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刺痛誰的眸
所有仿佛都已經靜止，周圍一切的聲響都已經消失，隻有死亡的味道仿佛就在自己的唇畔。
可，沒有落水……
繼而周圍響起人聲和掌聲，“好。好樣的！”
“真是驚險啊！”
“好，好，嚇死我了剛才……”
月晚一驚，還活著，睜開明眸，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馬就生生的勒住在湖邊，而高高昂起的馬頭，依然在掙紮著嘶鳴著，四蹄不停的踢打著地麵潮濕的草地。
突然意識到什麽，月晚隻聽耳邊驟然一聲尖叫，凝兒連滾帶爬拉著月晚就往下跳去。可月晚的衣服不知怎麽就掛在了車轅上，怎麽著急也掙脫不了，而凝兒的一聲尖叫，本就焦躁不安，被強製著勒住了韁繩的馬，一陣嘶鳴，瘋狂的往前竄去。
隻覺得身子突然往前陷下去，月晚的心徹底的涼了。閉上眼睛，一切都已消散。
“小姐，不……”月晚聽到凝兒的一聲失了音色的尖叫，然後就落入了一個堅實而又冰冷的懷裏，原來被水淹沒的感覺是如此……
怎麽？腳落到了地上，一驚，睜開眼，自己在岸邊，而腰上，搭著一個胳膊，才明白，自己得救了。
“小姐，小姐，您沒事兒了，嚇死凝兒了。這位公子，謝謝您啊，謝謝您救了我家小姐，凝兒給您磕頭了。”凝兒以衝刺的速度撲了過來，喜極而泣，就要跪在地上給人家叩頭。
月晚愣怔著，有些被嚇傻了，呆愣愣的抬頭，望向救了自己的公子，正對上他的目光，像是被蛇咬了一樣，迅速的掙脫開他，彈跳了出去。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時出聲，月晚隻感到身子瑟瑟的發抖，恐懼，憎恨，惱怒，憤慨……
雙眸噴著熊熊的火焰看著麵前的男人，自己被他害的到了必死的境地，而他，他還在悠閑自得的遊湖，真是可憎可恨，咬碎了銀牙，真想食其肉喝其血啊！
他，正是水寒冰，此時看到自己救了的丫頭竟然是她，就不由的怒火正盛，心裏直唾罵自己怎麽如此的多事兒，既然想要尋死，怎麽不讓她淹死在湖裏得了，明日就要大婚，還能夠有如此的閑情逸致在這兒遊湖，想起那三日的事情，竟然對這個臉皮厚度達到一定級別的丫頭，絲毫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真是個不知廉恥的丫頭！
二人怒目而視，漸漸圍攏過來慶幸的人們，一看二人劍拔弩張的氣勢，不明所以的人就歎口氣說道：“這個世道也真是，見過忘恩負義的，可是沒見過這麽忘恩負義的，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禁沒有絲毫感謝的意思，反而像是看到仇人一樣，我看這個世道連一個小姑娘都如此，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本跪在地上的凝兒一看，立刻一骨碌爬了起來，走到月晚的麵前，拉拉她，小聲說道：“小姐，你這是幹什麽，莫不是嚇傻了，怎麽能夠這麽著對帶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見小姐對自己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就歎了口氣，又走到水寒冰的麵前，軟軟的語調說道：“公子，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小姐可能是被嚇傻了，您宰相肚裏能撐船，就不要斤斤計較了，凝兒給您道謝了。如果不是您，恐怕凝兒和小姐的命今日都交代了。”
“哼哼，我早知是她，就不會從茶樓上飛身下來，想想真是多管閑事，可惡的女人，以為自己招惹是非的能力很薄弱是不是？我看你就該早些跳進這個明月湖裏，了斷了一了百了，不要在這兒礙眼，還妨礙了他人的生命。”
水寒冰陰冷的眸子冷冷的盯著眼前的月晚，受驚之後的小臉蒼白，可她一雙美目中噴湧而出的怒火足以燃燒掉整個京城的，敢怒不敢言，哼，真不知道這樣一個隻會惹是生非的女人，怎麽就讓大哥和江兒那麽著迷呢？今天自己出來，就完全是拜這個女人所賜，江兒為了她是堵在自己的禦書房與議政大殿外。好不容易散了朝後避開他，溜了出來。可沒想到啊。
沒想到，她竟然，竟然悠閑自得的遊湖。一個沒有一點兒禮義廉恥的女人！
“我讓你救我了麽？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想死才如此的？我還要怪你多管閑事兒呢？再說了，我的死活與你有關麽？你不是早就當我已經死了麽？我告訴你，你這個臭流氓，我月晚不會感激你，永遠不會。你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因為，你犯了太多的罪，蒼天也不會饒恕你！”
