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重逢倒計時
莫一言不願意回國，不願意死心。
在說完最後一句“隻要你能回來”，他紅著眼眶，隱忍了長達一個月的思念和悔恨如潮水般吞噬著他全身，他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那道理智的高牆搖搖欲墜，腦海裏被隔絕阻擋的洪水猛獸正蠢蠢欲動，隨時都可能傾巢而出……
一天！就一天！讓他再抱有幻想抱有僥幸等待一天！
或許唐糖會和這邊的誌願者朋友聯係，或許她會重新回到誌願者的隊伍，他隻要在這等著，說不定就會有她的消息。
可是他想等他能等，莫曉曼卻不能。
“我們之間說好了的，你想反悔嗎？”這已經是莫曉曼打的第n個催促莫一言回國的電話，半世的規模越來越大，涉及的行業越來越廣，她一個人根本就應付不了，最重要的是，“你爸的遺囑可不會像你一樣等著唐糖，你別忘了遺囑才是最重要的，隻要唐糖沒死，你什麽時候找不一樣，非要在這個關鍵時刻？”
冷笑和心寒莫一言都覺得用在對莫曉曼上是浪費，他心意已決，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唐糖更重要。
“再說了，”可電話裏的莫曉曼根本不在乎莫一言心中所想，她仍喋喋不休著她的“翻身仗”，拿出當媽的姿態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莫一言，“你等也是白等，這樣的虧你在十年前不是已經嚐到過了嗎？”
十年前……是啊，十年前他也給了自己一個期限，就等一晚上，如果唐糖看見了他的情書一晚上都沒有出現的話，他就認命地跟著莫曉曼的出國。
結果，等了一晚上，他想著可能太晚了唐爸唐媽不讓唐糖出門所以她才沒有出現，於是又等了一個是周末的白天，可她還是沒有出現。
如果不是莫曉曼出現強行把他帶回去，他可能會一直在那等著，等到唐糖出現為止……
“吃一塹長一智，你怎麽又栽在這個坑裏不願意起來呢？我這是為你好。她要是真對你有心，在十年前就不會讓你等上一天一夜，在十年後就不會突然玩失蹤讓你擔驚受怕，奔波尋找！”
莫曉曼為了能讓莫一言回來，無所不用其極，什麽能紮莫一言的心她就說什麽。
“她根本就不愛你，十年前對你好隻是因為你是一個需要同情的玩伴，十年後對你好也隻是因為她沒了爸媽需要有一個人幫她報複讓她依賴，你在商圈那麽精明，你在手術台上那麽果斷，怎麽在她身上就這麽糊塗呢！”
“不是這樣的！”莫一言緊握著手機的手指尖泛白，他不信莫曉曼說的話，卻也找不出可以反駁的說辭。
唐糖隻是因為同情才對他好的嗎？隻是因為需要依賴才和他在一起的嗎？唐糖是真的愛他嗎？他通通都不知道了。
“媽。”莫一言突然改了對莫曉曼的稱呼。
這讓莫曉曼都感覺到震驚，頓時生出一絲不安。
“那你愛我嗎？你在言辰良麵前利用我扮演你好母親的角色，你把蜜兒對我的好分析得頭頭是道，那你愛我嗎？”莫一言胸口感覺撕裂般地疼，他以為他可以做到不在乎，卻還是在心裏最柔軟最陰暗的角落空出了專屬莫曉曼的一角。
不用莫曉曼的回答，莫一言也知道她是不愛的。
隻是莫曉曼連謊也不願意給他一個，哪怕是為了騙他回國。可是，都沒有！她默認了。
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翻過這一篇，“如果你反悔了，為了一個女人毀了我的計劃，你知道我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莫一言冷哼一聲，他當然知道她什麽都做得出來。他以前最怕莫曉曼會把他的病他做過的事告訴唐糖，可現在，唐糖什麽都知道了，他什麽都不怕了。
不理會莫曉曼的威脅，莫一言直接把電話扔到一邊，往後一倒，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檢索著沒了唐糖後他活下去的理由，檢索結果是，沒有……
——
韓彥一雙眼睛除了方便、洗澡用來欣賞一下沒人要的胴體之外，基本上就一直粘在電腦屏幕上。
被尿憋得膀胱要炸，被粑粑堵得忍無可忍，他反複確定沒有什麽發現之後，火速去了廁所，卻還是翻江倒海用了好一陣。不料一回來，之前發現的唐糖用過的手機號碼在美國一個偏僻的小鎮發出微弱的信號。
韓彥喜出望外，剛想追蹤，卻不料閃了幾下那信號就不見了。
不過這難不倒韓彥，隻要知道大概的位置，就一定可以找到唐糖。
韓彥剛想截圖給莫一言，指明具體的地點讓他盡快趕過去，沒想到——
“要一起喝酒嗎？”於又晴這時候來了，提著幾聽啤酒，和當初她色誘利用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韓彥警鈴大作，但又不舍得把好不容易等來的心心念念的姑娘趕出去，隻好趕緊把電腦鎖屏。
“怎麽？怕我來是竊取你的勞動成果的嗎？”韓彥的眼神動作逃不過於又晴的眼睛，他在她麵前總是說不了謊。“你的電腦是不是也換了？”
