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逼死人的生活
新年初四,大街上人還是不多,說是三六九往外走,今年的人潮就和晴天一樣。少得可憐。
我對麵,是許朗、
許朗蓄了胡子。本來他的五官很深邃,有點兒異域風情,加上這絡腮胡子,特帥氣。
我看了他足足有五分鍾,他倒是和以前一樣自信淡定,不動聲色的喝咖啡、
每個動作都特別優雅。
剛才上咖啡的那個女服務員沒忍住偷偷瞟了許朗幾眼,然後勾起嘴唇,特花癡的笑了。
許朗很自然的抬眼看服務員一眼,那服務員就和中了斷骨綿柔掌一樣,馬上就要癱軟在地上,
看的我都胃疼。
隻能把許朗給拉回正題。
報紙拍他麵前。
“不是我不饒過你的琉染,我知道你們打小一起長大,就算是你對她沒感情,但也把她當成妹妹這麽多年,舍不得傷她是自然的,把鍋往自己身上背我也能理解。”
我還沒說完。但看許朗拿著報紙皺眉凝思的模樣,我知道,我的勝算又多了一步。
報紙上頭版頭條用特別大的字體寫著我不但搶了琉染男人,還甩了她一巴掌。
很多野記者大肆宣揚我是裝病,故意在博取許朗可憐。
還說我害人不淺,簡直是千年狐狸。
真是,過獎了!!
從許朗陰沉的表情上就知道,我成功了。
琉染在他身邊兒這麽多年,她有幾個心眼兒他能不知道?
報紙被許朗給揉搓成球,狠狠扔進垃圾桶裏。
看的服務員一陣寒顫,
我笑笑。
“許朗,那天在醫院我說的話。你考慮清楚沒有。”
許朗臉色還是那般冷靜。
但是手指卻緊緊握著杯子,骨節發白。
“蘇以淺,我會繼續喜歡你,但不會縱容你!”
不會縱容你。
我笑笑,站起來,拿起自己手包,“至於縱容還是維護我心中的正義,你看著來吧。”
、“但是,那個琉染,我動定了!”
我想我是用極其好看的背影消失在許朗麵前的,因為每一步我都走的特別穩,包括腳上那十厘米淺口高跟鞋也特給力。
透過大大落地窗,我看到許朗的身影特別落寞,身體前傾,
就像對麵還坐著人,他正在交談。
服務員詫異的眼神兒看著許朗。
許朗還是許朗,一顰一笑都牽動人心。
當然,那句我會喜歡你,但不會縱容你,同樣很有骨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原則,許朗也不例外。
剩下的幾天,我在家裏瘋狂的做俯臥撐仰臥起坐。
我哥笑著說我這是要去當健美冠軍。
但我沒跟他說,我想健康起來,這樣才可能鬥得過琉染。
我哥那幾天經常出去,就算是大半夜也穿戴整齊。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看見一人影就站在門口,差不多半截身子露在客廳照進來的月光裏,當時嚇得我手裏的衛生紙都掉了。
“別叫喚以淺,是我啊,你哥!!”
一股子男士香水和摩絲味道,不是特別衝鼻子,但是也讓人不舒服。
我仔細打量半天,才看清我哥那兩大白眼珠子拚命的瞟我。
“大半夜的,你才回來?”
雖然頭腦沒完全恢複過來,但還是記得我哥好像晚飯的時候就回家了。
所以,這並不是剛回來,而是????
出去!!
他放開捂著我嘴的手,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我差點兒就笑了,真是,這特麽的都是什麽事兒啊。
“你哥我,有點兒事情要出去辦、”
我拚命瞪他,雖然我不知道他平日裏說謊的時候有什麽習慣,但根據我的經驗,在語氣很認真的說一件事情的時候,不拿正眼看我的話,一定是有鬼的。
“別把咱媽給吵起來。”
“你幹嘛去。”
“呃????我這不是現在工作了麽,肯定是工作上有些急事兒,你以為人人都和你們公司這麽人性化,正月十五以後才上班兒。”
說完,他特慌張的整理勾了下他的包,快速走了。
門關上的時候,帶了點兒冷靜進來,我哆嗦兩下,
也清醒了。
他最近工作了不假,據他說他是在言語的公司裏當一個什麽助理,但是言語卻絲毫沒跟我提過我哥在他公司的事情。
先前我還認為言語不想給自己邀功,所以才這麽平淡如水。
看來是我想錯了。
越想心裏越是亂騰、
嘴裏心裏罵自己多管閑事兒。
本來我失憶之後,對這些人沒什麽情感基礎,接受倒也能接受,但平白無故去管閑事兒,我還真沒那個經曆。
身體比胡思亂想的腦袋更誠實。
我拿著大衣和包,跟在我哥後麵。
我剛出單元門兒,我哥就上了一輛車。
後車標在單元門兒的燈下特顯眼。
勞斯萊斯幻影!!!
