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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推波助瀾的罪惡之手

  我媽在病房裏睡得的很安穩,剛才護士跟我說,老太太在我沒來之前,歇斯底裏鬧騰了一陣兒,非要出院,不然就要自己死這兒。


  道了好幾次歉,護士終於點頭。勸我說還是醫院裏留個人照顧吧,萬一再出現那架勢,誰敢管啊。


  我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很長時間,一算計起來要請護工的錢,心髒簡直跳到停不下來。


  處處要用錢,手裏錢,剩的不多了。


  我去另外一個病房看我哥的時候,他正在看電視,我手扶著房間門還沒完全進來,就看見新聞上出現的高大身影。


  一笑的特甜的女人,摟著許朗的胳膊,每一絲表情都做到比電視裏看到還唯美。


  “謝謝大家對我戀情的關心,我很慶幸自己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許朗。謝謝許朗對我的關心照顧和無私的愛。”


  許朗一直是高冷笑著,包括琉染讓她說點兒什麽,他還是那副大爺就是不願意說話的表情。


  尷尬之後,琉染自己描述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畫麵。


  許朗眼神犀利到讓人感覺他不是那個小方格裏的人,就像站在你麵前,將你看透徹一樣。


  我手一哆嗦,差點兒把手給夾到。


  哥哥緩緩回頭看我一眼,眼圈紅到不能再紅。


  “你的那個男人就是他對吧。”


  我很愧疚,給我哥倒了杯水,他揚起手。


  在空中足足頓了幾秒。終究沒打掉水杯。


  “我沒想到,我的妹妹,竟然跑去給人做/三兒,而且還是我這個不爭氣的哥哥害的。”


  我哥差點兒把手上的針頭拔掉,我真害怕了。尤其是看到我哥把嘴皮子咬破之後。


  我抱著我哥,跪在他床頭,我哭著說哥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療。


  “求求你一定要好起來。求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我哥好像失了魂,爛泥一般靠著我頭,大部分重量都依靠著我。


  扯著嗓子終於把醫生給喊進來。


  醫生扒開我哥眼皮看了下,用小手電來回照瞳孔。


  扭頭跟護士說“準備手術、”


  醫生跟我沒時間跟我廢話,去準備做手術,我沒有頭緒,站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好,傻子一樣。


  滿臉掛著眼淚,用手去捉護士大褂,護士根本沒時間顧及我。


  直到我被人趕出來,我才知道,我哥因為生氣,加重了病情。


  太突然了,醫生也來不及跟我們提前商量修改手術日期,隻能馬上開始。


  我身邊坐了一個十五六歲高瘦的小孩兒,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笑起來兩顆小虎牙露在外麵,簡直可愛的不能再可愛。


  要是平時的話,我肯定會回他一個更燦爛的笑容,但我這滿臉都是淚,怎麽可能笑得出來。


  “他是什麽病,也是白血病麽。”


  孩子好奇,扯扯我衣袖,我點點頭。


  “那就趕緊給他換骨髓啊,我聽說啊??”他環顧四周,然後特神秘趴我耳邊,“這個醫院,今天剛有了骨髓捐獻者,你說多好,吃飯還趕新鮮的不是,這要是換上之後,那個人指定好,別擔心了。”


  我苦笑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配型,如果不匹配,多“新鮮”的骨髓都沒用。


  我的心思是寫在臉上還是怎麽著,他嘲笑的看我,“甭瞎擔心了,今天我哥哥來問過,那個骨髓跟裏麵那個人是配的。”


  你哥哥?和裏麵那個人是配的。


  “你哥哥是誰?”我迷糊。


  他笑得特別神秘,掏出一款最新的蘋果手機,玩兒遊戲,還問我要不要和他組隊。


  我怎麽問,他都不肯說。


  “對了。”他抬臉看我一眼,好看的眉眼又微微蹙起,特不符合這個年輕氣質。


  “你最好是去籌錢。這個手術最便宜下來也得個四十萬吧,人家骨髓是免費給你的麽,絕對得花錢買啊,還有醫生費用,聽說做手術的可都是名醫,那敢情貴著呢。”


