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憶往事
第四十一章憶往事
百裏朔淡淡一笑，靠在草屋邊緣仰望著天空，幽幽的道：“我所經曆的是你無法想象的，也許我無法體會，但是晴兒的遭遇我卻是親眼目睹。”
慕離詫異的抬頭看向隱約散發著低糜氣息的百裏朔，她每次問關於百裏晴兒的事情，他都言辭閃爍不往正題上走，每次都被他巧妙地避開，顯然不願意深談，沒想到這次竟然主動跟她提起，真令人意外。
“晴兒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她的母親臨死前才把她交給我照顧，那年她才八歲，我看著她一天天的長大，可是我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錯將兄妹情當成了愛，她心裏承受不了，便吞食了我煉製的毒藥，她的身體開始腐爛，就像你當初一樣，不過她不僅外表腐爛，就連五髒六腑都在慢慢腐爛，到最後她實在忍受不了，我迫於無奈，隻能拿刀親手將她殺死……”
百裏朔的聲音木然空洞，慕離不知道他隱藏在麵具下的表情究竟是什麽樣的，但她猜想他能主動提及這些悲痛的往事，想必心裏也是鼓足了勇氣吧。
難怪那塊令牌上寫著：吾妻百裏晴兒之位。
應該是因為愧疚吧，唉，也難怪他性格那麽孤僻了，不過同一時間，心裏的警鈴大做，百裏朔對自己說出這麽隱秘的話，該不會是對自己動了感情吧？
慕離忐忑不安的猜測著，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就罪過了。
“那個，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慕離話落後，立刻後悔的要命，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陡然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於是連忙笑嘻嘻的打哈哈道：“開玩笑，你千萬別當真。”
“趕快換衣服準備進城？”百裏朔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慕離一手緊緊的抓著百裏朔的衣袖，一手死死的抓著臉上的麵紗，就怕有個風吹草動，臉上的麵紗掉了下來。
“走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百裏朔無奈的歎息，強硬的扯著慕離將她帶到一家生意興隆的醫館內，和老板微微點了下頭後，便拉著她直接穿過重疊的人群，奔向醫館的後院，慕離不解的任由他拽著她亂跑，直到她看到一個滿臉燒傷臉型嚴重扭曲的小男孩，才愣在那兒，小男孩臉上的燒傷並未痊愈，上麵還抹著黃色的藥膏，看起來要多醜陋就多醜陋，可是小男孩的唇角卻是上揚的。
“朔哥哥。”男孩看到百裏朔後，立刻興奮的向他衝來。
百裏朔連忙彎下身將他抱在懷中，淡淡的笑道：“小夜，最近有沒有聽話？”
“當然有，那些藥好苦好苦的，不過小夜每次都喝的一滴不剩哦。”小男孩昂起頭得意的說道。
“小夜真乖，跟朔哥哥去逛街好不好？”百裏朔笑問。
“真的嗎？小夜真的可以上街嗎？會不會嚇壞其他小朋友啊？”小男孩有些擔憂的問。
“那你先告訴朔哥哥，你怕不怕見到那些小朋友？”
“不怕。”小男孩果斷的搖了搖頭。
“那好，跟朔哥哥去逛街買東西吧。”百裏朔抱著小男孩徑直向外麵走去，慕離見狀猶豫了一下，連忙跟了出去。
剛走進前堂，慕離就看到來醫館看診的好多人不約而同的向小男孩伸手打招呼，小男孩也好不吝嗇的展露笑顏，慕離發現所有的人臉上除了溫馨和憐惜的笑容，並沒有其他的表情，心下略感安慰。
這一路，慕離一直跟在百裏朔和小男孩的身後，不管周圍的人露出怎樣的臉孔，他都開開心心的，遇到對他嫌棄的人時，他就故意對人家做鬼臉，連慕離都被逗笑了，慢慢地卸下了心防，不再如之前一樣緊張兮兮的。
百裏朔看到慕離的轉變滿意的笑了，在街上逛了一圈後，便將小男孩送回了醫館，再度從醫館出來，慕離的心境與之前完全不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謝謝你。”出了醫館後，慕離終於鼓起勇氣真誠的看向百裏朔道。
“記住，以後當你感覺自卑的時候，就將你的弱點暴露在太陽下，太陽會將你身上所有的陰霾全都消滅的。”百裏朔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恩，你這樣說，讓我想起一句話，太陽底下是藏不住秘密的。”慕離褪去恐慌後，大膽的迎視周圍的每一個人。