韓彥不說話，呆呆地坐著不動。
於又晴沒有糾纏這個問題不放，徑自走到韓彥麵前，坐到電腦桌上，用腳撩著韓彥的膝蓋，“要一起喝酒嗎？”
韓彥往後坐了坐，夾緊了雙腿，卻沒有躲開於又晴的撩撥，“喝完酒之後呢？”
於又晴媚眼如絲，將臉湊到韓彥麵前，在他的唇邊吐氣幽蘭，“你說呢？”
“我在你眼裏就隻有這一點利用價值嗎？”韓彥冷靜自持。
於又晴一怔，卻仍接著說道，“是，你就這點利用價值，你若是這點價值都沒有了，你在我眼裏就一丁點位置都沒有了！”
韓彥一言不發，就這麽靜靜地和於又晴對視著，想從她的眼裏找到她剛才的話是說謊的蛛絲馬跡，但卻沒有。
可於又晴卻發現了韓彥眼中的受傷……
她心虛地別過眼，突然有一絲不忍心，不願看見他更受傷。直起身從電腦桌上下來，就作勢往外走。
韓彥卻拉住了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心畫著圈，畫得她心裏癢，想要掙脫，卻使不出力氣。
韓彥站起身，從背後環住她，唇瓣印在她的脖頸，緩緩開口，“心甘情願給你利用，要不要？”
於又晴打了個寒顫，顫抖著聲音說道，“我可是利用你讓莫一言永遠找不到唐糖，你也心甘情願？”
“要，還是不要？”韓彥語帶魅惑，手已經循著於又晴衣服的下擺暢通無阻地往上攀登。
於又晴打定主意，身子一軟，靠近韓彥的懷裏，任他予取予求……
韓彥勾唇一笑，趁著於又晴情動意亂，悄然伸手將手機上已經編輯好的消息發給了莫一言……
——
莫一言拆下了剃須刀裏的刀片，對著鏡子瞄準了頸動脈，隻要輕輕用力，鋒利的刀刃就能劃破皮膚，接著往下探進一厘米左右，稍微用力，就可以刺破動脈壁。
莫一言已經預想好了一切步驟，預知了會出現的結果，隻等邁出第一步。
“五分鍾。”給自己最後的五分鍾，莫一言這樣想著。
五分鍾眨眼即逝，莫一言卻又希望有下一個五分鍾，下下個五分鍾……
他舍不得。
“蜜兒，我們見最後一麵好不好？”莫一言終還是放下了刀片，撥打了那個隻能留言的號碼，“隻要最後一麵，我就再也不出現在你身邊。”
“嗡——嗡——”莫一言剛掛斷電話手機就一陣振動。
他欣喜萬分，以為是唐糖，一看才知道是韓彥，但消息的內容卻和得到唐糖的回應一樣讓他喜出望外。
他幾乎是用飛的速度包下一輛車飛速趕去機場，趕上最後一班到達距離FINE療養院最近的機場航班。
韓彥發給他的隻是一個大概區域，可他隻消一眼就能看出那是FINE療養院的所在地。
唐糖是因為那份資料裏他的病例去的嗎？這是不是代表著她的心裏是他的，她是為了他而去的？
莫一言兀自猜測理解著唐糖的目的和用意，半是興奮半是擔憂。
她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況？她是更加同情他獨自生不如死地遭遇？還是更加嫌棄他的變態更想要遠離呢？
——
唐糖也在收拾著行李，把破碎的畫框和被淚水沾濕的紙條也帶上了。
十年前，那麽偏執的莫一言在公園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等了她一天一夜的呢？
她從來不知道畫框裏還有一封他的心意，為什麽要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傷人的畫框裏？他以為自己有多浪漫嗎？
為什麽不直接和她說？他知不知道他的離開讓她有傷心，他知不知道當年那個情竇初開的唐糖如果看見這封情書會有多高興？
為什麽她要因為劃破了一條小口就把這麽重要的畫框扔在一邊這麽多年？為什麽她沒能早點發現畫框的秘密？
如果她能及時發現，如果她能早一點發現……她和莫一言的結局會不會就不一樣？沒有方銳，沒有江萱，沒有失敗的婚姻，沒有報複，沒有陰謀，沒有意外，沒有……沒有分別。
“一言在等你。”迪姨忽然出現在門口，而花花卻不見人影。“我偷偷跑出來的，花花不讓我跟你說一言的事，他怕你知道了就會嫌棄一言離開一言，而一言不能沒有你！在這裏認識一言的人都知道，那個醫學天才莫一言心裏住著一個如蜜一樣的女孩子。”
迪姨伸手摸了摸唐糖的頭，撫過她含著淚珠的眼角，“不要像我一樣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和正常人不一樣，但也是因為不一樣，他對你的愛也是獨一無二，他做錯事了，好好教訓他一頓好了，不要折磨自己然後錯過用一生都難得能遇上的對的人。”
他是對的人嗎？唐糖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也像上癮般，戒不掉他。
靠花花的幫忙，幫她租了一輛去機場的車，一路飛馳在空曠的田野間，夜風好像吹開了蒙在她心底的塵埃，讓她埋在心底多年的種子得以接受日光晨露，開花結果……
——
唐糖趕上最後一班從美國飛回國的航班，等待重逢倒計時……
而莫一言也在此刻登上了從尼泊爾飛往美國的航班，等待重逢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