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幾欲瘋狂

  月晚一看到水寒星,再也無法堂皇的坐在床上,趕緊掀起被子就下來,過來微微福了福身子,低首柔聲問候道:“晚兒見過仁德王,多謝仁德王今日為晚兒講情。”


  水寒星原本看到晚兒坐在床上,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心裏一陣輕鬆,可看到晚兒突然對著自己見禮,而又說著這麽客氣見外的話,心裏就驟然失落下來,伸手趕緊扶住,話也不由的脫口而出,“晚兒,你……”


  月晚微微抬眸,觸目就看到他受傷的眸子裏複雜的難言的神色,在無語間默默的傷懷,心裏就是一陣的難過淒楚,如今自己喜歡的人就在麵前,可是卻要裝作陌生冷淡的對待彼此,隻是想著就忍不住的落淚。


  咳咳,咳咳,落在身後的水寒江一陣咳嗽,提醒著二人,還有下人在場呢?

  月晚倏然抽回自己的手,臉上漲得通紅,飛快的抬眸掠了水寒星一眼,正撞到他的目光,臉更是火燒一樣的燙起來。回頭扭捏著,低聲急促的說道:“凝兒,快,快給仁德王斟杯熱茶過來。”


  然後匆匆的伸手相請,請他坐下。而又回頭看了眼水寒江,更是覺得難堪,而自己,自己竟然當著小王爺的麵,如此的失態,真是不應該啊。低頭結結巴巴的說道:“小王爺,您,您看,您還是坐下來陪著仁德王坐一會兒吧,仁德王可能也是因為白日看到我暈倒,所以不放心過來瞧瞧的,所以,所以,小王爺還是代我道一聲謝。”


  月晚找著托辭,心裏忐忑不安著,星哥哥這麽晚了還到素心院裏來,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多出無窮的遐思來,而麵前的這個小王爺,竟然,竟然和自己爹爹的側妃關係曖昧,想到這兒,心裏就很不是滋味,畢竟這個小王爺和江兒是想象的,她無法將這樣的事兒和天真爛漫的江兒聯係在一起,想著想著,竟然坐在床沿上入了神……


  “王妃,王妃……”凝兒在一旁低低的呼喚道,見月晚完全是夢遊其外的神思,不由的一陣的麵紅耳赤,自己的小姐真是夠可以的啊,和人家王爺說著話,竟然想怎麽走神就怎麽走神了。


  突然被驚醒的月晚迷惑不解的看著驀然在眼前擴大的凝兒的臉,趕緊用手輕輕的推開,看到麵前的兩個男人皆是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不由的脫口而出,“你們,你剛才說什麽了?”


  遠遠站著的心蓮禁不住突然的腳下一軟,幾乎要跌倒在地,心裏不住的哀歎道:“我可憐的小王爺啊,還有如玉一樣的謙謙君子仁德王,心蓮,心蓮可憐你們,這麽兩個絕色的男人在麵前,竟然可以絲毫不為所動,心蓮佩服你啊,我的王妃主子。”


  水寒星更是驚詫的差點下巴掉到地上,晚兒,晚兒不會是生了一場病,被嚇得神思恍惚了吧。想到此,就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晚兒的額頭。


  晚兒一愣,遂身子往後退了退,岔開話題道:“小王爺,今日也多虧了你啊,多虧你在皇上的麵前竭力搭救晚兒,晚兒感激不盡。”


  水寒星伸出去的手僵硬在那兒,微微愣了愣神,才緩緩的放下,回頭看著水寒江道:“江兒,晚兒說得對啊,還真是該謝謝你,星哥哥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重情重義,星哥哥也謝謝你。”


  感激的神色充溢在疏眉朗目之間,發自肺腑的感激不容人質疑。可聽在水寒江的心裏,卻是一根尖利的刺兒,心裏一陣惱怒,水寒星你裝什麽,如今月晚是我泰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你是她什麽人?竟然這麽堂而皇之的向我道謝,好像你是晚兒什麽人似的。


  這麽想著,鼻子微微冷哼的一聲,可又無法撥開麵子,直接指出來,一股子氣悶在心裏,眉眼間就沒有了好臉色,陰沉著蠶眉,眉宇之間隱忍著淡淡的怒氣。語氣生硬起來,“星哥哥不必道謝,江兒該感謝王兄才是,因為畢竟晚兒是我父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出了什麽差錯,我無法向已經離開的父王交代。”


  話語不冷不熱,可足以提醒水寒星,月晚是你的嬸嬸,不是那個在丞相府淘氣頑劣的丫頭了,所以,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水寒星話已出口,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一陣的懊惱,自己是怎麽了?竟然如此的失態,從進門開始,直到現在,做事說話總是不由自己。而水寒江的話,他明明白白,江兒,江兒是在警告自己,畢竟,此後自己和晚兒真要彼此形同陌路,無法相見了麽?


