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凶手是誰
付淵恢複清醒時正躺在虞度蓮的房裏。
他用光內力毫無保留的施展了殺招“動九州”,導致身體虛弱,加之胸口掌傷的發作,暈死了過去。虞度蓮用自己的修為給他渡內力再次壓製住並消除了部分內傷,隻需要好好休息,付淵體內的內力便會慢慢幫他恢複徹底療好傷,所以沒過多久,付淵就醒了過來。
虞度蓮從事捕快這行十幾年了,也當了幾年的名捕,現在他的頂頭上司長安城京兆府尹更是他的好朋友。他的收入確實不會低了,但他並沒有給自己買個好一點的房子。
這間衙門裏分派給他的普通住所,便是虞度蓮平時生活的地方。
沒有任何名貴的東西,唯一特別的地方便是牆邊有一個專門放酒的櫃子裏擺滿了各色酒壇。
虞度蓮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喝著酒。
付淵掙紮著坐起身,仔細審視了兩眼虞度蓮,而虞度蓮像個沒事人一般自顧自地隻是喝酒。
“看來那一刀紮的並不深,一般的刀劍創傷都比較忌酒,而你的樣子看起來卻好像已經是沒事人了。”
虞度蓮一口酒尚在喉頭,聽的這話便險些嗆了出來。
“你可真是沒有好話說呀,我是差點便死在了這口刀下的。”虞度蓮拿起放在桌麵上的刀晃了晃,刀的前半截尚帶著血跡。
付淵眯了眯眼,問道:“這把刀看著很奇特,你們官府裏沒有相關備案嗎?”
虞度蓮搖了搖頭,歎道:“聞所未聞。”
虞度蓮嘬了一口酒,仔細品嚐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酒對他來說便是最好的療傷藥物,能幫他清晰頭緒,治療身傷。
“更引我注意的是那個劍手。很明顯,他與其他的殺手都不大一樣。”虞度蓮緩緩說道。
“死的那八個殺手,屍體都已運來衙門給仵作檢查了,我趁你還昏睡的時候去看過。兩個死於我的刀,五個死於你的槍,還有一個,是被我算計後死在那名劍手手下的。”
“他的傷口最特別,皮肉炸翻,透出背脊。”
“除了是用不同的武器外,和造成千山兄死亡的傷口特征一致。凶手的運功心法特別,在武器刺入身體後,會造成由內往外炸裂一類的效果,使傷口附近的皮肉往外翻。”說道這裏,虞度蓮覷了一眼付淵,又嘬了一口酒。
付淵問道:“這麽看來你說的沈家那人應該便是這劍手用槍殺死的了?隻是為了嫁禍給我嗎?他的劍法確實很精妙,但用槍的本事我們可並沒見識過。”
虞度蓮點點頭道:“沒錯,這也始終是案情的一大疑點。槍這類長武器是需要長久練習的,一個劍手,如果沒有熟練下過功夫,拿起槍的話也絕對發揮不出自己八成的水平。況且千山兄的武功並不差於我,以那個劍手的武藝看來,應該是做不到的。”
虞度蓮笑了笑接著說道:“如果殺人者的武功早已經高到拿任何武器在手中都可以瞬間滅殺沈千山的話,那麽今天恐怕我們二人就都活不下來了。”
付淵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今天的打鬥裏,八名刀手其實從一開始便是幌子。他們率先動手隻是為了給另外兩個殺手創造時機。而更奇怪的一點是,他們的矛頭都是你。”
付淵盯著虞度蓮說道:“他們的目標是你,兩個必殺技都是想置你於死地,而和他們有矛盾的本應該是我。”
虞度蓮皺了皺眉頭說道:“對,這點我也很疑惑。話說回來,他們和你究竟是結下怎樣的梁子了?”
付淵仔細想了想,才說道:“我之前應該並沒有接觸過那個劍手,當初是‘畫中人’找到了我,想代表他的組織吸納我加入。”
虞度蓮不禁被勾起了好奇:“什麽組織?憑我十餘年的經曆竟然也不認得他。”
付淵搖了搖頭道:“他並沒有說明是什麽組織,隻是讓我加入,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至於組織詳情,隻有加入後為組織做出足夠的貢獻後才能慢慢得知。”
虞度蓮笑道:“看來這是一個很隱秘的組織,而且平日裏應該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做過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否則我絕不至於完全沒有察覺。”
付淵接著說道:“他跟我一言不合,便動起了手,在我手裏吃了點虧才退走。以後便再沒見過他了,直到今天這場伏殺。”
虞度蓮點了點頭道:“‘畫中人’的武功是很詭異,但是除了麻煩點,也並不是特別厲害的人物。今天他們一心想殺我而不是你,恐怕是還想留著你和沈家做對。除掉我,你和沈家就不可能再有聯絡了,他們的最大目標應該還是沈府,留著你可以繼續坐觀虎鬥,隻是他們應該是沒料到我們的關係還不錯,如今隻要讓沈家知道你不是凶手便可以一致對外了。”
付淵冷哼道:“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再對付沈家了,他們的人留在我胸口的掌印可還遠遠沒有消去!”
