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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文章本天成

  「慢著!」

  正在劉病已受到眾人稱讚,準備接受今晚詩詞拚鬥第一名的榮耀時,台下一名男子,突然出聲大喝。

  喧鬧漸漸停止。

  眾人都愕然轉頭,看向了那名出聲男子。

  那是一名身穿白衫,手持摺扇,風度翩翩的青年。

  那青年名叫周文陽,是青州著名才子,剛來京都,便以一首小詞聲名鵲起。

  此時他突然發聲,眾人皆滿臉疑惑。

  周文陽搖著摺扇,緩緩登台,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台上的劉病已道:「你說這詞是你寫的,可有人證明?」

  劉病已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正在第一艘畫舫的欄杆前觀望的衛言,見此異變,眉頭頓時一皺,目光看向了那名突然上台的青年。

  這是輸不起?

  「哼,沒人能幫你證明,對嗎?」

  周文陽冷笑一聲,轉過身,看向了下面,道:「各位,並非是周某要故意為難這位劉公子,實在他的這種做法,太過卑鄙無恥。這首點絳唇,本是在下所作,被他看到,竟據為己有,先行一步送了上去!實在氣人!」

  此話一出,如一記炸雷在畫舫中響起。

  這年頭,竟然還有人敢偷詩詞?

  這種東西,你偷得了一首,難道還能偷得了第二首,第三首?

  名不副實,再怎麼偽裝都會暴露的。

  若是被人發現,那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而且這種場合,也沒必要吧?

  「放屁!大哥才不會做小偷呢!」

  劉解憂聽了,頓時又驚又怒。

  衛言更是握緊拳頭,胸中怒火燃燒。

  這混蛋,竟然要搶他的八百兩!

  劉病已站在台上,滿臉愕然,料不到竟然會有人這般無恥。

  這首詞,他是親眼看到言哥寫的,怎麼可能是此人的作品呢?

  現在的文人,都這麼不要臉了嗎?

  台下噓聲一片,剛剛的稱讚聲,頓時偃旗息鼓,紛紛目光懷疑地看著他。

  畢竟他在京都,本來就無任何名氣,與這位周大才子相比,自然是差遠了。

  周文陽搖著摺扇道:「在下並非是空口無憑。這首小詞在下當初寫完,便交由好友趙豐保管,也是趙兄親眼所見我作的。剛剛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出去了一趟,誰料一回來,便發生了這樣的事。哼,這位劉才子,可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話畢,另一名瘦高青年手持竹簡,走了上去,目光鄙夷地看了劉病已一眼,方舉起手中竹簡道:「周兄所說屬實,我趙豐親眼所見周兄冥思苦想,作出這首小詞,並且親手寫了下來。大家若是不信,可讓如月姑娘親自一覽。」

  此話一出,台下的噓聲頓時更大了,許多人開始起鬨起來。

  「原來是個騙子!」

  「卑鄙無恥!斯文敗類!」

  「狗屁劉庸,你不配為文人!」

  既有名氣,又有人證,而且還有草稿,眾人自然是相信周文陽的,一時間,皆紛紛怒罵台上的劉病已。

  紅衣女子蹙著眉頭,走到趙豐身前,輕聲道:「趙公子,請讓妾身看一眼。」

  趙豐立刻遞了過去,冷笑道:「如月姑娘,這等卑鄙小人,還是早些驅趕下去為好。」

  劉病已站在台上,面對著各種鄙夷目光和譏諷咒罵,竟無辯言。

  衛言已經不在欄杆處,而是再次來到了船尾。

  那兩個混蛋才子勾結在一起,竟然想要搶他的八百兩銀子,實在可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再次借來了筆墨紙硯,快速磨墨,腦海中浮現出許多詩詞了。

  「點絳唇,就這一首了!」

  正在他拿起筆,準備謄寫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衛公子,需要幫忙嗎?」

  衛言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是劉舞憂。

  不知道這少女是如何腳下無聲,何時跟來的。

  劉舞憂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低頭道:「我可以模仿大哥的筆跡,一般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此話一出,衛言頓時目光一亮,也不管她是如何發現的了,連忙把筆塞到了她的手裡,道:「快,我念,你寫!」

  劉舞憂立刻站了過來。

  衛言不敢遲疑,立刻把腦海中挑選的那一首小詞念了出來。

  劉舞憂寫完,抬起頭,清澈如水的眸子,怔怔地看著他。

  可惜衛言並未看她,直接拿起竹簡,快速吹乾后,塞進了袖子里,隨即匆匆踏上搭板,上了中間那艘畫舫。

  「騙子!騙子!還不快滾下來!」

  台下眾人義憤填膺,有人甚至捲起了袖子,準備上去動手。

  文人最恨抄襲,而且還是當著當事人的面抄襲。

  這騙子竟然如此膽大,把他們當猴子耍!

