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愣住,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你這話問的,哪有人給我出主意,那不是打牌輸急眼了,想弄點錢花花唄!小爺,我錯了,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張昀星眼睛在黑夜裏晶亮,王二覺得他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不由耷拉下眼皮不敢再看張昀星,張昀星冷冷的問:“那你為什麽不當時就找吳長明要錢,非要等那麽久之後才要?”
王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張昀星不耐煩的壓緊胳膊,逼的王二不得不抬頭看著自己,王二頭上冒汗絞盡腦汁想怎麽應答,說吧他自己都是迷糊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可真要說背後沒人挑的自己想起這個辦法,也有些心虛,王二幹瞪眼鼻尖的汗都快滴下來了!
張昀星突然放開了手說:“行了,你走吧!”
王二傻眼,呆呆的看著張昀星,張昀星沒好氣冷聲說:“怎麽?還想留下?”
王二嗖的一下跑了,管這小子發什麽瘋呢,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張昀星看著王二飛速消失的背影,拳頭漸漸握緊,跟他猜想的一樣,王二身後果然有人,可惜王二自己都不清楚那人是誰,隻是無意中聽到了那個人跟別人閑聊,觸動了他起了找吳長明敲一筆的心思,事後王二自然反應過來,那人可能是故意挑撥的自己,可偏偏再也沒找到那個人過,更不知道對方的性命,隻是隱約記得大夏天那個人還戴著個黑手套,看著怪怪的!
張昀星從王二眼睛裏看到這些事情,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故作無意挑撥王二找吳長明麻煩的人就是徐閔國,他一定是想來弄清楚自己是死是活,發現自己失憶被吳長明收養,就想通過王二迫使吳長明放棄自己,但沒想到吳長明居然會對自己那麽看重,哪怕被王二逼到那個份上,也沒有不管自己,反倒把自己帶到外地謀生去了。
徐—閔—國!張昀星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著這個名字,大夏天還戴著黑手套,除了斷了一隻手的徐閔國,不會有別人了!張昀星看向前方,黑漆漆的胡同不知通向何處,可張昀星知道,這次,他和徐閔國誰也不會避開,狹路相逢,鹿死誰手,總會有個結果。
通過從王二那裏獲得的信息,張昀星在上午悄悄到了一個廉租房附近,看著狹小陰暗的房間,破敗散發著黴氣的簡單家具,張昀星微微皺起眉頭。
接待張昀星的女房東嗑著瓜子,不太熱情的說:“就剩這一間空著,月租260,押一付三,水電自理,先說明,房租不能拖欠,到期不交就立刻搬走、、、、、、”
張昀星四下看了下問:“不是就剩下這一間了,別的房子裏怎麽一個人也沒見呢?”
女房東不耐煩的吐出瓜子皮說:“你也不看看這是哪兒?這影視城大白天這地怎麽會有人,可不都在外麵找活兒幹嗎?要不然哪有錢吃喝交房租,你租不租痛快點,我那還三缺一等著我呢!”
張昀星淡淡的瞟了房東一眼說:“這房子你不也是倒手的嗎?我從你這兒租能放心嗎?就算這是影視城,也不會大白天一個人也沒有?還能誰都天天有活兒?你這院子前前後後總有十幾個單間吧?”
女房東瞪了張昀星一眼,以為是來影視城找刺激的小年輕,沒想到還知道些門路,居然打聽的挺清楚,知道自己是個二房東,這才稍微抬眼看了看張昀星說:“後麵住的有人呢,不過也都出去找活兒去了,就剩下個糟老頭子,這兩天還病了,我不是怕你嫌醃臢,就沒帶你去看嗎,前麵住的可都是年輕人,這屋子不大可朝向好,能曬到太陽,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那你帶我去看看吧!”
“唉,那,行,你跟我過來吧!”
張昀星跟著女房東走到後院角落裏的一個屋子前,屋門關著,女房東徑直推開房門,門內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傳來:“誰啊?”
這間小小的屋子好像根本曬不到太陽,屋子陰暗潮濕充滿黴味兒,低矮狹小的空間感覺天花板就在頭頂,讓張昀星不得不微微低著頭,跟這一比,之間那間房間都可以算豪宅了。
女房東沒好氣的說:“還能有誰?老吳頭,我說你也太邋遢了吧,聞聞這屋裏什麽味兒,以後我還怎麽出租啊?”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顫巍巍的走出來,有些討好的衝房東笑著:“這不是這兩天吃壞肚子不對勁嗎?我這就開開窗透透氣!”說著,忙慢慢走過去開窗。
房東指著老頭對張昀星說:“看見了吧,我跟你說這兒都有人住,前麵院那都是出去幹活了,雖然我是二房東,可我在這片待了多少年,能連這點信用也沒有,你總該信了吧?”
