子興奮地反問道。
“為兄什麽時候騙過你？”
身為兄長的男子笑著回答道，用笑意掩蓋了眼底的深深謀算。
幾日後，一行車隊在夕陽的餘輝下緩緩駛入軒轅境內。
車隊平平無奇，隻是在每輛馬車上，都刻著一隻展翅衝天的雄鷹，氣勢非凡。與此同時，一封印有北黎一族標記的拜帖快馬加鞭地被遞到軒轅玦麵前。
“終於耐不住性子了。”
軒轅玦略帶嘲諷地笑在看到拜帖的內容後僵在嘴角。
“帝上？”
一襲白衣的斷念站在一旁，看到軒轅玦的神情後小心地問了一句。
“你自己看吧。”
軒轅玦將手中的拜帖遞給斷念，在前麵幾句的客套話之後，寫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求娶軒轅帝姬。
“這個.……”
斷念看著手中的拜帖也頗覺棘手，無論是否同意，所麵臨的，都不是對軒轅有利的局麵。
“看來高騏是按捺不住了。”
軒轅玦抬手揉了揉眉心，轉身對斷念道：“讓他們上山吧。”
月初城，十裏竹林，清遠別苑。
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的蕭明溯正靜靜立在竹林內，一陣微風吹過，揚起他的衣袂飄飄，幾片枯黃的竹葉隨著微風打著旋從竹梢處落下來。
蕭明溯看著那片竹葉飄落在地，融入無數已經落下的枯黃竹葉中，墨色眼眸中有些許疑惑閃過。自入春一來，竹林中的竹葉便開始莫名枯黃凋零，甚至還有一些已經呈現了瀕死的狀態，給人一種不詳的感覺。
“主子。”
岩風在竹林中幾個起落，在蕭明溯不遠處停下行禮。
“說。”
“正如您所料，北黎一族此次來我朝正是為了和親一事。”
“來的是誰？”
“北黎一族的二王子，高驥。”
“高驥？”
蕭明溯長眉微微皺了下，怎麽會是他呢？一向以文弱著稱的高氏二王子，也有參政的打算了嗎？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岩風點頭，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卻又停下，回頭看向蕭明溯：“主子.……”
“還有什麽事？”
“是嵐曦帝姬……剛才她的婢女冬兒來過，說她被禁足後一直悶悶不樂，想讓您去勸慰她一下。”
“被一向疼愛自己的兄長責罰，難過是正常的，就算我去了也於事無補。”
出人意料的蕭明溯並沒有如往常般反感此事，隻是微歎了口氣道。岩風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最近的軒轅太過安靜了，像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月初城中的某家客棧內，眾人口中的那個北黎一族的二王子高驥正親手將青瓷茶盞遞給麵前的男子，滿臉恭敬。男子一身黑衣，臉上戴一黑色麵具，此人一年前出現在北黎族，高騏待之甚厚，尊稱其為鬼先生。
鬼先生表麵上雖然屬於北黎一族，但其行蹤一向飄忽不定，而且一直以麵具示人，無人見過他的真正麵目，加之其神鬼莫測的修為，更顯得此人神秘至極。
此次鬼先生隨高驥前往軒轅，也是受了高騏所托，而這一路上，他也確實多次保護高驥於危難之中，因此也備受高驥敬重。
“先生，請。”
鬼先生伸手接過茶盞，姿態從容，似乎並未覺得北黎一族的二王子為自己斟茶有什麽不妥。
“拜帖已經呈上，王子還需再耐心等待幾日。”
鬼先生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盞，盯著盞中晃動的碧綠茶葉，囑咐高驥道。他的聲音滄桑沙啞如老者，可他的身形體態卻又精壯如年輕男子，一襲黑色掩映下的人古怪至極。
“帝姬！帝姬！不好了！”
東極山上的靜央宮中，嵐曦正對著麵前製作的異常精美的蓮子羹發呆，遠遠便聽到了冬兒的大呼小叫，不耐煩地抬頭看向她，皺眉道：“又怎麽不好了？”
“我剛才……剛才聽正陽.……正陽殿的小侍衛說……說.……”
冬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來來來，喝口蓮子羹順順氣，慢慢講，聽到他說什麽了？”
嵐曦把自己用勺子攪了半天沒有入口的蓮子羹遞給她，後者接過去喝了兩口又喘了會兒氣道：“他說北黎一族來我朝求親了.……”
“求親？他們看上哪位帝姬了？”
嵐曦一臉茫然地反問冬兒。
“是您啊！”
冬兒咽了口口水，艱難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