  屋內,三人之間一陣的沉默,月晚低著頭,似是睡著了一般,默默的看著被子上成雙成對的鴛鴦戲水,不知道如何圓場。而水寒江嘴裏自稱的一聲江兒,更是讓她有著刹那間的恍惚,怎麽如此的想象,難道僅僅是相似的兩個人麽?

  屋內三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心事,默默的煎熬著時間,而門外一聲嬌柔的回稟打斷了三人的尷尬局麵,“小王爺,王妃,奴婢拿了被子過來,這就進來了。”


  月晚趕緊高聲應著,“心雨,快進來吧。”


  心雨抬著腳走了進來,進來之後趕緊將身後的門關上,不斷的嗬著氣,脆生生的說道:“王妃,外麵真的下雪了啊!密密麻麻的雪粒呢,等到明天早上肯定是一個冰雕玉砌的世界。到了……”


  話驟然間被生生的打住,心雨等著圓圓的猶如銅鈴一樣的眸子,驚異的看著屋內兩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小臉迅速的染成紅色,映著火紅的炭火,明明滅滅,看起來煞是美豔可愛。


  凝兒的眼珠轉了轉,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嘿嘿一聲冷笑,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尖叫著幾下就竄到了心雨的麵前。討好的甜甜說道:“心雨,你辛苦啦,我看你凍得手都紫了,趕快暖一暖,被子,交給我就得了。”不由分說,一把從心雨手裏奪過滿懷的被褥,向著月晚走去,到了水寒江的身邊,突然像是被什麽絆了一下,一聲尖叫,被子就飛了出去。


  眨眼間,屋內所有的人都震驚的瞪圓了眼睛,無力的看著幾雙被子齊齊飛向炭盆,之後轟的一聲,火舌迅速蔓延開來……


  趴在地上的凝兒暗自得意著,我就不信,你水寒江的馬腳露不出來,你能夠比水寒星強多少,最起碼小姐還是喜歡人家的,而你呢?竟然改頭換麵,你瞞得了任何人,可是你瞞不了我凝兒。


  正等著失態慢慢發展的她,突然感到身上一痛,不知道是誰踩了一下自己,接著心雨心蓮恐懼的叫聲就貫穿入耳,直接拍打著耳膜,“王妃,王妃,快,快,快出去。”


  屋內驟然明亮的火光更深刻的擊打著她的神經,什麽?一骨碌爬起來,入目的是迅速蔓延起來的火舌,撕心裂肺的呼叫一聲,不顧一切的就往床上撲去,而月晚一愣之後,剛要下床,就被一躍而起的水寒星迅速的抱在了懷裏。


  轉瞬間就飛掠出了屋外。而水寒江一看,晚兒已出,再一看,屋內的火勢熊熊燃燒著,無法救治,就拿起一塊棉布,大聲命令著:“心雨,心蓮,什麽也不要管,快,快出去。”


  說罷,看著兩個嬌小的人影往外竄去,這才往門口奔去,而突然一個人影就撞進了自己的懷裏,咚的一聲,竟然仰麵摔倒在地,而這個人竟然迅速的起身,又往屋裏奔去。


  此時濃煙滾滾,地上的厚厚的羊毛氈談迅速的燃燒起來,已經沒有完好之處,嗆得人無法睜開眼睛,更無法呼吸,而那個人,此時不退出,是必死無疑了。


  顧不得許多,跟著就竄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撈起這個人影,往外奔去,竄起的火苗已經齊腰了,他身上的棉衣也迅速的燃了起來。裸露在外的肌膚,也驟然感到疼痛起來,飛速而起,憑借著輕功,飛掠出門,刹那,身後已是一片火海。


  晚兒此時瑟瑟的守在外麵的院子裏,一看,心雨心蓮都已經出來了,而凝兒,還有小王爺都未出來,就著急的在地上直打轉,淚水彌漫著,肆虐著,在飛舞在朔風裏的雪花的凝聚下,迅速就淹沒了。


  眼看著屋內已是一片火海,她想要死的心都有了,為什麽,為什麽蒼天將如此殘酷的事兒都降臨在我的身上,難道,難道是我前世罪孽深重,作惡太多?頹然無助的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捂著淚水橫溢的臉,匍匐在雪地上……


  水寒星心裏一痛,忍不住過去,一把抱住她,“晚兒,晚兒,你,你不要擔心,凝兒,江兒都會沒事兒的,說不定他們馬上就出來了。”說完,焦急的看著火海。心裏也是一陣陣的焦急擔憂。


  不遠處已經被白雪覆蓋的,枝丫上的黑色的人影,動了動,燦若星辰的黑色的眸子,堪比霜雪。該死的,怎麽會失火?惱怒之餘,看到愴然跪地的人兒,繼而抱著她的男人,手不覺陷入層層雪裏,不曾注意,雪在巨大的力量的顫動下,竟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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