一步一步的逼近他，沒有惹惱他後果的顧慮，要殺要剮，你隨便。
說完，轉身，一聲低低的嗬斥，“凝兒，和他說話，有失你丫頭的身份，會髒了你的嘴的，走。”決然的離開，轉身的刹那，衣角所帶起的弧度滑過水寒冰的視線，被激起的怒火轟然燃燒了起來。
“你給我站住！”一聲怒吼暴喝出聲，嚇得周圍的人不由的抖了一下，心驚膽戰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兒，有膽小的，漸漸挪動著自己的步子，悄悄的溜走，生怕危險會波及到自己。
月晚高高昂起了頭，他的怒喝對於她，根本沒有任何的效果，反而是凝兒腳步一怔，停了一下，回頭，衝著水寒冰擺了擺手，陪著笑臉，“對不起，對不起，您，您不要發火啊。好男不跟女鬥。”
“晚兒，走，多看他一眼，我就覺得有汙我的眼睛，他壓根就不是男人！”月晚伸手一拉凝兒，腳步不停的往前走著。頭腦早已被悲憤和怒火給燒的失去了理智，說了什麽，完全不知。
凝兒聞聽，冷汗就下來了，小姐的這句話，是個男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何況，那個一身冷氣，隨時都有可能要殺人的男人呢，悄悄哆嗦著催促道：“小姐，我們，我們還是快走……”
下半句還未出口，就覺得眼前黑衣一晃，遭了遭了，小命這下該交代了。
一柄劍唰就抽了出來，聞聽一陣利刃顫動的聲音，轉眼，劍刃就橫在了月晚的脖頸前。隻是轉瞬的事兒，隻要月晚動上一步，喉管立馬就給割開了。
“小姐，您——，小心。”凝兒驚叫一聲，趕緊拉著月晚，對著水寒冰鼻子一把淚一把的哭訴道：“我們小姐嚇得糊塗了，您就不能寬容些麽？難道小姐糊塗之時的胡言亂語，您也當真麽？都說男人的心比天空寬闊，難道您就不能容忍一下麽？”
一連串的毫不含糊的質問，使得水寒冰的臉色更加的陰沉難辨，涼薄的唇緊緊抿著，好似絲毫沒有聽到一旁小丫頭的哭號，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被劍刃逼著的丫頭。
“丫頭，你故意找死是不是？那麽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咬牙切齒，從喉間逼出這句話。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看到這個丫頭就完全失控。氣得太陽穴霍霍直跳。
“哼，”冷溢出聲，月晚緩緩的抬手，嬌嫩的手在眾人震驚的瞪大了的眼睛裏，慢慢的抓住了反射著陰森寒光的劍。血，頓時如注流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上。
“小姐……”凝兒帶著尖叫著，呼號著，伸手就抱住了月晚的胳膊，“小姐，小姐，您怎麽……”
水寒冰，冰冷的沒有溫度的心，突然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小臉依然被悲傷所完全覆蓋，水眸噴著怒火注視著自己，手上的傷口所引起的疼痛絲毫沒有給她任何的影響，好似不是她的手一樣。
不由的手一抖，力道鬆了下來，月晚緩緩的將劍移開，沒有說任何話，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人群都沉寂了下來，事情轉瞬之間，發生的變化，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時不知道誰對誰錯，隻是呆呆的看著漸漸遠走的嬌小的女子的背影，又看看眼前直挺挺的仿佛定格的山峰一樣站立著的冷峻的男人，相互看了一眼，悄悄的使了個眼色，趕緊默默的走開。
“主子……”落在後麵趕過來的幾名暗衛，近身低聲聽命。
水寒冰好似沒有聽到一樣，隻是跟隨著漸漸走遠的倔強的背影，她的衣裙上，漸漸染出無數道刺目的血花，大團大團的，那麽的鮮明。慢慢收回視線，掠過一路上滴答留著的血跡，不由的暴怒出聲。
“給我好好查查，到底是誰？要壞了朕的旨意，不要告訴朕這隻是一個意外，給朕查清楚，查不出來，就不要回來。”收劍回鞘，冷得要擰出水來的臉色，讓人膽寒。
暗衛低低答應一聲，趕緊分頭行動。
“小姐，小姐，您的手，您的手。”凝兒哭著跟在月晚的身後，捧著她的手，一陣陣的心疼，不覺已大放悲聲，伸手將自己的襯裙撕下，緊緊的纏住她受傷的手。
可一層一層，血迅速的染紅了白布，凝兒心裏那個心疼啊，可看看小姐，無動於衷，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這麽重的傷口，竟然，竟然無知無覺，那，那要多麽堅定的毅力啊。
心裏，對月晚更是多了幾分的敬佩。
“真的是你，月晚……”剛剛到達怡心茶樓，迎麵一個女子伸手就拉住了月晚，驚呼之後，拉著月晚的手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