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亞在家喝得爛醉如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再混著一口酒。
任忍敲門之後,他幾乎開完門就爬回去了,沒回到沙發上,先抱著垃圾桶吐了許多酒水。
任忍說:“你這算怎麽回事?”
夏亞哆哆嗦嗦地從麵紙盒子裏抽紙,不耐煩地抽走了一大半,說:“我失戀了。那個王八蛋劈腿了。”
任忍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劈腿,至於嗎?”
夏亞聲音嘶啞地說:“不一樣,這次不光劈腿,他媽還卷了我的錢跑了!”
任忍給夏亞倒了杯水,說:“你報警了嗎?”
夏亞搖頭,說:“我一報警,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同性戀了,以後還怎麽混。你不知道我們這個圈子,賣腐可以,出櫃必死嗎?”
“那你跟我發什麽神經?“
夏亞說:“對不起,我隻是……也沒有別的朋友了。也不是因為把我錢卷了,我大頭都拿去投資了,其實也沒多少。我就是挺討厭這種感覺的。”
夏亞把頭仰著,直愣愣地盯著吊燈。然後他說:“其實我們倆蠻合適的啊。”
“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這叫合適?“
“不喜歡,才合適啊,“夏亞抹了一把眼淚,說:“你不喜歡男的嗎?”
任忍看了他一眼,說:“不喜歡。我對男的有生理性厭惡。”
夏亞也回頭看他,說:“話別說太早。我gay達很準的。”
任忍坐了一會,起身道:“我早上還有通告,也不能跟你待很久,之後要是有合適的機會我介紹給你。錢,總會賺回來的。誒,我有個朋友,是警察,我可以幫你問問有沒有其他渠道能追回錢。”
夏亞忽然說:“我覺得特別對不起莊非。”
莊非是他的經紀人。夏亞曾經一心想掰彎他,沒成功,gay愛上直男,情況太慘烈了。夏亞自己也不願意再回憶。隻是後來莊非還是答應繼續做他經紀人,畢竟模特圈子亂,還是自己人一塊工作方便。夏亞開始找各種男朋友,來刺激莊非,讓莊非收爛攤子。 他特別喜歡看莊非給他用遮瑕筆遮掉一些吻痕的時候,他有報複的快感。
但其實是沒有用的。
莊非又不喜歡他,隻是在作踐自己。
任忍剛進公司的時候,夏亞故意跟莊非說:“哇,公司今天新來了一個小家夥,長得跟神仙下凡似的,好喜歡啊。”
莊非不置可否。
夏亞就更加刻意地跟任忍套近乎,拍照的時候講講黃段子,在公司食堂遇到就攬著任忍要一起吃飯,拍合照發微博。任忍能躲則躲,發現躲不掉之後幹脆把夏亞摁在地上結結實實揍了一頓。
打完之後,夏亞老實了。不僅老實了,還完全不記仇,熱情地給任忍介紹資源。
任忍那個時候覺得夏亞簡直腦子有病。
夏亞吊兒郎當地說:“你打了我一頓,我也沒跟你計較啊,你這麽小氣幹嘛,買賣不成仁義在,愛情不成友情在。”
任忍說:“你本來就不想成吧?”
夏亞愣了一下,說:“怎麽會?”
夏亞一直沒跟任忍說,其實他曾經跟莊非告白,莊非聽完就把他給打了,說他惡心。那天任忍忍無可忍地打他,他莫名地又想起了莊非。他永遠能原諒莊非。
徐仲楷今天超高興。小朋友說有事想問他。
然而他在國外,不能見麵。隻能回任忍說晚上可以視頻。
徐仲楷憂傷地跟祝羽說:“我有一點想退休。”
祝羽:???你才三十歲,退什麽休?
徐仲楷說:“人賺錢,不是為了被金錢奴隸的。我感覺我現在被金錢奴隸了,做事都沒有自由。”
祝羽說:“你要什麽自由?看視頻的自由嗎?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上周行業會議上你偷偷摸摸在用手機看任忍的動圖。”
徐仲楷說:“我那個圖還沒有刪!你要不要看?”
祝羽:“那還是不了,我隻喜歡大波女演員。”
徐仲楷又問:“你微博有沒有關注任忍啊?有沒有小號啊?全給我關注上!”
祝羽把鵝肝搗地稀巴爛,說:“你這麽想給他漲粉,你去買粉絲啊!我特麽這一個微博關注有屁用。”
徐仲楷嚴肅地說:“任忍不是這種弄虛作假的人。我們得要真心實意的關注的粉絲。”
祝羽黑人問號:“那你看我現在是真心實意關注的粉絲嗎?不是您老一天天叨逼叨逼的要我關注的嗎?”
徐仲楷說:“主要還是為了你的精神文明建設。關注任忍,老哥很穩。”
飯吃完,徐仲楷說:“我追了任忍的真人秀,哎,不想讓他上這個節目,他還是應該去上那種做菜的節目,坐那好吃好喝就行。這個太辛苦了。”
祝羽舉著刀叉說:“你再跟我嗶嗶任忍試試?”
徐仲楷用手做了個把嘴上的拉鏈鎖上的動作。
祝羽說:“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公司業務吧。”
徐仲楷指指嘴巴,示意自己現在不能說話。
祝羽翻白眼:“這個時候你就張嘴嗶嗶好嗎?”