死活攔了後麵的車,司機看神經病一樣看我,畢竟在我前單元有一對小情侶手裏拎著各種營養品攔了出租車。
是我甩了五百塊錢加上威逼把車給搶過來的。
“跟上前麵那輛車。”
我的聲音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冷。
司機倒是看在那五百塊的麵子上特別敬業,刹車踩到底,才勉強能看見那豪車的影子。
跟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鍾吧。
大晚上路上車特少,走的暢塊,要是擱平時,北京的夜生活還在繼續,車都得堵的人懷疑人生。
當那輛車在一家酒店前停下的時候,我還能接受。
但是我哥下來之後,畢恭畢敬的等著那個差不多一米六一百八十多斤的女人下來的時候,我就不能理解了。
而且我哥的表情特別賤的貼上去,各種扶著那個女人的腰,還裝作女人的尖嗓子哼唧兩聲。
那個女人表情我是看不見,但她手在我哥屁股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我是看的一清二楚。
特惡心。
“您這是停這兒,還是回去?”
司機笑得特別有含義。
看來他是誤會我來捉,奸來了。
“我不回去。”我看他一眼。
車子走了,但我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跟還是不跟,看來也沒什麽好解釋了。
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打酒店門口出來一男的。
長得特別高大白皙帥氣,表情雖然不好,但動作依舊優雅。
他從我身邊兒特別淡定的走過去,瞟了我一眼。
然後特小心翼翼的在綠化帶的小杉樹下吐了口吐沫。
要不是因為酒店四周燈火通明的跟白天一樣,我怎麽會看到這家夥吐出一嘴的彎彎毛來。
看著他擦嘴走人。
我甚至能想想,在一個小時,或者幾個小時,我哥走出去,也會是這個場景。
我攔了剛才來的那輛車,司機正好倒了車,笑得特別高興。
“想通了,正好也沒拉別人。”
他話剛說利索,車門打開、
剛才那家夥,二話不說,直接坐後排。
我愣了一下,司機也愣了。
“要不,拚個車?”
司機特小心翼翼的問我。
然後回頭看那哥們兒。
那哥們兒頭靠在頭枕上,一幅無精打采的模樣。
看來八成是不反對的。
我坐在他身邊兒,在司機問了他要去的地址確定我們是順路之後,我也放下心來。
這哥們兒足足睡了一路。
不過睡得並不踏實。手機一個勁兒的響。
每次都看他特不耐煩的表情。
那種皺眉,臉都跌成大馬臉,但語氣特低三下四特孫子。
“寶貝,怎麽五分鍾不見就想我了。人家也正在想你呢。”
“好,咱們下次繼續,愛你,晚安。”
他收了手機,可能是我看他的目光太有攻擊性了,所以他一直看著我。
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眼裏的那種疲倦和無奈。
他,竟然齜牙衝我笑了。
笑容無比真誠。
我也禮貌性的笑笑。
然後看他慢慢沉下眼皮,睡著了、
看來是真的疲倦了。
他比我先下車,是我把他喊起來的。
下車之後,司機唏噓兩聲兒。
“這家夥別看有錢,真是辛苦。”
我沒吱聲,以為司機覺得無趣就會住嘴,誰想到,他自言自語還上了癮。
“你說說給那些長得肥的流油的富婆舔,盤子,得多遭罪。這還真應了老祖宗那句話,錢難掙,屎難吃!”
我有點兒煩躁,但不好表現出來,隻能扭過頭,看夜景,
其實北京的夜景我打小看到大,以前覺得也就這麽回事兒,長大之後,每當自己感到尷尬的時候都會扭頭看夜景來緩解一下,但是這次,我是真的覺得,沒那一天的夜景,比今天更操。蛋。
我知道,這夜景裏麵。有一盞,甚至幾盞燈,是我哥用他肮髒的汗水點亮的。
成了別人眼裏的風景,但是成了我心頭惡心又剜不掉的髒肉!
真是特麽逼死人的生活。
我在客廳裏坐了一晚,想了很多很多。
所有的結果我都想到了。
但是防盜門開的那一刻,天亮了。
我哥從外麵回來,他沒想到會撞到我。因為實在太早了。
所以那些沒來得及偽裝的疲倦都展露在我麵前。
我衝他笑笑,把手裏那杯熱茶給他。
“工作辛苦!”
他伸手想摸我腦袋,我眼看著他的手停下半空中。
不舍得用肮髒的東西沾染了他的妹子。所以,還是忍住。
為了表現的自然,我去了趟廁所,然後回了房間。
、客廳裏一股子煙味兒。
其實,我比誰都更清楚,我們這個家。可以不要臉,但是不能不要錢。
沒有錢,我們連西北風都喝不上,更別說幫蘇子昊生的那個野種看病。
真特麽,逼死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