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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笑以別

  賀翼虎的武功實際弱於陳合安不少。同樣受了沈念華一擊,陳合安還可以再戰,賀翼虎卻遠遠不能了。


  他本來在伏擊虞度蓮與付淵時便也已經受了內傷!

  他靠著陳合安與付淵、虞度蓮兩人拚死的時間調理著內息,眼看到陳合安死了,他心中實是憤恨不已。


  倒也不是為了陳合安,而是純粹因為自己十幾年的謀劃皆已成了泡影。


  早在十餘年前他便開始著手放心思在沈家身上,一旦這趟陰謀沈家大業的計劃可以成功,他在某個官達貴人麵前便也會有了自己的份量。


  但一切都因為虞度蓮和付淵的攪和而破滅了,他心中深深記恨眼前的兩人,可他雖然是牙呲必報之人,卻也還能清楚的明白自己與對手的差距。


  全盛狀態下的他,沒有把握能拿下付淵,更敵不過虞度蓮。


  如今虞度蓮雖重傷沒有了自保之力,可付淵撐著膝恢複的狀態看著還不錯。


  他自己內勁運轉尚還不如意,更何況陳合安的慘狀就在眼前,他已萌生退意。


  他走上前幾步,徑直推到了陳合安的屍身,拔出了那柄插在陳合安腹部的黝黑寶刀。


  這似乎是他的心愛之物,他小心翼翼的用袖口擦拭刀身上的血跡。


  虞度蓮冷不丁的突然問了他一句:“十餘年前陳家的滅門案,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賀翼虎絲毫不顧他,隻管擦拭自己的刀。


  虞度蓮咽了咽口水,用力的昂著頭,盯著賀翼虎說道:“我相信沈家不是凶手,而你,這個從未有過任何事跡的關中遊俠,背景到底是什麽?”


  見賀翼虎還是沒有跟他交流的意向,虞度蓮恨聲怒道:“害死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你難道隻敢做個背後不見光的策劃者嗎?!那我再簡單點說,陳家的滅門案,是不是就是你所為?!”


  賀翼虎收起了刀,眯眼看著虞度蓮,不急不緩地道:“這場殺戮裏,沒有誰應該是無辜的,包括沒事找事的你,虞大神捕!”


  他又看了一眼付淵,接著說道:“現在跟我逞什麽英雄,如果沒有這個小子在,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刀下亡魂了你知道嗎?!”


  付淵站直了身軀,不躲不避地直盯著賀翼虎。


  賀翼虎哈哈大笑起來:“你不過是有了一個比我強的幫手而已!怪隻怪我苦心孤詣用盡心機給了他學絕世武藝的機會,他卻隻學到這點本事!是我壓錯了寶!”賀翼虎說著重重踢了兩腳陳合安的屍體。


  “我不妨告訴你!虞大神捕,十三年前,滅陳家滿門的是我!帶走陳家孤兒的是我,騙他沈家才是仇人,幫他設計襲殺沈千山的還是我!可是,虞度蓮,你現在知曉這一切,又能怎麽樣?!”


  “哈哈哈哈,老子今天殺你不成,以後還有大把的機會,虞度蓮!寒槍!沈家!記住我賀翼虎,我會再回來取你們狗命的!老子要先走了。哈哈哈”


  賀翼虎跳出牆外,就這麽走了。


  留下的這幾句話,已經把虞度蓮氣的不輕。


  可他確實已經沒有再把賀翼虎留下的力氣了,實際上,他連自己站起來的力氣都缺乏。


  他身上的刀傷劍傷都已開始潰壞,他整個人都在發高燒。


  他隻能求助的望向付淵。


  付淵隻是搖了搖頭。


  “我可沒你這麽好的毅力,追蹤抓人我也不在行。”


  付淵實際上還是放心不下虞度蓮,他看得出虞度蓮的狀況。


  果然,虞度蓮聽完他說的話,便暈死了過去,而這一暈,便是三天。


  付淵本想把他帶回衙門找人醫治,可是一看到沈念華,他又改變了注意。


  他把虞度蓮和沈念華一起帶回了沈家。


  雖然他內心不大願意來到沈家,可是這幾天和虞度蓮的交集改變了他不少,他實在不能把沈念華的屍身單獨放在這冰天雪地中。


  沈如意看著死去的沈念華還有半死的虞度蓮哭的泣不成聲。


  付淵放下兩人後便想單獨離去的,可是沈如意淚眼帶珠的一瞪他,他心下便莫名一躊躕,竟邁不開腳了。


  他也不知道他是以什麽理由留在了沈家,可他確實在沈家修養了三天,這期間除了看看虞度蓮,便是陪著一直哭的沈如意。


  直到沈如意的眼睛哭的像兩個雞蛋,他竟也沒有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三天後,虞度蓮終於清醒過來,他已退了燒。


  這可能便是他有生之年睡的最久的一次了吧,以他的體魄,平時並不會怎麽睡,甚至三天不睡也能保持十分的清醒。


  可他這次偏又睡的很安心,他記得的隻是夢見了沈千山,兩人坐於亭上對飲賞雪,沒有絲毫的悲傷仇恨,有的隻是生平得遇一知己的快感。最後的畫麵裏,沈千山似乎還向他揮手告別。


  他也夢見了沈念華,年輕人的生命已永遠停留在了最絢爛的青年時期,他留下的麵容隻會永遠那麽俊朗,他的笑溫暖人心。


  虞度蓮清晰的還記得當初沈念華遞給他的酒與雞腿,還記得沈念華對他說的:“其實並不是質疑你。我相信你。”


  夢裏的沈念華沒有說話,他隻是笑著望向另一邊。虞度蓮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裏是一身黑衣束發的沈如意。


  虞度蓮睜開雙眼時,看到的也正是少女沈如意。


  她的旁邊還站著挺拔如山,俊冷似雪的白衣付淵。她的旁邊也還坐著一位笑麵藹藹的老人沈見岩。


  虞度蓮衷心的笑了,他渾身的傷似乎都已不在疼痛。


  虞度蓮清醒過來後,沈見岩、沈如意、付淵才都鬆了一口氣。


  這是新年正月初七,陽光格外明媚。


  沈家院子窗邊有兩個人,站著的是付淵,坐著的是沈見岩。


  沈見岩率先開口:“前些天對你的誤會和圍捕,錯在我們沈府,老頭子在這裏,代表沈府,向少俠致歉。”


  沈見岩由於雙腿已廢,再站不起來了,就在座椅上抱手向付淵深深作了一揖。


  付淵不退不讓,就這麽站著心安理得的受了。


  遠處偷看的沈如意氣的直想跺腳。


  “傻瓜,就不會謙讓一下嘛,我爹爹年紀都這麽大了。”她心裏暗暗道。


  沈見岩又一抬手,大管家便托上來了一盤黃金,底下還壓著一疊字票。


  “這是黃金三百兩,還有兩千兩的銀票,少俠請收好,是我沈府的微微心意,補償之前對付公子造成的損失。”沈見岩將錢盤接過,親手遞給付淵。


  付淵輕輕推了推,拒絕道:“歉意我收下了,但是我和虞度蓮也已是朋友,這幾天又是在貴府上叨擾,這個金銀之物,就不必了。”


  他說話幾乎不會拐彎抹角,他的心裏話都隻會直說,他做的決定也很少有人能改變。


  沈見岩隻好訕訕的收回了金銀。


  沈見岩又輕輕咳了兩聲,輕聲問道:“老朽鬥膽過問,不知付少俠是哪裏人氏,可曾有過婚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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