“你想開就好，走吧，我們先去裁縫店給你做兩身衣服。”
“呃？真的嗎？”慕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雀躍的跟在百裏朔的身後走進一家裝潢看起來蠻豪華的裁縫店，望著五彩繽紛質量上等的綢緞，瞬間有種將所有的布匹全都一掃而空的欲望。
“兩位客官是買布還是？”店老板看到兩人進來連忙殷切的前來招呼。
慕離顧目四盼，疑惑頓生，奇怪怎麽這麽大的店，外麵人來人往的卻連一個人往店裏麵進都沒有，該不會這店有鬼吧？
“把你店裏的鎮店之寶拿出來看看。”百裏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旁店小二風送上茶水悠哉的喝著，完全把自己當爺了。
“好的。”店老板聞言，眼前一亮，立刻向裏屋跑去，看周圍沒什麽人了，慕離這才走到百裏朔的邊上，小聲的問道：“喂，你有錢嗎？”
“沒有。”百裏朔聞言挑眉，唇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可惜這些全都被麵具給擋住了，慕離什麽也看不到。
“那你還要什麽鎮店之寶幹嘛？腦袋秀逗了啊？”慕離忍不住白眼，沒好氣的在他身邊坐下，絲毫沒注意在店裏打雜的那些小二們，都用奇特的目光看著兩人。
“欣賞一下而已。”百裏朔冷淡的回，慕離剛想接口說些什麽，店老板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大箱子快步走了出來，一副如視珍寶的模樣，將原本還在斥責百裏朔的慕離的好奇心好好的給吊了起來，眼神發亮，垂涎的盯著那口不大不小的箱子，等著店老板揭開秘密。
“客官，這就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已經塵封很多年了，不過沒人出的起那個天價，所以一直被……”店老板簡單的介紹還沒說完，百裏朔就截斷了他的話，冷淡的道：“直接打開吧。”
“店老板微微一怔，立刻點頭哈腰，店老板小心翼翼的拂去箱子上的灰塵，然後打開箱子，慕離探頭望去，不由掃興的搖了搖頭，無精打采的退回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再也提不起看第二眼的興致。
反倒是百裏朔起身行至箱子邊，定定的佇立在那兒，良久才幽幽的開口問道：“多少錢？我要了。”
“好好好，一共是一萬兩銀子。”店老板一聽，立刻點頭哈腰，笑眯眯的伸手等著接銀票，可是百裏朔愣是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噗嗤……”慕離見狀噴笑出聲，單手拖著下巴，悠哉的看著百裏朔，等著看他準備如何應付現在的場麵。
“稍等片刻，過會兒自會有人前來付賬。”百裏朔故弄玄虛的道。
搞得店老板和慕離一同愣在那兒，不明白百裏朔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當然礙於百裏朔渾身不時散發出的那種陰冷的氣息，店老板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賠笑繼續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店老板的額頭上忍不住開始冒虛汗，不由自主的開始懷疑眼前這兩個人會不會是騙子吧？
“喂，到底還要等多久啊？”慕離等的不耐煩了，肚子不停的在咕嚕嚕的抗議，急需補充糧草。
“噓，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這個人你認識的。”百裏朔笑了，慕離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那兩隻深邃的黑眸中折射出的不懷好意的光芒，不由讓慕離冷不的定的打了個寒顫。
就在慕離驚詫的呼之欲出那一刻，一抹熟悉到令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百裏，你這小子還真會找地方見麵。”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利用公孫玲瓏給慕離下毒，導致她全身潰爛毀容的南宮焰。
“嘿嘿，炎王殿下找在下幫忙，草民如果不趁火打劫一番，這不是太對不起自己接下來要付出的努力了。”