虞度蓮一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確是沈家虧欠付淵的。
要不是還有一掌內傷未消,今日那兩個殺手便未必能走的了!
虞度蓮沉默了一會說道:“這事以後再說吧,畢竟沈家這次也是完全被蒙蔽了,除去凶手後,相信沈老爺子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付淵沒有再說話,虞度蓮隻能在心底歎了口氣。
良久,虞度蓮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自言自語道:“凶手以殘忍的手段在千山兄屍身上留下來很多傷口,很像是泄憤,說明他和沈家應該有很大的仇隙。但是以我的了解,沈見岩老爺子的武功也並不見得比千山兄好,凶手即使不能再次一擊格殺,但總應該不會太困難,為什麽偏偏這兩天都沒有動靜了,反而像是等著你和沈家有個了結。”
“甚至他們想到先除去我,可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他們總不能指望你為了雪恨一個人殺入沈府把沈見岩殺了吧。或者說指望沈府殺了你,然後他們就可以逍遙法外了?”虞度蓮隻覺得這件案件比自己以往處理過的都還要棘手,凶手的目的自己完全把握不定。
付淵沒有看他,隻是無心的說了一句:“那麽也許他們想要的並不隻是單純殺了一兩個沈家人,沈家這麽大的名聲,也許對他們還有點其他作用。”
這句話仿佛點醒了虞度蓮。
一直以來,因為死者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從第一天虞度蓮看到那件布滿裂口的衣服起,便先入為主了,直接鎖定凶手就是為了報複殺人,而嫁禍給付淵隻是為了躲避沈府的追殺。
可現在,虞度蓮意識到了凶手如此煞費苦心的布局,恐怕是還想把沈家的廣大家業也收入囊中!
沈家的商業涉及太廣太深,想要完全拿下,就不可能隻靠殺戮。隻有讓沈府的人完全相信付淵是凶手,那麽隻要再有人當著沈府眾人的麵殺了付淵,無論這人是誰,沈見岩都必須重謝,甚至滿足他任何要求!
而如果這個人還能打入沈府內部的話,那麽繼承沈府的一切都會成了理所當然!
虞度蓮的額頭上已經沁出豆大的汗珠,他也已經想到了一個人。
陳合安。
陳合安的回歸實是過於巧合了!陳合安出現的時間恰好是沈家喪失了一個頂梁柱的時候;圍捕時打傷付淵的也正巧是陳合安;而陳合安偏偏還是自己找回沈府的!
如果陳合安根本不是所謂沈家老人陳敬莊的遺孤,或者陳合安回來根本就是為了找沈家報仇?!陳合安從未說過賀翼虎口中收集到關於當年滅陳府滿門凶手的信息。而當年本就有很多流言蜚語謠傳沈見岩、沈千山和陳敬莊的關係惡劣!
更有一點便是陳合安口中的救命恩人、關中遊俠賀翼虎,也巧合的從未被虞度蓮所知。
這一切都太巧了,巧的不像是天意,更像是人謀。
當想到這點時,虞度蓮已經感覺到一切都有了原因、變得自然了。
因為陳合安要報複沈家,所以設計在新年初一的時候就把沈千山騙至城外襲殺。有了陳敬莊之子陳合安這層身份,穩重的沈千山必會孤身一人急匆匆的去赴會,而陳合安也有了一擊襲殺沈千山的好機會,因為無論沈千山或是沈見岩,見到陳合安的時候都難免心中的激蕩。
陳合安不急著殺沈見岩,是因為需要這樣一個領路人幫陳合安打開進入沈府的大門,有了沈府第一號掌家人的認可,陳合安才能初步站住腳跟。而在那場圍殺裏,陳合安大出風頭,更是在沈府逐漸有了份量,有了話語權。隻要再安排一場襲擊,陳合安當著沈見岩的麵殺了付淵,那麽本來就認可陳合安的沈見岩就一定會把沈家家業托付到陳合安手上了!
所以陳合安會冒風險把他趕出這件事,甚至不惜設伏嚐試除掉他,因為他已經成了這個局裏的唯一變數!
虞度蓮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冷的直像窗外的雪。
如果關於這一切的猜想都是正確的,沈見岩的身邊侄兒陳合安就是幕後凶手,同時也是下午刺殺自己的那個劍手的話,沈府還有救嗎?
而如果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自己冤枉了陳合安的話,那以後自己還能麵對沈家眾人,麵對自己呆了十年的關中嗎?!
虞度蓮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隻能靠那個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