  我倒吸一口氣,先不問這小孩兒怎麽知道這麽多,單是他說的四十萬這個數字,讓我肝顫到不行。


  我手裏剩的不多了,畢竟我媽那仿真支架也花了不少錢,也是院長親手做的手術,肯定是貴的嚇人。


  大腳趾終於從襪子裏蹦出來,那個小洞已經磨得卡大腳趾了,這下,卡在最下端。恰恰這種解脫才是最難受的,沒走一步,都會有一絲勒緊的不適感在反複提醒你,你這個買不起襪子的窮逼,該把這一塊錢一雙的襪子扔掉了。


  我忘了我是怎麽從走廊裏走出來的。坐在急診大樓閃亮門牌下,心裏一陣恐懼和孤獨。


  哭出來的眼淚,裏麵被風吹涼,順著臉蛋兒把涼意再走一遍。


  不斷有從裏麵走出哭的悲切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他們哭喊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怎麽就走了呢。”


  我疼,身體疼,心髒疼,哪兒哪兒都疼。天也黑,除了我蹲的這塊兒,哪哪兒都黑,我不敢動。


  更不敢進那棟大樓,我怕,我走到手術室,醫生沉著臉,跟我說他們盡力了,對不起。


  我特怕看見屏幕上那個人用最犀利的目光,高傲不屑的看我,紮到我骨子裏翻出我骨髓,一刀一刀的紮,還笑著說他就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傍家兒。


  我最怕的是,我哥看見我,往更狠了禍害自己個兒。


  那天的月亮也是稀罕,藏在烏雲裏不肯出來,我抱著燈箱杆子,哭了仨時辰。


  都說人可以哭到瞎,我不信,因為哭到最後,你人打著顫,打著呴噠,一滴淚都擠不下來。


  我把所有的錢都繳了費用,被通知這些是不夠的。


  “我們院長剛從手術室出來,你不去看看你哥哥,聽說手術蠻成功的。”


  我不敢看那小護士,眼神隻能瞟到一邊兒。


  “剩下的我再去想辦法。”我說。


  “不急,反正您認識許董,我們還怕你不繳費不成。”


  她說完,又瞅了下四下無人,非要再次跟我打聽關於許朗的事情。


  “對不起,我要去籌錢,等下次跟你說。”


  我走的狼狽,用腳趾頭想都能想的出來,人家會認為我這個人多奇怪,沒問兩句就跑。


  淩晨跑去銀行,把信用卡掏出五千塊,找了一稍微不錯的護工,我求著她要是每天照顧我哥哥的空餘能不能去瞅一眼我媽媽。


  護工挑了下眉毛,笑得無比和善,攤手,“這個加人是要加錢的,你曉得吧,我不可能白勞動的呀,再說你病房隔得那麽老個遠呀。”


  我都笑不出來、


  隻能這樣,我去籌錢。


  我知道我,除了許朗這條來錢的路子關鍵時刻,哪兒都不會弄來錢。


  哆嗦著看屏幕上許朗兩個字兒,我愣是沒敢撥。


  這名字就和帶著毒一樣,摸不得。


  他現在應該和琉染在一起吧,人家才是名正言順受到祝福的一對兒。


  我也不知道,我三個小時是怎麽都到許朗別墅的。看著黑著的房間,果然,都睡了吧,隻有大門口的那幾盞還亮著。


  大腳趾一陣一陣疼。坐在台階上,抱著自己腿。


  我在想,許朗什麽時候才能從酒店回來,或者說,他平常根本不著家?

  畢竟是日理萬機,有酒店豪華套房做行宮的人,怎麽可能每天回來。


  越想心裏越煩,甩甩腦袋,抱著腿,繼續做烏龜殼。


  看樣子,還有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吧。


  突然。有急速的腳步聲,特別想咱們小時候用大頭鉛筆叩課桌的聲音。


  “噠噠噠???”


  身體,被什麽東西給束縛住。


  “別動,再動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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