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假借口真中毒
第二十七章假借口真中毒
眼中,那白影無限放大——放大,甚至一瞬間女子的視線和她交錯,那淒美容顏,她看的清楚,白皙的臉上那雙美目裏再也沒有了眼波流轉,唯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咚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慕離驚呆在當場,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的空白,腥紅的血色飛濺,感覺臉上似有什麽東西在蔓延,在燃燒,慕離伸手輕撫,隻見滿目鮮紅。那女子的血灼傷了她。
跳、她真跳了……
大顆大顆的雨珠砸下來,如同拉開了生死兩界的帆,雨水擊打肌膚的疼痛更讓人體會此刻的真實,而這漫天花雨最盛處糾纏的那一縷潔白終於染成罪惡的顏色。
慕離幾乎不能呼吸,她第一次看見死人,第一次見證“死”的過程。
她的胸腔像是被什麽擠壓,她們那樣近,近到,她看清楚女人身上傷痕累累。以及鼻尖充斥著濃濃的鐵鏽味。
心裏像是充斥著什麽,那日,那一室淫靡,那些被擄掠的少女,此刻全然交織在眼前,腦海裏。
女人的白衣被自己的鮮血濡濕,變形的麵容遮不住曾經的美麗,纖弱的身軀上再也沒有一絲生氣。
怒氣從腳底開始蔓延,怒火熊熊在眼底燃燒。
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又有人跳了!”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呼喊聲,周圍一片嘈雜。
慕離被一雙手拉到了黑暗裏,“你想讓我們被抓住嗎?”本想再責怪幾句,見身邊的人臉若金紙,表情呆滯,想這丫頭這會兒心裏肯定不好受便不再忍心。
麵前的嘈雜已經變成了慌亂,夾雜著女子的驚叫,哭泣,男人的呼喝,怒斥的聲音,還有跑動的腳步聲。
“啊……”
眾多白衫女子中的一名終於發出一聲刺破這黑夜的尖叫。
“叫什麽?還不堵了嘴弄下去。”花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人群中。
人群有漸漸退散的趨勢,正是她們趁亂逃走的時機,玲瓏拉住慕離的手臂。
“走!”說完發現慕離紋絲不動全身陡然間僵硬,眼睛瞪大了看著某個地方,毫無血色的唇哆嗦著念出兩個字,玲瓏細聽,分明是“白……竹……”
不然何時,人群已全部噤聲,一把淡黃色湘妃竹油紙傘突兀的出現在人群上空,以傘為中心人群快速退開,生怕自己弄髒了傘主人那一身聖潔的白。
白竹一身寬鬆白衫,這單調顏色穿在他身上卻有種超脫若仙的美感,身形如同傘骨一般筆直挺拔。在場眾人均仆地跪拜,“主人。”
“這裏發生何事?”白竹淡淡開口,本打算今晚醉死酒中,聽到尖叫於是來瞧個究竟,慕離她們現在應該已經得手了,逃出了山也說不定。
玲瓏早就猜到這白竹不簡單,但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這天龍教之首。連她這早有心理準備的都大吃一驚,想來慕離更不好受,玲瓏緊張的朝慕離看去,這一看大驚失色。由於不能出聲,玲瓏隻能用眼神提醒她,“鎮定點……”
慕離如受烈火焚燒,疑問充斥在她腦海、心間,黑色披風神秘人就是她的知己好友白竹,白竹就是那擄掠少女的的罪魁禍首。
白衣女子身上交錯的傷痕,白竹溫暖出塵的笑顏,種種複雜的情愫在她胸中交錯,針紮一樣的疼。雨越下越大,她的眼中心中一片的冰冷,隻有沾了白衣女子血液的地方灼燙著她的肌膚。雨水能衝刷去血跡,但是卻洗不去罪惡,絲絲血色彌漫在雨水裏,漸漸的淡去,可是那裏依然灼痛無比。
心裏的火煎熬著她的身心,直到喉嚨間泛起一絲腥甜,“哇——”的吐出來一口鮮血,公孫玲瓏愧疚得無以複加,緊緊握出慕離的肩膀,知曉這是慕離毒發的征兆。
從花娘口中明白了事情始末,白竹冰冷開口,“屍體拖下去喂狼,讓她死個幹淨。”
單薄的唇間吐出毫無溫度的話語,如同他的表情。周圍還未來得及散去的白衫女了均是渾身發抖。
“我們走!”玲瓏忍住傷口的疼痛,架起失魂落魄的慕離,兩個人相攜離開了那個恐怖的地方。
嘈雜聲漸漸被丟在了身後,慕離的耳中隻有嘩嘩的雨聲。
她的心漸漸明朗,對啊,她遲早要離開的,何必——都是過客。
隻是那些無辜的少女,她卻不能坐視不理。
靜下心神,慕離已經打定了主意,身上的血跡早就被雨水衝去了痕跡,隻有衣衫上還有淡淡的印痕。漫天花雨衝刷這世間的塵埃,但是卻洗不淨這隱藏在黎明前的罪惡。
見慕離眼神恢複清明,竟然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氣勢,公孫玲瓏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終是忍住沒有開口追問。
回到慕離住的地方,慕離翻出兩件幹的衣衫,兩個人趕緊換了,慕離緊張道:“叫我看看你的傷。”
玲瓏心中微訝,沒想到她到底還是看出來了。
“這傷不礙事,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把地圖送出去。”慕離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徑自為她處理傷口,直到完全包紮好,慕離才直視她,鮮麗的唇中說出令人難以信服的話,“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不看玲瓏驚訝的表情,慕離慢條斯理擦幹淨自己每一根手指,強忍腹中疼痛吞回湧入口中的血沫,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冷豔的唇微微勾起,有種攝人心魄的美,玲瓏幾乎懷疑眼前的是另一個人。
“玲瓏姐姐,你看這樣可好?你去找那邪教主謀,就說我中毒危在旦夕……”
將整個計劃說完後,慕離在床上躺好,裝出中毒發作的淒慘樣子,她剛才吐過血,嘴角還有淡淡的血跡。
“像不像?”躺好之後,她突然問了一聲。
玲瓏一怔,略帶苦澀的說道:“像!”
