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陽春化雪功
為了學習《清心訣》，小棠姑娘幾乎是不吃、不喝、不睡。
可即使這樣，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張不乖說自己心性浮躁，可小棠也不是個安安穩穩的性子，《清心訣》對她來說，也並不契合。
好在小棠的年紀尚淺，性格與心境，還有很強的可塑性。
若她這次能夠穩下心來，在父親重病的情況下，靜心修得此門靈法，將來注定會有更大的前途。
練功時，張校長全程都陪在小棠身邊，一是防止她因為心急而走火入魔，二來，他自己也在嚐試著靜下心，修習《清心訣》這門靈法。
說實話，張不乖的常識，九成九都是徒勞的，就像他之前自己所說，他這個年紀的人，飽經世事滄桑，心性早已定下，再想改，幾乎就是奢望。
偶爾休息的空檔裏，大家也不斷地給小棠提出建議。
葉淩說要小棠先修習《陽春化雪功》的第一重，以調息之法，帶動內心，於靜坐冥思之時，領悟《清心訣》的法門。
加西婭則提出在修習靈法時，拿出敬畏與尊崇的態度，將靈法放在高高在上的地位上，說是這樣，可以壓製心裏頭的妄念。
但顯然，小婭還沒有從教廷騎士的思維中解脫出來。
張校長就不用提了，他嘴上不說，實則內心羞愧不已，想自己一個人王境的高手，居然都不能領悟一門初階靈法，卻要將它強行教給一個剛修習幾個月的女孩子，真是可笑至極。
於是乎，他拿出了像是照顧自己孫女一般的心態，對小棠的關照，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
甚至於有好幾次，小棠隻是因為太過困倦，在打坐的時候稍稍地身形搖晃，張校長都緊張地叫醒了她，以為她身體有所不適。
“很好，你們成功把我的心思全搞亂了……”小棠腹誹著，很快又覺得自己不該埋怨別人。
她很清楚大家都是為了自己好，可每當她觀想《清心訣》的文字時，父親的癲狂模樣，總是在眼前晃晃蕩蕩。
這讓她莫名地滿腔怒火，一邊急著把《清心訣》一口氣學會，另一邊又因為半個字都看不下去，而讓學習毫無進展，暗罵自己是個廢物。
她的壓力太大了，嗔念在心頭冒出苗頭，屋內的爐火讓她感到渾身燥熱，她知道，學習必須告一段落了。
她需要休息。
“老師，我要去外麵透透氣。”
“去吃飯吧。”張不乖盤膝坐著，“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站起身來的小棠，眼前短暫的眩暈了一陣，她按住自己的腦袋，假裝鎮定地道：“好的。”
出了練功的院子，小棠沒有去飯堂，而是爬上了府中一處大屋的屋頂，背對著父親臥房的方向，遠望著整個傲雪城。
傲雪城明明是她自己的家，可如今卻讓她覺得無比陌生，好像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和父親一樣，不認識自己了。
望著漫天大雪，自詡內心堅毅的小棠姑娘，如今卻無端地冒出了小女孩家的惆悵心思，這令她自己感到惡心。
不多久，她問道一陣穀物與烤肉的香氣飄來。
身後屋頂的瓦片哢哢作響，不用回頭她也知道，動作如此粗重笨拙的人，除了賈勇，還能有誰？
“小棠妹妹，你可讓我好找。”他單手攀上屋頂，結冰的瓦片讓他腳底打滑。
他的另一隻手裏，懷抱著新烤好的芝麻燒餅與牛肉，在小棠這個餓了一天的人鼻子裏，當真是噴香撲鼻。
接過燒餅與牛肉，小棠打開紙袋，大口啃食起來。
“你坐。”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用手揩去上麵的積雪。
賈勇坐下，但是一言不發。
“關於修習《清心訣》，大家都給了我建議，你有什麽建議嗎？”
賈勇搖搖頭，“沒有。”
“切。”小棠輕笑了一聲，“你倒是實在。”
的確，天底下估計沒有比賈勇再實在的人了。
“葉大哥呢？他神通廣大，沒有給你一個好建議嗎？”賈勇反問道。
小棠搖了搖頭，“他要我先學習《陽春化雪功》的第一重，學會靜心冥思後，再練《清心訣》，這固然是個好辦法，可就是太費時間了，我希望盡早治好我爹。”
聞言，賈勇眉頭一皺，“隻是第一重而已？”
“你……什麽意思。”小棠不解道。
賈勇的語氣變得有些興奮，“你不知道嗎？我的《陽春化雪功》已經練到第二重巔峰了！”
“怎麽可能，葉大哥說光是第一重境界，咱倆就至少要一年的時間。”
“真的真的，不信你看我！”
說著，賈勇就在這高高的屋脊上盤膝而坐。
大致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已經冥思入定，氣息均勻，雙目微瞑。
一縷縷青色的靈氣，從他周身泛起，帶著微微溫熱的氣息，將他周圍的積雪都給化開。
小棠驚訝不已，在她原本的印象裏，賈勇隻是個勤懇努力，但天資一般的人。
沒想到，他居然對調息之法用如此高的天賦。
要知道，就在前幾天，他還是一個在打坐時睡著的家夥呢！
不多時，賈勇睜開眼，頗為得意的向小棠道：“怎麽樣？沒騙你吧！”
小棠燒餅也顧不得吃了，激動地拍著賈勇的胳膊，“沒騙我沒騙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快教教我！”
“我也不知道這個方法對你管不管用。”賈勇買了個關子，才道：“那秘籍裏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我卻發現了一個簡單的辦法。”
“你快說！”
“數數。”賈勇道。
“就……數數？”小棠臉色露出疑色，撓了撓自己的後耳根，“數數誰不會啊，要按你這麽說，全天下人都能學會這門秘籍了！”
“誒，你別急著反駁我，不如就按我說的試一試。”
小棠將信將疑，回憶著《陽春化雪功》第一重的法門，閉目冥思，然後依照賈勇所說的，內心放空一切，從“一”到“十”，數著自己的呼吸。
“我陪你一起。”賈勇也再一次進入了冥思狀態。
於此同時，西跨院的一間大屋裏，葉淩正從《山河百世圖》裏走出來，出了大屋，正望見自己左手邊的屋脊上，飄蕩著一縷縷青綠色的靈氣。
那座屋脊，積雪已經完全化開，露出了玫瑰色的琉璃瓦，遠看上去甚是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