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太後哭了

  卻說,這日,月晚在水寒冰去上了早朝之後,就開始慢慢的收攏著需要帶走的東西,以前沒出過門,沒有發覺,這時要準備一兩個月所用的衣食行所需要的物品,才發現,自己要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看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包袱和箱子,月晚自己都難以想象,行軍途中那麽緊張的行程,怎麽運送這些東西,就坐在一邊上著悶氣。


  凝兒一看,就趕緊過來,一邊將手下的東西給重新歸攏一下,一邊勸道:“小姐啊,其實您不必這麽辛苦的準備啊,你就放下,凝兒給您一樣一樣的都準備好了,到時候,您隻需說,凝兒,給小姐我將什麽什麽拿來,我就會立馬的給您送到手裏,您又何必這麽辛苦的一樣一樣非要弄清楚不可呢?”


  “凝兒啊,你不知道。”月晚剛要說,你去不了邊城,如果你去了,我還用這麽操心嗎?可是一想到水寒冰的警告,說如果自己向凝兒泄露的話,就讓她一塊兒留下,因此她說到這兒,就立馬住嘴,鬱悶的改口道:“皇上說了,到時候不許我們帶很多東西,所以我得分清楚哪些東西是必須帶的,哪些東西是不必要的,就挑揀一些重要的給帶上,哪些不重要的能不帶著就不帶了,免得到時候皇上說咱們辦事兒不利索。”


  凝兒一聽就高興了,其實剛剛的話,她也是試探小姐的,看小姐自己收拾行囊,她就不踏實了,這不是明擺著不讓自己去了嗎?這怎麽可以?聽小姐一說就高興起來了,手腳也更加的勤快起來,“小姐啊,您,您就好好的坐著,您說,需要什麽,我立馬給您收拾什麽,包您一樣一樣的滿意。怎麽樣?”


  月晚看著她,知道她打得是什麽主意,隻是現在看著她,又不能說破,真的挺難受的。


  就在二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笑著,準備的時候,就聽到外麵小太監回稟說道:“主子,明心姑娘來了,要見主子。”


  月晚一聽,就朝著凝兒擺了擺手,自己走出了寢殿,出了大殿,到了煙水閣的院子裏,對小太監說道:“請明心姑娘進來吧。”


  明心遠遠的站在煙水閣的大門口,看到月晚就大聲說道:“主子,太後想請您到慈寧宮一趟,您看您能不能過去啊?”


  月晚稍稍一愣,太後?太後怎麽這個時候要見自己啊?不是說這幾日已經大有好轉了嗎?難道是自己這些日子沒有去請安,太後挑理兒了?


  想到這兒就對明心說道:“明心姑娘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過去給太後請安,隻是不知道近幾日太後身體怎麽樣了?聽說身子一直在恢複著,心裏也很高興的,隻是擔心太後見了我之後,引起不必要的情緒浮動,所以就沒有前去慈寧宮問安。”月晚說著就走下了台階,到了院子門口。


  明心趕緊微微屈膝行禮道:“多謝主子對太後的惦記,明心一定會好好的轉告主子的一片心意的,隻是還請主子趕緊的到慈寧宮一趟,太後還在等著呢,等主子到了慈寧宮之後,喊明心一聲,明心出來迎接您。”


  月晚有些不解,不知道明心對自己的態度為何有如此巨大的改變,更不明白太後這麽著急的找自己,到底是有何用意,心裏有些忐忑,回去和凝兒一說,凝兒就直接拒絕道:“小姐,我看這個太後根本沒安什麽好心,怎麽會這麽急匆匆的召見您呢?您稍稍等著我,我陪著小姐一塊兒去,如果是龍潭虎穴的話,就讓凝兒先闖一闖,鬥一鬥,然後小姐在出現。”


  月晚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曾經在太後的慈寧宮裏所受到的待遇,就是一陣陣的膽寒,太後竟然將最嚴厲的宮刑給挪用了出來,可見當時對自己是何其的惡劣,一個人已經漸入暮年,應該對很多事兒也看得更加的清楚才是。


