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身重劇毒
一路進了屋裏,夜梟手上源源不斷傳輸的靈力不曾間斷半點。
毅然麵上也是崩得厲害,等到夜梟小心地將卿雲月放在床上的時候,他的身上亦是如同蒙著一層白霧似的,他伸手按在她的腕上,那層白霧就像是藤蔓一樣,攀道她的身上,將她整個兒籠罩了起來。
卿雲月昏迷著,她卻有著感覺的。
她知道夜梟抱著她,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她也聽得到毅然說的什麽風什麽草的,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她隻知道,先前胸口處麻麻的癢癢的,然後不知道被他們動了幾下之後,就疼得她想罵人。
她壓根罵不出任何字。就連齜牙咧嘴,也做不到。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她明明清醒著的,卻控製不了自己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可是討厭也沒有。她隻能直挺挺地躺著,就算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都動彈不了。
她現在唯一的樂趣就是用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音。不然怎滴?疼又疼死,偏偏還半點都動不了。
“唔……呃……”
兩人的悶哼聲傳入耳中。卿雲月現在真的很想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兩人玩得這麽嗨?欺負她一個不能動不能看的人,所以直接在邊上搞基麽?
隻是沒想到夜梟竟然是受!
她一直以為這麽霸道個人,就算搞基也妥妥的是攻的好不好?
別問她為啥知道的。她昏迷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毅然攬著他的腰出現的!
好刺激有木有?
如果這個時候能給她看看這個畫麵,她死也無憾啊!
卿雲月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現在已經抑製不住她的八卦之力了。拚命掙紮了幾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就是醒不過來。
哦,齜牙咧嘴也做不到。
那兩人的動靜也很小,就嗯啊了一聲也就沒有旁的動靜了。
她無奈,隻能靜靜地躺著。
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她又睡不著,傷口一陣一陣地疼著,隻是慢慢地也就習慣了,雖然還是疼得她恨不得將臉扭起來,但是反正她也做不到,還不如就這樣躺著,享受著那種疼痛帶來的……啊呸!她又不是自虐狂。這疼痛左右也是痛著,她又無力抵抗,隻能硬扛著。
“你回去吧。”夜梟清冷聲線響起在耳旁。
毅然應了一聲,“那你……”
“昨天那場戰爭,已經把北荒蠻夷打怕了,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突然離開北荒。這幾日你跟百裏守住我的營帳,不讓外人知曉消息。我過幾日自會過去。”
“營裏有內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毅然無奈道:“你不在營裏的事情能瞞得了幾日?隻怕很快他們又會功來了。城裏的兵力……”
“正好,這個機會,你帶人把內鬼抓出來吧。”夜梟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
毅然應了一聲,空氣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扭動似的,然後室內就沒了半點聲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也隻能呆呆地發著愣。硬是一點兒也睡不著。偏偏還有種很累的感覺。她聽到敲門的聲音,然後是薛青城在屋外說,“我找了幾個大夫,給蜜歡姑娘看看。”
“滾!”
夜梟冷瑟的低喝傳了出去。
“王爺,蜜歡姑娘受的是箭傷。您至少讓大夫給她包紮一下吧?”薛青城並沒有被他的低喝嚇跑。繼續站在門外說道。
夜梟沒有出聲。
卿雲月在心底呐喊,趕緊地,把大夫請進來啊,給我包紮啊。一支箭直接貫穿了胸口哎,而且夜梟和毅然這兩貨那是竟然直接把箭矢拔了出來。還好她傷的地方估計不是心髒,否則現在小命都沒了。
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她也需要一個大夫幫她包紮一下,免得流血身亡不是?
還有啊還有,把大夫叫進來,讓她睡一會也好的啊。她一直這麽清醒著,連一刻的休息時間都沒有,她真的很想很想睡了。
夜梟不出聲,卿雲月在心底呐喊也沒有人能夠聽得到。大夫們雖然已經候在門外了,但是沒有薛青城的點頭他們也不敢貿然闖就屋裏。至於薛青城,不得到屋子裏頭的應答,他也不敢進去。
主要是他見過攝政王!
他雖然是鳳舞城的商人,但是早前他行商至京城時,親眼見識過夜梟說一不二霸道作風。那時是一個男子被壓迫地跪在他的麵前。他冷靜地問,“你說不說?”