徐仲楷點頭:“公司業務啊,我有個想法,但是還處於不太成熟的階段,可能需要跟合作方共同的努力,才能在未來三年內初步實現。”
祝羽很感興趣,說:“聽起來還是個大型企劃啊,你說說看。”
“我覺得我們可以清算一下,名下究竟有多少個品牌,有多少需要營銷的產品。“
“嗯嗯,繼續。“祝羽邊吃邊說。
“然後看看,有哪些能找任忍代言。畢竟他現在吧,應該不夠格代言我們的東西啊。還是要等他再紅一點,誒——你去哪?“
祝羽頭也沒回地說:“我去隔壁桌吃飯,你別跟過來。”
徐仲楷第一次跟任忍視頻,心裏還有點緊張興奮。他換了好幾身衣服,想要體現自己是百忙之中帶著一絲閑暇,專業之中帶著一份愜意,精英之中帶著一種親切。
這種複雜的風格不太好表現。最終他選擇了在睡衣外麵套上風衣。
任忍看傻了眼,說:“徐哥,你那邊很冷嗎?”
徐仲楷笑得十分憨厚,像是炕上取暖的農民伯伯。
任忍穿著一件明黃色的休閑衫,襯得膚色特別白。連視頻渣畫質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筋。
徐仲楷忍不住截了好幾張圖。
好想摸他脖子是怎麽回事啊。
任忍說他有個朋友,錢被人卷跑了,大概卷了兩百多萬,但是想低調地追回,問有沒有辦法。
徐仲楷覺得任忍可能把自己當成專業要債的了。心塞之餘還是說可以幫忙,讓他把他朋友的聯係方式給自己。
說完事任忍就把視頻掛了。說實話呢,任忍都不明白為什麽徐仲楷非要視頻……兩個大男人視頻太怪異了。
徐仲楷一邊看剛剛截的圖,一邊想,這次回國一定要跟任忍說明白了。自己不是警察這事,越瞞越糟糕。以後給自己介紹一堆追債的生意怎麽弄。
正想著,徐仲楷的爺爺打電話來了,開門見山就問上次相親的姑娘怎麽樣。
徐仲楷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姑娘什麽樣,隻好說:“我跟她不合適,我們倆興趣愛好不一樣。”
爺爺說:“興趣愛好,跟朋友一樣就行了,老婆不用都一樣。”
“但是她不尊重我目前做的事,嗤之以鼻。”
爺爺很不解:“咱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她有什麽不尊重的?”
徐仲楷心想,是啊,追愛豆這種事很正經的,也不知道那天妹子走的時候為什麽甩臉色。女人真複雜。
想了想,徐仲楷補充說:“總之是不太合適,您還是替我回絕了吧。我還小呢,不著急。”
徐振堂說:“你小個屁!”
徐仲楷一直想把娛樂產業再做大一點,能出席的活動都在出席。隻是任忍沒有看新聞的習慣,這些活動也並不如明星機場街拍惹人注意,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被撞破。
直到六月初的電影節。
本來任忍是沒有出席資格的,他覺得自己一沒作品,二沒名氣,但是Melody居然給他弄到了邀請函。
Melody說:“人氣捂著當然看不出。你覺得你自己不算紅,你去紅毯上走兩圈就有數了。就當去玩玩,反正你最近也沒別的工作。”
任忍覺得確實沒必要浪費別人一番好意,隻猶豫道:“其實去也可以,隻是我沒有合適的紅毯禮服。”
Melody說:“我幫你借一件,這不是問題。”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得知任忍要去,錄節目時對他頗有好感的張預說:“今年電影節也邀請了我做開獎嘉賓,我正愁找不到女伴呢,不如我們倆一塊走紅毯得了。”
任忍當然沒意見。
六月初已經漸漸熱起來,紅毯布置在S市江邊,江風有點大。
工作人員在那邊交代:“張老師,任忍,差不多到你們上了,中間到主持人簽個名,有幾句簡單的訪談,然後就繼續走,拐彎處有工作人員帶你們進會場。”
任忍還沒聽明白,張預一拍他肩膀,說:“小子,咱們上了,記得笑。”
任忍抿出一個小酒窩,跟著張預一路走,好在他走路姿勢好看,也看不出多緊張。
本來在簽名版那還有些擔心,是不是沒有人能認出來,下麵記者居然都記得他,喊他名字要他看鏡頭。
任忍覺得自己笑得臉頰都僵硬地抖動了。
外場主持人開玩笑問:“張預老師這次帶著小鮮肉走有沒有壓力啊?”
張預很大方地攬著任忍的肩,說:“誰沒有年輕過,是吧?我覺得我們倆顏值也差不多嘛!”
有記者問任忍是不是有拍電影的打算,任忍點頭,說:“項目在運作中,下半年進組。”
等到差不多問好了再往內場走的時候,任忍手心全是汗了。
他們在完全開場前有一個大廳,可以吃些酒水小蛋糕,供圈裏人寒暄聊天。張預進去之後就被一群老朋友迎走了。
任忍百無聊賴地在小點心碟子旁邊站著。
忽然一隻手拍上他的肩,是史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