  眾才子才女想到剛剛自己對這騙子的驚嘆稱讚,更加羞怒起來。

  周文陽手搖摺扇,走到劉病已的面前,冷笑道:「怎麼,還不下去嗎?難道心中不服?」

  紅衣女子看完了周文陽的手稿,一時之間,也難辨真假。

  正在此時,劉病已突然目光一亮,雙眼看向了面前的周文陽,冷聲道:「自然不服!你與這人勾結,故意誣衊我。」

  「誣衊你?」

  周文陽滿臉譏諷,道:「你覺得你配嗎?我有人證,有真實才學,你呢?」

  「他自然也有人證!」

  突然,周文陽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衛言從他身邊走過,與劉病已並肩站在了一起,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道:「他的人證,便是我。我親眼所見他寫的詞,也親眼所見他苦思冥想,更是親眼所見你在如月姑娘念完這首詞后,立刻去偷偷謄寫,並與這位趙公子交頭接耳,鬼鬼祟祟,狼狽為奸,想要偷天換日,把那這首本不屬於你的詞據為己有!卑鄙!噁心!無恥!狗一樣的東西!」

  「你……你……」

  這一連串的話,頓時把周文陽說的一會兒臉青,一會兒臉白,一會兒臉紅,心頭心虛驚惶,張口結舌,一時之間,竟難以還口。

  旁邊的趙豐也是臉色一變,卻是怒道:「你是何人?竟敢血口噴人?」

  衛言冷笑道:「難道你們剛剛,不是在血口噴人?」

  台下眾人,再次安靜下來,睜大眼睛,滿臉愕然,準備吃瓜。

  衛言並沒有親眼看到這兩人勾結,但並不妨礙他以牙還牙,血口噴人。

  說到噴人,這兩個歪瓜裂棗能跟他比?

  「你……你……」

  趙豐也心頭慌張,以為剛剛那苟且之事真被這少年看到了,卻死也不敢承認,怒道:「你才是血口噴人!你……你才是血口噴人!」

  「看看,心虛的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衛言冷笑一聲,轉頭看向了旁邊的紅衣女子,拱手道:「此事其實很簡單。既然雙方都說對方說謊,那就用真才實學來檢驗。這位周公子說剛剛那首小詞是他說作,那麼,他肯定是才華橫溢,不如現在當著眾人的面,再來一首,如何?」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愣了一下,皆紛紛點頭。

  「好主意!」

  「既然能作出那等好詞,現在當場再來一首,應該不難。不用比之前那首要好,只要不是太普通,就可以。」

  紅衣女子也點頭道:「公子這個方法,倒是可以。」

  她的目光,看向了周文陽和劉病已。

  周文陽臉色發白,卻不甘認輸道:「詩詞需要醞釀,豈能說作就作?你正當好詩詞,是地上的樹葉,說撿就撿?」

  衛言卻譏諷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若你胸中真有墨,自不懼臨場發揮。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詩詞,可不是非要靠醞釀才能得來。」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紅衣女子頓時一怔,喃喃地念著。

  台下眾人也心頭一震,喃喃地道:「文章本天成,文章本天成……」

  「好一個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好一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人群中,一名中年文士不禁拍手驚嘆,目光灼灼地看著台上少年贊道:「這位公子出口成章,每一句皆是驚世妙句,令人茅塞頓開,驚嘆折服!不知是哪位大才子?」

  其他才子才女,也目光灼灼地看著台上衛言,皆感到難以置信。

  這少年短短一句話,便有如此才華,可見其胸中文韜,何其不凡!

  紅衣女子目光明亮地看向衛言,拱手道:「不知這位公子名諱?」

  衛言擺了擺手,道:「無名小卒,不值一提。」

  他是來要回屬於自己的銀子的,可不是來被人當猴子圍觀議論的。

  他沒有理睬這名紅衣女子和下面的議論讚歎聲,依舊盯著面前的青年道:「周大才子,既然你不行,那我也就不再勉強了,你自己承認你虛了就是。那麼,下面就讓劉才子來給大家證明,那首點絳唇,到底是誰所作!」

  說完,拍了拍劉病已的肩膀。

  劉病已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得抬起袖子,從袖子中拿起了另一卷竹簡,有些心虛地遞給了那紅衣女子。

  衛言道:「剛剛這位劉公子一下子作了兩首,我親眼所見。這一次,若是周大才子再說這一首是他早就作好的,那我就沒話可說了。」

  周文陽和趙豐皆是臉色青白,嘴唇開始發抖。

  紅衣女子看了他們一眼,方緩緩打開了手裡的竹簡,目光看向了上面漂亮的小字。

  「點絳唇,贈聽雪二。」

  「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數聲啼鳥,夢轉紗窗曉。」

  「來是春初,去是春將老。長亭道,一般芳草,只有歸時好。

  此詞一出,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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