張昀星沒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錢遞給房東,房東笑嗬嗬的接過,數了數一把塞到口袋裏,也不提什麽租房合同的事情,轉身嗑著瓜子就走了。
老頭看見房東走了,小心的伸出頭往外瞄了瞄,湊到張昀星身旁問:“你租房子啊?怎麽也不問問搞搞價就直接給錢啊?”
張昀星看著老人,心情很是複雜,沒想到,不過一年多時間,他會老成這個樣子,過的如此窘迫。老頭看張昀星不說話,奇怪的看向張昀星,仔細看了看後,神情立刻變了,眼睛瞪的很大,嘴唇哆嗦著發不出來聲音,好一會兒才喘了一大口氣說:“你是,是,偉生?偉生~!”
張昀星看著吳長明,沉聲說:“我是張昀星!”
吳長明激動的神情頓時頹然下去,喃喃的說:“對,你,你姓張,是張昀星,不是偉生,不是我的偉生啊!”
張昀星看著吳長明,吳長明頹廢的坐在一張凳子上,花白的亂糟糟的頭發微微顫抖,渾濁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地麵,腳尖輕輕的抖動著,張昀星默默的歎了口氣,慢慢的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吳長明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不解震驚的看向張昀星,張昀星又將東西往吳長明麵前遞了遞輕聲說:“我的傷都好了,恢複也記憶了,今年剛高考完,報的警校,當年的事我不怪你,那幾年你對我的好我也記得,這些,你拿著,年紀大了別在外麵,還是回老家好好過日子吧!”
吳長明眼眶漸漸紅了,他一眨不眨的看著張昀星,張昀星有些別扭的移開目光,將手裏的東西往吳長明懷裏一塞:“我給了房東交了三個月的房租,你身體不好,還是搬到前麵住吧,等身體養好了就回老家,王二,你別擔心,他不會再找你麻煩!”說完,就要往外走,吳長明慌張的將張昀星塞給他的東西拿穩,看到張昀星就要走出房門,忙喊道:“偉生,不是,昀星,你等下!”
張昀星停下來扭頭看向吳長明,吳長明拿著張昀星塞給他的一張銀行卡和一疊錢,遞給張昀星說:“我沒臉要你的錢,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啊!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會從樹林裏衝出來,我沒躲開才撞上的啊!”
張昀星眼睛有些酸澀,他低聲說:“我知道,我沒怪過你!”
吳長明聽到張昀星的話,心裏非常難受,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說:“可我怪我自己,我對不起你啊!那晚,我撞到你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在後麵追你,他捂著胳膊,身上有很多血,眼神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像人,我被他看了一眼,就覺得脖子冷颼颼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當初,你被警察帶走,我光顧著自己害怕,沒有去幫你作證,我對不起你啊,偉生!”
張昀星低聲說:“都過去了,你不用自責,我現在很好!”
吳長明抹了把眼淚說:“那就好,那就好,你上大學了畢業了當警察,體體麵麵的,好啊,真好!我能養活自己,不能收你的錢,你快拿回去吧!上學需要很多錢的!”
張昀星沒有接:“我媽媽給我留的夠用,你不用擔心,這些錢你拿著吧,算是謝謝你照顧了我三年,我走了,你保重!”
“昀星,你等下!”吳長明聲音哽咽的喊道,張昀星扭過頭看向他,目光接觸的那一霎那張昀星的眼光微閃,吳長明吸了吸鼻子擦幹眼淚忙說:“我能活著看到你好端端的,也就放心了,昀星,你要留心王二,那人不是個東西,他知道我不是故意撞到人的,也知道我後來把你帶回家養病當親孫子看,我還給了他五千塊做封口費;可後來,他居然又來找我要錢,說要是我不給錢,他就報警,讓我人財兩空,我沒了辦法,才帶你出來討生活,讓你跟著我受了好些苦!都怨我啊怨我!”
“後來,警察冤枉你,我覺得也跟王二脫不了關係,我明明記得撞你的時候,你和那個追你的人,是一前一後從樹林裏跑出來的,你被我撞到的時候,那個追你的人往另一個方向跑了,可那匕首發現的地方我後來越想越不對,就好像有人故意放在那等著找到一樣,偉生,不,昀星啊,你得多小心,留心王二,還有那個追你的人,那個人的眼神我現在都還記得,太嚇人了!你可再給人害了啊!”
張昀星注視著吳長明的眼睛,點了點頭低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說完,大步走了出去,吳長明看著張昀星的背影漸漸消失,眼淚從眼角深深的溝壑中不停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