  兩人匆匆忙忙出了煙水閣,就直奔慈寧宮而去。


  “小姐,待會兒你到了慈寧宮之後,幹脆您就不要進去了,等我進去探探路,然後小姐再進去行不行?”凝兒一邊走一邊不斷的回頭,打量著月晚,看看還有沒有不妥的地方,生怕不小心,又給太後找出什麽折磨小姐的借口來。


  月晚指著凝兒說道:“凝兒啊,你還是好好的走路吧,你這樣的,摔倒了會跌的滿地爪牙的。”伸手將她的身子給翻轉過來,讓她麵朝著前麵繼續走,突然想起什麽,趕緊叮囑道:“凝兒,一會兒你記住了,千萬不可魯莽行事,所有的事情你都看我的眼色行事,切不可再惹出什麽麻煩來。”


  凝兒撅了撅嘴巴,不情願的說道:“那好吧,可是如果那個老妖婆,再對小姐您故意刁難的話,就甭怪我對她不客氣。話說,每一次隻要見到這個老妖婆,就少不了的刑法和責難,有時候我都在想了,是不是這個老妖婆沒了先皇之後,就不正常了啊,以前在仁德王府的時候也沒聽說過,她是如何的不講情理,如今怎麽就成了人見人恨的老妖婆了呢?”


  凝兒凝眉思索著,不解的問道。


  月晚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突然想到隔牆有耳這句話,趕緊狠狠的瞪了凝兒一眼,低聲嗬斥道:“凝兒,怎麽剛剛交代了你,你就給丟到後腦勺去了,你一口一個老妖婆的叫著,我聽了都覺得刺耳,何況是身在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呢?如果讓有些人聽到,傳到太後的耳朵裏,說不定會怎麽誤會呢?”


  凝兒吐了吐舌頭,小小的梨渦一閃一閃的,若隱若現,煞是可愛。月晚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轉身繞過她往前走去。


  凝兒一看,趕緊轉身跑了上去,跟上月晚的腳步,小聲賠禮道歉,“小姐啊,小姐,您看凝兒就是這麽一個德行,整日的看到小姐被她們給欺負著,有時候也幫不上手,心裏就憤憤不平,也隻有在嘴上泄泄憤了,所以,小姐,小姐,您就不要再生凝兒的氣了啊,再給凝兒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凝兒一定會牢牢記住小姐的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亂說話。”


  “好了好了,凝兒哇,我相信你就是了,我不信你怎麽辦?你的保證,從來都是保證銀兩為零,遵守記錄為零,我沒有辦法幫你改正,隻有幫著你承受責任了,快走吧。”


  說話間,兩個人轉過了幾條小路,很快就到了慈寧宮的宮門口。


  剛剛站定,月晚就對凝兒說:“凝兒,你的嗓門大,你衝著裏麵嚎叫上一嗓子,明心就會出來的,叫吧,我是累死了,從煙水閣到這兒,氣喘籲籲的跑上幾趟,我看非得累趴下不可。”


  凝兒一聽,就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雙手圍在小嘴的四周,然後就衝著慈寧宮裏喊道:“明心,主子來啦,快出來迎接啊!”


  凝兒的聲音嘹亮而清冽,因此在整個院子裏就顯得格外的清晰入耳。院子裏那些個正在做事的宮女太監們一聽,都不由的朝著宮門口望去,不知道是何人竟然這麽撒野,當眾扯著嗓子喊明心的名字。


  一回頭,所有的人都不吭聲了,轉身,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去了。人家是凝兒啊,煙水閣那個主子的丫頭,現在整個宮裏的丫頭都沒有人家的地位高,就連明心都得讓著人家三分,何況是自己呢?唉,誰讓人家的主子受寵呢?

