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監斬
慕夜華走出茅屋後,一黑衣男子就出現在他眼前,他肅然著表情道,“何事?”
男子恭敬低頭,“華公公剛剛來了府上,帶著皇上口諭,說今日監斬官因劫囚刺客受了驚嚇,恐無法繼續監斬,遂請將軍速去刑場應付監斬。”
一瞬間慕夜華的臉色變得難看極了,消息可真快,真是猶如就在現場一般,讓他監斬滿樓的弟弟?這一招,夠無情。
“將軍?”男子有些遲疑,“那您……”
慕夜華收斂起表情,整了整衣衫,“皇命不可違。”說完瞥了他一眼,“好好照看她,直到等我辦完事回來都不許她離開這裏。”說罷拂袖離去。
等慕夜華到了刑場,差不多已經平靜不少,現場還算井然有序,隻是經過一場劫囚,看熱鬧的百姓是一下就沒有了,倒顯得空蕩寂靜了不少。
一名看起來是領頭官兵的男人看見慕夜華來了,立刻點頭哈腰的迎了上來,諂笑道,“將軍,您來了,可真是麻煩您了,來,這邊坐。”邊說著邊將慕夜華引上監斬主座。
“麻煩?”慕夜華嘴角扯開一抹冷酷的笑容,笑的那名官兵脊背發涼,腿都有些哆嗦了,心知自己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卻也隻好硬著頭皮連連說,“是是,麻煩將軍跑了這一趟,要不是那不知死活的刺客,張大人也不會受到驚嚇,不然也不會麻煩將軍您呀。”
斜眸睥睨了那官兵一眼,慕夜華冷笑一聲,倏然變了臉色大喝,“大膽!這可是皇上的口諭的命令,為皇上效命我等自是義不容辭,你怎能說是麻煩?來人,把這個目無君王的大膽奴才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官兵的臉色立馬變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饒命,一邊左右開弓打著嘴巴子,“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是小的不知死活,是小的該死,小的膚淺無知,將軍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笑的再也不敢了!”
慕夜華有些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一腳將他踢下了台階旋身坐上監斬官的位置,其它官兵見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一邊一個架著那求饒的官兵離開了。
此時雙手被反綁的花少允已被帶上了邢台,雙膝跪地麵朝台下,後背上插著一個寫著斬的木牌,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安靜的等候著時間,他麵對死亡的平靜無不讓所有人吃驚,就連斬過無數人頭的劊子手都有些不解和訝然。
太陽慢慢的移動,轉眼已是正午。
慕夜華平靜的拿起命令牌,舉起扔下,就在木牌要脫離他的手時,他卻忽然遲疑了,這似曾相識的場景,一樣的的邢台,承載著滿是血腥不堪的真相,這裏是……
“將軍?將軍?您沒事兒吧?”監斬副手彎起腰輕聲在慕夜華耳邊喚著。
“怎麽?”回過神來慕夜華竟有些恍惚,看著旁邊一臉小心賠笑的監斬副手,表情不悅。
“呃,將軍,午時已到,該是下令行刑了。”監斬副官也不傻,很明顯今天的慕夜華心情很是不好,剛剛那名官兵原是想討好的,卻不想猜到了狼的尾巴,有了前車之鑒,他就更要小心才是,但被慕夜華如此犀利的眼神看著,還是讓他禁不住直冒冷汗。
這時慕夜華才發現自己拿著斬首派遲遲沒有扔下去,明明是很輕的一塊木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沉如千斤,無法輕易脫手扔出去,他以為這是他的心理作用,但也的確不想由他自己親手扔下這枚牌子,沉默了一會他將木牌扔給了身邊的監斬副官,沉聲命令,“你來。”
監斬副官連忙伸手接住那沒牌子,接住後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笑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將,將軍,這……這恐怕不合……”
“廢話什麽?”慕夜華表情已見不耐,陰鷙的目光看的他壓力如山。
監斬副官冷汗滲滲,顫抖著手在慕夜華的目光下舉起斬首牌,扔,扔出去,就好了,扔……他的心都在哆嗦,不遠處挨著大板伺候的官兵慘叫聲越來越弱,使他更加緊張起來。
“咻`噠`”
終於他扔出去了手中的烙鐵,忍不住露出一點點輕鬆的笑,還不忘大喊一聲,“時辰到,斬!”
劊子手聞言接過一旁官兵的酒碗喝了一大口,撲哧一聲噴在雪白鋥亮的大刀上,在冬日的日光下閃著淡淡的寒光。
花少允深呼吸了一口,目光在刑台下找了一圈,最後滿足的閉上了雙眼,感受著大刀逼近頸脖帶來的寒風。
“來生,再見。”
當看見花少允身首異處,無頭的身體無力的倒下時,那刺目的紅竟然讓慕夜華感到無比的窒息,他臉色發白,腳步忍不住連連後退,表情甚至露出驚恐之色。
一旁的監斬副官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不知該不該開口,就在這時慕夜華忽然轉過頭來,嚇了他一跳,卻聽慕夜華道,“好了,本將軍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你好好處理。”說罷轉身就走,好似剛剛沉浸在夢魘裏的人不是他,已恢複如常,看的監斬副官瞠目結舌。
對於自己的失態,慕夜華也說不上來,但他覺得可能是心理影響,當看見花少允身首異處,那種感覺就和當年那撕扯的痛是一樣的,可是沒理由,他怎會為花少允感到心痛難忍?可笑,一定是當年那血淋淋的記憶在作怪。
我自己找了個理由,慕夜華便將那心底的悸動不適按捺下了,離開刑場後慕夜華往回府的路上走,又繞了一圈,避開耳目重新走回那間廢棄舊屋,可是,滿樓已經不在了哪裏了,而且他留下來的那名暗衛也死於非命。
現場有打鬥的痕跡,但一定不是滿樓殺了他,一刀斃命,脖子上的傷口極深,顯然是不留活口的做法,而滿樓絕對不會這樣做,所以滿樓是被擄走了,是誰?一時間慕夜華竟毫無頭緒,蹲在地上看著暗衛尚有一絲餘溫的身體,慕夜華忽然一怔,似是知道了是誰,但又搖了搖頭,不可能,他沒理由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