慕離倒是毫不介意,揮手道:“你去吧!正好讓我好好休息會兒。”聽見門合上的聲響,她知道玲瓏已經按她說的去了。
晚上她看見的,聽見的遇見的。都叫她難以接受。伸手捂住胸前,那種感覺再也壓製不住,慕離猛地咳嗽吐出大口血來,血色並不是正常的紅,而是暗沉的近乎黑色。慕離眸色漸漸轉深,玲……瓏,你帶著毒藥,到底是想毒害誰……
吐出這一口血,慕離心裏一輕,人也失去了意識,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白竹,白竹——”玲瓏自是知道哪裏能夠找到他。
“幹什麽大呼小叫?”一個黑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叫她進來!”房間裏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正是白竹。
玲瓏焦急道:“你快來看看慕離,她出事了。”
“什麽?”房間裏傳出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那人出現在了玲瓏的麵前,冰冷的眼底仍是冰冷。
“怎麽回事?”那個被慕離形容的儒雅單純男人,此刻眼中冷光直射渾身酒氣。
白竹一進慕離的房間。看見她床下的暗紅汙血,心頭驟然一緊,當看清楚慕離的臉時,立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慕離,醒醒!”慕離沒有絲毫反應,白竹的眉間籠上不易察覺的疑惑,慕離和這女人一起去偷圖,他是知道的,也就因為此他才徹夜未眠烈酒為伴。但慕離中毒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的棋盤上並沒有設這一局。
慕離她姣好的臉從眉心開始潰爛,就連剛剛才離去片刻的公孫玲瓏也是大吃一驚。
“剛剛,還不是這樣!”玲瓏驚的瞠目結舌,就算她沒逼慕離喝過,但若不是她把藥帶進來,慕離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白竹當即伸手搭在慕離的腕上,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她是怎麽中的毒?”白竹的聲音冷的像是千年的寒冰,看似在問玲瓏實則在問莫寒,麵前的這個女人他相信手下一直盯的緊。
“不知,我們從外麵回來,換了衣服,她就喊熱,要喝水,之後就這樣了。”玲瓏說的這部分倒是真的,白竹掃視過她的臉孔,並未發現異樣。
他粗通醫理,剛才把脈之下,慕離的脈象平穩,就是麵上的潰爛出現的奇怪,就是這一會也已經蔓延了大片。延伸至半邊麵到耳後,就不再變化,似乎隻是為了腐蝕麵容。
這毒倒是奇異,“你們有沒有去過什麽地方?”問出這個話,白竹倒覺得自己這話多餘,她們日夜在自己的監視之下,怎麽會到別的地方去?就是去也去不了。
“這毒我從未見過,隻腐蝕麵部,祁蒙山戒備森嚴,這毒隻能是她身邊的人下的。”白竹意有所指。
“白竹,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可沒有下毒,”玲瓏眼中閃現過一絲痛楚,她雖是沒有下毒,那毒卻是和她有關。
“不是你,那你心虛什麽?”白竹的語氣咄咄逼人。
“我們親如姐妹,我怎會害她?真是不可理喻。”
“哎,你們兩個吵死了。”床上那人悠悠醒轉。
白竹驚喜問:“你醒了?”仿如初見,慕離臉上表情一絲不苟,仿佛仍把對方當知己相待,手臂與他相觸的肌膚卻是起了雞皮疙瘩。慕離淡然笑道:“睡了一會,被你們兩個鬥嘴吵醒。”
“慕離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臉。”
慕離卻是一怔:“我的臉?”她的臉怎麽了,抬手往自己臉上摸去,臉上麻木的沒有半點感覺,手指的觸感卻是凹凸不平,端的怪異。
不敢想象自己變成絕世醜女的樣子,幾乎沒有一個女孩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就是她也不會例外。
慕離深吸一口氣,幾乎是下定了決心,朝玲瓏伸出了手:“給我鏡子!”看在他們的眼睛竟是平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