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卿雲月捉鬼記(一)
“七十兩,我這醉香樓也是小本生意,三道菜譜一共也有二百一十兩銀子了。但姑娘這三份菜譜不能再賣給別家,再有新菜譜優先照顧我醉香樓,可行?”
兩百一十兩,並不算少了。一兩銀子等於十吊錢,一吊又有一千個銅錢。普通一戶人家一年的用度也就一兩銀子上下。
胡掌櫃的開價並不低,要求也是合理,這三份菜譜也不是什麽稀奇事,炒菜出來後,過個一段時間,民間也就流行了,這一次拿到一筆銀子,更是劃算。卿雲月緩緩點了點頭。有人奉上筆墨,她將菜譜寫下。掌櫃的也讓人拿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和十兩銀子的現錢出來。
收了銀錢,讓夥計叫了輛馬車來,將卿雲月送回府衙。這個時候大約是餓過頭了,反而不覺得怎麽饑餓了。
到了屋子前,雲鈞三人都在等著她,見到她回來,終於鬆了口氣,將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卿雲月一大早的去拜見縣太爺,一直到中午時分,都沒見到人。縣太爺這個稱呼對於他們來說太高大,站在他麵前就像貓爪下的老鼠似的,沒人敢去縣太爺麵前問問大姐去哪兒了,怎麽還不回來。
到了最後幾人隻能焦急地在門口等著,也終於見到了卿雲月。
卿雲月回來的時候哼著歌,心情極好。懷裏揣著兩張銀票和十兩銀子,足夠她用一些日子了。穿越到這個時代裏,雖然沒有得到蒼天給的什麽金手指,但是蒼天又給了她一個最大的金手指——這個世界的美食極度落後。對於一個愛好是吃,夢想是到七大菜係的起源地吃個飽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引領一個時代的美食發展更加誘人的了。
見到雲鈞幾人,她將胸口裏放著的十兩銀子拿給了雲鈞,“你帶著弟弟妹妹到市集上買點零嘴吃吃,再做幾身衣裳回來。”
雲鈞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銀子,瞪大了眼睛。十兩銀子,他們姐弟四人這幾年生活用度最多時不超過一百個銅板,大姐這次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他要獵多少隻麅子才能換這麽多白銀啊!
“收起來吧,姐這裏還有,以後還會更多。”卿雲月笑眯眯地說道。“等回去之後,還有事情須你幫忙,你先給自己備兩套衣裳,還有給雲修雲星也備兩套。日常用度的銀子我這還有。”眼見雲鈞還是不肯去,卿雲月板起了臉,“你連長姐的話也不聽了嗎?”
雲鈞聞言連忙將銀子收了起來。“我這就帶上雲修雲星兩人去。”
打發了雲鈞三人,卿雲月問下人要來了筆紙。
寫寫畫畫,塗塗抹抹,已經陷入了癡迷。
等到下人提醒,再一抬頭時,蒼穹已經始泛著青色。庭院中不知何時落了雨,額外地清新舒坦。
這時候雲鈞三人早就回來了,雲星和雲修兩人得了新衣裳,額外的興奮。這裏摸摸,那裏瞅瞅的,臉上裂開的嘴角怎麽樣也彎不回來。見到長姐在思量事情,也就沒敢打擾。
卿雲月打了個嗬欠,跟人用完膳後,縣太爺就派人來請了。
天色微黑,卿雲月在縣太爺的眼裏如同仙人般的存在,能不能救好女兒,也就看她的了。這不免有些期待和著急。
她其實不懼鬼魂的,自從自己體驗了把鬼魂的感覺後,對於的鬼魂的理解更加地清晰。知道鬼魂僅僅也就能嚇嚇人,做不到直接殺人等事情,自然也就更加不懼了。
卿雲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跟著縣太爺兩人進了高婷婷的閨樓後庭。
此刻正是雨過天晴,窸窣零碎的竹影裏,帶著股清香的氣息撲到人身上,似將人從頭到尾地洗滌了一遍。
清涼入骨。
地麵微濕,卿雲月踩著石道跟著縣太爺邊上走著。詢問著遇邪的經過。縣太爺怎敢怠慢?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這高毅其實是最近才調任道雲雀鎮當縣太爺的。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是自從住進了這裏之後,高婷婷才開始撞邪。當初搬進來第一日,高婷婷一眼就看中了這間僻靜,格調高雅的廂房。
但也因為搬進來之後第一夜起,就開始遇邪了。第二日讓她搬離這裏,狀況狀況更是嚴重。一到夜裏,嘴裏時時嚷著有鬼,有鬼!
縣太爺也請了不少道士高人,做了許多場法事,也都不靈。
這不聽說卿雲月能起死回生,這年頭,能起死回生的豈不是仙人了?縣太爺多方打聽,確認了這件事之後,立即讓人將卿雲月請了過來。
卿雲月聽完十分無奈的捂了捂額頭,這專業不對口啊,不過要讓她看病的話估計更為難她,這她至少也算見過鬼了。她這體驗,有幾個跳大繩的燒符紙的經曆過?
想到這裏,卿雲月揚起了頭,挺起了胸……算了,還是把胸收回去吧。
走進高婷婷的閨閣,高婷婷臉色已經蒼白如雪,扯了一角被子,將自己縮在屋子的角落裏。屋裏燈火通明,但此時此刻的場景更顯詭異。
卿雲月進了屋,縣太爺心疼地跑到女兒身邊,出言安慰。
她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這房間裏門窗緊閉著的,還焚了這麽多蠟燭,恰巧這個季節更是潮濕蘊熱,待著讓人有些難受。
走到床邊,屋裏光線太亮,從裏麵看去,外間黑蒙蒙的,什麽東西都看不分明。伸手支開了窗子。
“啊!”高婷婷看到她的動作,捧著臉尖叫了一聲。
卿雲月也被這聲尖叫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看高婷婷,並沒有什麽事,也就沒再多想。
這時候窗外冷風嗤嗤地往屋裏鑽,帶著股嗚咽般的聲音,時起時沉。
高婷婷很配合地尖叫連連。
不解地皺了皺眉頭,然後將窗子關上。嗚咽聲止,屋子裏又恢複了濕暖的樣子。高婷婷也就終於平息了下來,不再尖叫。
走到高婷婷麵前,看著她,臉色似乎比先前更加蒼白了一些,濃濃的眼袋暗色深沉。
“高小姐,您到底在怕什麽?”其實這屋裏應該沒什麽鬼怪的,靈魂吸潮濕陰暗,懼溫暖明光。這個屋子裏都亮成這樣子了,還會有什麽靈魂自找苦頭來這兒玩?
高婷婷抱著膝蓋,沒有理會她。
她也不惱。見問不出來,又起身將蠟燭吹了大半,屋子裏瞬間昏暗朦朧起來。
這時候,高婷婷指著西麵的窗口厲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