  明心也聽到了,衝著太後笑了笑,就趕緊的迎了出來,“主子,您來了啊,來來來,快請,主子正等著您呢。”說著過來給月晚施禮,然後引著月晚就直接去大殿裏去了。


  凝兒的聲音,在偏殿裏焦急等待的月錦衣也聽到了,接著就看到明心迎接了出來,將人家給迎進了大殿了,這下心裏就不樂意了,心說,明心你是什麽意思你,你不是說太後還沒起嗎?你不是讓本宮在偏殿候著的嗎?怎麽那個丫頭一來,你就三月的天娃娃的臉,瞬間就換了態度了?

  想到這兒,就氣兒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磕,猛然起身,就要往大殿內衝去,可是剛剛跨出門檻,她就站住,生生的將賣出去的腳給收了回來。自己衝進去又怎麽樣?隻是徒增太後的厭煩罷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如果再失去了太後的庇佑,恐怕自己作為皇後的日子也就到頭了,皇上的心沒撈著,皇後之位也被拿走,豈不是雞飛蛋打。


  想到這兒,就勉力壓抑住心頭的氣悶和怒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靜靜的等著,她就不信了,一天的時間裏,太後都不見她,讓她一直這麽呆著,哼,即使是這麽呆著,我也要呆著,你不見我,你心裏就不舒服。


  月晚進入慈寧宮的正殿之後,一看,沒人,就不由的疑惑起來。


  明心一看,點了點頭說道:“主子,太後在寢殿,臥床等著您呢。”說罷扶著月晚往寢殿走去。


  月晚還是第一次到慈寧宮的寢殿,進去一看,四周的帷幔一層又一層,全部是錦緞的帷幔和蠶絲的輕紗,藍色係列的裝飾,使得整個寢殿看起來有些清涼的舒心,想著舅舅曾經多日在這兒潛伏著,夜夜到此,不由的對這兒就有著一種特殊的感受,猜測著舅舅可能呆著的地方,不由的往四周看去。


  “晚兒,是不是覺得哀家的這個寢殿特別的冷清啊?”太後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驚得月晚趕緊收回了視線,緊走幾步,就到了鳳榻前,跪地叩頭,問安:“太後在上,晚兒給太後您問安,叩頭了。”


  說著就要趴在地上叩頭,這時,太後一擺手,明心走了過來,趕緊將月晚扶了起來,“主子,主子已經說了,您是慈寧宮的貴客,所以,就不要行此大禮了,以後您常來就好了。”


  月晚不解,剛要說些什麽?就聽太後說道,“明心啊,你叫晚兒也是主子,叫哀家也是主子,哀家都分不清你叫的是誰了,不如啊,你以後就叫晚兒為晚兒小主,怎麽樣啊?”


  她頓了頓,轉而回頭衝著月晚招了招手,柔聲喚道,“晚兒,過來,坐到哀家的身邊來。”


  月晚自從進到慈寧宮開始就一直如在夢境中一般,剛剛太後說讓明心叫自己晚兒小主,不就說明,她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嗎?接著,又見她招手讓自己到她身邊去,不由的滿腹狐疑地看了一眼明心。明心衝著她點了點頭。這才遲遲疑疑的挪動著步子,一步一步的朝著鳳榻上那個兩鬢半白的老人走去。


  月晚戰戰兢兢的在明心搬過來的圓形錦凳上坐下來,拘謹不安的垂著頭,不敢看對麵人的神色麵容,太後嗬嗬一笑,抬手抓住了月晚放在膝蓋上的手。“晚兒啊。怎麽這幾日不見你來看哀家啊,是不是你還在生哀家的氣?”


  月晚一陣陣的心驚,真的不知道這個太後到底賣的是什麽關子,怎麽突然之間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簡直是判若兩人,到底是故意為之,為了讓自己掉以輕心,從而抓住自己的過失,再行懲罰,還是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徹底的醒悟了,換了個思想,換了個人了?