“本王算是服你了。”南宮焰無奈的搖頭，向箱子旁邊走去，店老板自然見過鼎鼎大名的炎王殿下南宮焰，嚇得慌不迭的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道：“不知炎王殿下駕到，草民有失遠迎，請殿下見諒。”
“你起來吧。”南宮焰淡淡的道，探手輕輕的撫摸著箱子內雪白的衣裳，細細的感受那種絲滑的質感，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眼前頓時一亮，看向百裏朔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蠶衣？”
“王爺好眼光，正是那件失傳已久的天蠶衣。”百裏朔眸光深幽的起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箱子裏那件看起來平凡至極的衣裳，普通人自然看不懂這衣服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武林中人卻對這件衣服了若指掌。
天蠶衣，顧名思義是用天蠶絲織成的衣服，刀槍不入，堅韌無比，穿在身上還能防寒預暖，最重要的是，這個衣服有一百零八個結扣，穿起來容易，不過脫起來如果找不到那個關鍵的結扣還有解扣的方法，任憑你筋疲力盡也甭想把這件衣服從身上脫下來，所以這件衣服的另一個名稱也叫，百結衣。
“不過你買這衣服幹嘛？”南宮焰不解的問道。
“這衣服是給我穿的。”慕離冷不防的插嘴，雖然心中對南宮焰恨之入骨，但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不過倒可以借著百裏朔的關係，狠狠的敲詐他一筆錢，反正人家是王爺，有錢人，不花白不花。
“哦？這位是？”南宮焰看向慕離，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她，總覺得她給他的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似曾相識，忍不住問道：“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請王爺自重，本姑娘名花有主的，是不是相公？”慕離欺身至百裏朔身前，親昵的抱著他的胳膊，昂起下巴不屑的斜睨著南宮焰。
“相公？”南宮焰驚愕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跟百裏朔的關係雖然並不算很知交的那種，但是這位仁兄的一切他大概還是清楚的，他怎麽不知道這小子什麽時候娶妻生子了？
而且旁邊這位一身白衣帶著麵紗的女子，不論身形還是聲音等等以及各方麵，確實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他曾經一定在哪裏見過她，一定！
百裏朔自始至終沒有打斷他們的話，單手環胸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的望著兩人，觀察著這兩個人的關係，看情況，慕離確實對南宮焰充滿敵意，另一方麵，他更享受佳人投懷送抱的感覺。
為了配合慕離演戲，百裏朔輕笑兩聲後，伸手將慕離親昵的攬入懷中，若有深意的笑道：“王爺見諒，內人性格一向如此，並非有意冒犯。”
“你什麽時候成親的？”南宮焰看到百裏朔明顯有些刻意的舉動，眸光微微眯起，將目光定格在慕離身上，細細的打量著她，試圖看出些許的蛛絲馬跡，莫名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些許的恨意，他應該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吧？
“這個我也忘了，朦朦朧朧的就拜了堂成了親，一切都好像在做夢一樣，草民到現在依然感覺有些不真實呢。”百裏朔語帶玄機，打趣的笑道。
“哈哈，百裏兄說笑了，老板將這件衣服抱起來，至於銀子就去炎王府領就行了。”南宮焰朝一直戰戰兢兢的佇立在一旁等候差遣的店老板，冷冷的道。
“是。”店老板立刻手忙腳亂的將箱子重新蓋上，然後恭恭敬敬將箱子雙手交給百裏朔，百裏朔毫不客氣的接過，滿意的道：“謝王爺賞賜，草民就不客氣了。”
“走吧，我們兄弟兩個好久沒見麵了，去悅賓樓喝兩壺去。”南宮焰熱情的邀請。
百裏朔也不推辭，看了懷中不甚情願的慕離一眼，詭異一笑道：“好吧。”
腰間陡然傳來的疼痛，讓百裏朔不由悶哼一聲，低頭斜睨了慕離憤憤不岔的黑眸一眼，眸中漾開一抹愉悅的笑意，然後不等慕離反應過來，便擁著她直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