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

  後來兩個人好了,蕭從簡曾問過李諭。


  “你從前,心裏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在雲州時候鬧得不像話,也是故意裝的?”


  李諭對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隻說:“你覺著呢?”


  蕭從簡就默認李諭是個從小就心思深沉的壞坯子,否則何以去了淡州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李諭反過來問蕭從簡:“你沒想過我什麽時候喜歡你的?”


  蕭從簡雖然已經和李諭睡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他不問這個。他不僅不與別人談感情方麵的事情,與李諭他也不怎麽談起。


  李諭既然已經脫掉了裝傻的外度,是個徹頭徹尾的聰明人,那就不用剖析太多。兩個人處在一塊兒,心裏明白就好。


  蕭從簡沒想到,生辰那天,聰明人不在,傻子來了。


  其實一見到皇帝時候,蕭從簡就有點覺得不對勁。皇帝神色雖然平靜,但一見到他,眼裏沒有平時的放鬆和喜樂,相反甚至含著戒備。


  蕭從簡想不出皇帝在緊張什麽,最近一段時間,朝中無大事,前兩天皇帝還興致勃勃地計劃著一起出行。


  一邊說著正事,蕭從簡一邊注意著皇帝的神色,越看越不對勁。皇帝應對敷衍,心不在焉,顯然有心事,一直撫著手掌上的傷口。


  那傷是為他留下的,傷疤雖不大,但貫穿了手掌,一到天氣不好時候,就會不太舒服。蕭從簡憐他,私下裏會把這傷手揣在懷裏,皇帝就一臉滿足。


  今天蕭從簡才握起皇帝的手,皇帝就渾身一僵。


  “要不要叫禦醫……”


  蕭從簡與皇帝的目光相撞,兩人都是一愣。皇帝驚隍無措,好像一條毒蛇纏上來一樣。蕭從簡看到那眼神,一時間竟忘記放開皇帝的手。還是皇帝先甩開了他。


  酒宴時候,皇帝又拒絕了單獨相見。蕭從簡沒有太慌張,他隻是想,看來之前準備的隨皇帝出行大約是無法成行了,他應該留守朝中。


  到了深夜時候,蕭從簡回了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怎麽睡得著。他喝了酒,照理該睡得好,隻是心裏沉沉的,硌得他難受。


  正輾轉反側的時候,宮中有人來,傳皇帝的話,請丞相立刻入宮,皇帝有緊要事情。


  蕭從簡突然怒從心頭起,他倒要看看這時候皇帝要和他說什麽“緊要”事。


  到了東華宮李諭的寢宮,蕭從簡才覺得不同尋常,宮中燈火通明,剛剛狂歡的跡象已經一掃而空。隻是所有人都醒著伺候皇帝。


  皇帝正一杯接一杯的喝濃茶,見到蕭從簡來了,就放下茶杯想上前迎他,可惜剛剛宴席上他喝醉了,這會兒走路都走不直。


  “丞相……免……兔禮……”


  蕭從簡懷疑地看著皇帝。


  “陛下醉了,請躺下休息,不急這一刻操勞。”


  李諭嘟嘟嚷嚷:“誰讓我喝這麽多酒的……你得攔著。”他揮揮手叫宮人都退下。


  蕭從簡扶他在榻上坐下。


  李諭歎了口氣,抓住蕭從簡的手,問:“你生氣了?”


  蕭從簡說:“役有。”


  李諭堅持,他微笑,那笑裏有暖意,是蕭從簡熟悉的神色。


  “你生氣了。我今天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蕭從簡說:“陛下若心中有事,就直說吧。”


  他不怕皇帝對他冷淡,隻怕這樣的反複無常。


  李諭抿著唇,往蕭從簡懷裏靠了靠,說:“我今天是不是怪得很?傻得很?”


  蕭從簡說:“像換了個人。”


  李諭就閉著眼睛,說:“真是換了個人。”


  這話一說出口,蕭從簡當然不信。但也能開始打開心扉說話了。


  蕭從簡慢慢說:“是不是,你有真心儀的人了?”


  他想過,也許是後宮有人懷孕了,或是皇帝真的喜歡上哪個人了。今天一時慌亂,不知道從何說起,等到喝醉了,才有勇氣坦白。


  李諭睜開眼睛看著蕭從簡,說:“原來你不琢磨怎麽開始,淨琢磨怎麽結束了。”


  蕭從簡沒否認。開始的時候他就想過了。但他想的是,結束時候皇帝該是慢慢冷淡的。隻要有了苗頭,他很快就能體會。


  但不應該是今天這樣的突然和反複。今天皇帝突然甩開他的手時候,他想,他還是喜歡慢慢的冷。


  李諭握住蕭從簡的手,放到唇邊碰了碰,說:“你以為我說對你一見鍾情是開玩笑麽?”


  蕭從簡第一次想不出個緣由,夜深了,他也喝了酒,皇帝醉了,還在說醉話。隻是這親密依偎的溫暖與往常是一樣的。


  “你信我,樸之,你得信我,”李諭又把他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我今天是累壞了,酒又上頭,說不成了……說了你隻會以為我醉大了。明天我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但你不要難過……我不要你難過,難過一晚上都不行……我已經傷過你太深了……”


  他喃喃著,聲音漸低,但還兀自說個不休:“樸之……我的心在這兒……你摸摸……”


  蕭從簡終於抵不住他,低聲說:“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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