  微微抬眸,快速的掃視了一眼眼前的太後,趕緊低下頭,不由的暗暗心驚,曾經的太後風華絕代,自己第一次見到她。還是皇後的時候,就覺得她是天底下除了母後之外,最美麗的女人,後來進了宮了,更發現,太後的雍容姿容,更是欽佩無比,可如今,躺在榻上的太後,兩鬢半白,蒼白的臉上皺紋深深,就這麽短短的幾日,竟然如此的蒼老。


  見她看過自己之後神色有異,太後自嘲的笑笑說道:“晚兒,是不是哀家變得格外醜了,晚兒都認不出哀家了,所以就不想要看到哀家了啊?還是真的生哀家的氣了?”


  月晚一聽,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知道剛剛自己失禮了,於是趕緊解釋道,“沒有,晚兒沒有生太後您的氣,您不要多心,隻是,隻是晚兒最近總是,總是,擔心打擾到太後您,所以就沒敢過來。”原本她是想說,最近很忙來搪塞一下的,可是突然一想,對著真人不說假話,自己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吧。


  天後一聽,點了點頭,說道:“這句還是實話,晚兒啊,你不生哀家的氣,哀家就放心了,隻是這個宮裏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哀家每日見到的除了明心還是明心,心裏寂寞孤獨,連個說說話的人都沒有,晚兒啊,以後就要常常來看看哀家啊。”


  月晚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雖然還不知道太後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對自己突然如此,可是能夠不再太後這兒受到為難,月晚心裏就萬分高興。不覺話也就漸漸的多了起來。


  “主子,明心給您梳梳頭吧。”兩個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明心拿著梳子走了過來,月晚心裏一動,不由的站了起來,接過明心手裏的龍角梳子,輕聲說道:“明心,讓我來吧。”


  明心一愣,繼而閃著眼睛說道:“好好,好,主子啊,今兒個,您開心吧,晚兒小主親自為您梳頭了。”太後臉上的皺紋微微顫動了一下,沙啞著聲音說道:“是啊,明心,我活這麽大年紀了,今兒個還是第一次,媳婦給哀家梳頭,你說,哀家是不是,是不是?”


  太後不由的哽咽起來,低頭,落下一串淚來,拿過月晚遞給她的錦帕,順手握住月晚的手,抬頭,看著月晚道:“晚兒,對不起,哀家一直都想對你說的,哀家將先皇的駕崩牽扯到你的身上,恨著你,漸漸的就被恨蒙蔽了雙眼,竟然不辨黑白,差點兒就,就釀成了大錯,晚兒,哀家心裏有愧啊,如今每當想起來,哀家心裏都是像刀絞著一樣,差點,差點兒哀家就奪取了皇上最愛的女人,一旦釀成大錯,哀家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兒子,更是先皇闖下的這片基業。”


  月晚靜靜的聽著,感受到她握著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心裏不禁一陣陣的苦澀與難言的矛盾,是,她是恨著這個女人的,可是想想,誰會沒有犯錯的時候,如今的太後在她的眼裏隻是一個老人,他的母親。


  想到這兒,低頭慢慢的轉到了太後的身後,輕聲說道:“太後,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以後和未來。以後晚兒常常過來看望太後就是。”


  手慢慢的拂過她的頭發,幹澀的有些發裂,裏麵的白發更多一些,月晚慢慢的給她梳著,心裏不禁泛起一股複雜的感情來,鼻子酸酸的,她也不知道為何?隻是覺得很是感動。想想曾經自己因為她而幾次踏入死神的大門,卻又被拉了回來。她是該恨這個女人的,可總恨不起來,就隻有接受而已。


  慢慢的梳好了,明心接過梳子,高興的走了出去。


  太後一把拉過月晚,親切的說道:“晚兒啊,真是謝謝你啊,哀家是第一次讓你這麽美的丫頭梳頭,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月晚微微一笑,安慰道:“太後您心裏不要再想什麽心事,您隻管把身體養好,我們都會為您感到高興的。”說完。月晚正要再說些什麽,就聽到太後突然對剛剛走進來的明心說道:“明心,去偏殿請皇後娘娘也過來吧。”


  月晚一聽就傻眼了,姐姐?怎麽姐姐也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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