那男子不肯出聲,就在他詢問的第二遍之後,沒有回答。靜默了一瞬後,隻聽他冷森的聲音下了令:“殺了。”
這事正是他在京城裏看到的一幕,那個死去的男子據說是個身居要職的官員。他說殺了就殺了。
他霸道,他也有實力。
所以薛青城遲疑了。他不敢。他怕死,所以不敢如此正麵忤逆這個冷漠無常的男人。他更怕死得不值得。
雖然他擔心屋內蜜歡姑娘的情況。
但是腦海中想了一瞬,又放鬆了下來。
當蜜歡中箭的時候,他突然出現,臉上看到那支箭矢時的緊張是做不得假的。而且他似乎也在用仙人的法力來保護著蜜歡姑娘。所以蜜歡姑娘現在是安全的是不是?或者是說,她現在,有攝政王這種會法術的人保護著,所以沒有比現在更安全了不是?
除非,她已經死了。
薛青城的心底猛然一驚,隻有死人才不需要大夫的。也隻有死人……
薛青城走開的時候,他的心口裏又是惶惑又是失落。
蜜歡姑娘,她總是與眾不同的。那麽出色的一個人,讓他一眼看到就再也挪不開視線。可是也正是這樣出色的一個女子,才配得上滄瀾國裏傳說中的戰神,那個權勢滔天的攝政王。
但是那個攝政王啊,又是如此一個冷酷無常的男人,她跟著他,會幸福嗎?
會幸福嗎?
如果真的能夠幸福,她又怎麽可能會流落到幽花深處有人家裏去?
她若過得不好,這個攝政王,放著北荒嚴峻的戰事不管,又徹夜守在她的身旁?
他看不懂,他唯一懂得的就是,有攝政王的存在,大概他再也無法接近她了。
他沒有失落,因為,他要做一個能夠配得上她的人的目標,並沒有改變。
不是嗎?
夜梟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看著沉睡中的女子。
她在沉睡著,呼吸微弱而清淺。他卻知道,如果他不做點什麽,她大概是永遠都醒轉不過來了的。一日兩日還好,但她這樣無法進食的昏睡狀態下,也撐不住多久的。
他靜靜地挨著她,身上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渡到她的身上。維護著她最後一點養分,最後一絲呼吸。
在他靈力的滋補和催化下,她胸口上的劍痕已經結出粉嫩的色彩,但是裏麵的傷,卻又不是那般容易好轉過來的。
那支箭,正中她的心口!
她本是要死掉的。是他硬是使用靈力生生地吊起了她一口氣。
夜梟伸手抹了抹胸前跳動的地方,在這裏,就在他看到卿雲月中箭的那一刻,其實那個叫做大白的分魂是有那麽一絲晃動的。他卻沒有抓住那個瞬間。
他選擇了救麵前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他竟然放棄了晉級的機會!
“你沒放棄。”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慢慢地說著,“你不是想融合我嗎?救她,我就配合你,融合我。”
夜梟嗤之以鼻。他的確是能立即救醒這個女人,但是需要消耗他幾乎全部的靈力和精神力。等這兩樣東西消耗幹淨之後,就不是他融合身體裏那個大白了。
而是被他融合!
他不會為著一個女人去冒這樣的險。他看了看靜靜地躺著的卿雲月,這個女人,長得不錯,他看著很順眼,也不排斥他。同時他也沒打算用這樣的一個順眼和不排斥,犧牲掉自己。
“唉!”身體裏的大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答應我,救她。你現在就可以融合我。”
夜梟有些心動。
隻要融合了這個叫大白的分神,他就能絕掉身體裏修煉的隱患,修煉更近一級。唯一擔心的,就是現在身邊沒人護法,在他救醒這個女人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幾乎是不設防的!
暗影在養傷,他走到北荒的時候,一身傷幾近垂死。如今還動不了武藝,所以未曾跟著他。毅然剛剛又回到了北荒,百裏無憂更是在前線打下了一片天地。
現在救醒這個女人,他雖然能夠得到永絕後患的機會,也將自己陷入到毫無防備的危險境地裏。
不過,修仙本來就是逆天而行。
危險也就危險吧,總比死在修煉上,最終身體爆裂而亡的結果來得好。
他應了。
那個叫大白的分魂閉上了眼,嘴角含著一抹微笑,放棄了抵抗,甚至開始一點一點地,慢慢地融入進他的神魂裏。
這個過程很漫長,又似乎很短暫。
正在昏迷中,卻又是很清醒的卿雲月,雖然聽不到外麵任何的動靜。但是她覺得心口一抽一抽地,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
漸遠漸行。而且是,永遠地失去,再也尋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