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用生命來愛你

  楊龐直到林初一想問什麽，歎了一口氣說道。


  “自從您離開後，顧總就整晚整晚的說不著覺，開始是吃安眠藥，但是後來安眠藥對他也不起作用了，顧總他……就每晚靠酒精麻醉自己，這次車禍也是……


  夫人，也許之前是顧總做錯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顧總過的也並不好，我能看得出來，您也忘不了顧總，既然這樣，為什麽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林初一哽咽的喘不過氣來，指甲緊緊的陷進自己的手心，下唇被咬的已經嚐到了血腥味。


  顧冷寒，隻要你醒過來，我們就重新開始好不好？

  ……


  雖然被搶救過來了，但是顧冷寒還是沒有渡過危險期，一直在加護病房裏緊密觀察著。


  林初一隔著玻璃，眸子癡癡的看著裏麵的人。


  時事鏡遷，那時候，你在玻璃外看我，而現在，輪到我了。


  楊龐在旁邊扶了扶眼鏡，低聲說道。


  “顧總很早之前就簽了一份文件，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已經全都屬於您了。


  他說，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您，最想見而又不敢見的也是您。”


  林初一這次卻沒有哭，手指輕觸著冰涼的手指，眼睛卻直直的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輕笑。


  “我要那些做什麽？顧冷寒，你若是走了，我便將你徹底忘了。


  這一輩子，我們不能相守在一起，等我到了奈何橋，會向孟婆多要幾碗，把你忘的幹幹淨淨。”


  顧冷寒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女人紅腫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看著他，眼裏盡是恐懼。


  和之前的不一樣，那時的林初一是恐懼他的靠近，但是現在卻是恐懼他的離開。


  “冷寒，你別離開我……”


  顧冷寒的嘴角微微顯出一點笑影來：“我也想活下去啊……我想和你在一起，初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的手指動了動，像是想要摸摸自己心愛女人的臉頰，但是卻沒有絲毫力氣。


  林初一抓住他的手，顫抖著親吻他的掌心，淚水很快打濕了男人原本幹燥溫熱的大掌。


  “乖，不哭了，初一……”


  顧冷寒頓了頓，眼前似乎有些對不準焦距，他想對這個自己想到心都痛的女人再笑一笑，卻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了。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現在說的話能不能被聽見，隻能用盡最大的力氣，斷斷續續的往下說。


  “初一，無論是當年還是那一日，我選的始終都是你……但是，我卻還是想和你說……對不起。


  初一，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願意……願意來看我，我……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他的聲音低到了近乎喃喃自語的地步，若是外人，恐怕很難聽見他說什麽，就算聽到了，也很難理解他說的是什麽。


  但是林初一卻明白了，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一樣，酸澀難言。


  “初一。”


  男人輕輕的喚了她一聲：“我愛你……若是有下輩子，我，我一定……”


  聽到這一句，林初一本來忍在喉間的哭聲卻再也控製不住了，她像個孩子一般，放聲大哭起來。


  “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男人的尾音漸漸消逝在滿是消毒水味的空氣裏，恍若無聲。


  林初一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才輕輕說道。


  “我也愛你，顧冷寒，我愛你，從未變過。”


  為什麽那麽簡單的愛意，對他們來說卻那麽難，平常人隻要稍微努力一點就可以相守在一起，可是對於他們，為什麽偏偏要用生命來證實？


  顧冷寒看著哭的不能自己的女人，眼裏有過心疼，但是更多的卻是滿足。


  本以為再也不會聽到的回應，竟然在這一刻聽到了……


  意識墜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竟然是喜悅大於痛苦的，那種喜悅，就像是一個人達到了一生中最大的願望一般，縱死也無憾了。


  恍惚間，他想起那個午後，還是少年的他，再看到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孩時，心裏那一陣被他刻意忽略的悸動。


  他想，如果一切可以重來，那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去好好愛她。


  愛這個在自己心裏許久自己卻不自知的女孩。


  不過，最後的最後，終於能再等來她的一句“我愛你”了，男人在心裏微笑著，然後漸漸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


  顧冷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甚至還有些渙散，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林初一，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直到從女人喉嚨間發出一聲類似哽咽的隱忍聲，他才慢慢回神，他就這麽靜靜的看著這個已經在心裏描繪無數遍的眉眼，緩緩的露出一抹類似笑得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