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算計
“滿樓究竟如何?真的是中毒了?可有診錯?”
將那抹即驚喜,又妒恨的神色悄悄掩去,宛如搖頭,回頭看了眼床上的滿樓,一臉黯然哀傷,“的的確確是中了毒,而且還是……醉仙散。”
“醉仙散?”慕夜華身子一僵,不可置信,何人會對滿樓下此毒?他對毒藥什麽的並不是很了解,但他身邊自己的直屬部下自有對這些十分擅長的奇人,且也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其中就包括江湖聞名的醉仙散,自然也包括其解藥來源。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想起禦書房外急急求見夏振寧的夏景榕,心下已知他所為何事了。
越過正欲開口說話的宛如,慕夜華來到床前側身坐下,看著就如睡著了一般的滿樓,他情不自禁開口喚道,“滿樓,快睜開眼,我來了,你怎麽又睡懶覺了?如此下去我就要笑話你了。”
若是往常,滿樓定會倏地睜開眼,看見他定是驚訝和驚喜,然後笑盈盈衝他調皮的吐舌坐起身問‘他怎麽來了’,可如今床上人兒隻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唯有那淺弱的呼吸證明著她活著,慕夜華的心一陣陣抽疼著,如若不是因為夏景榕,他還不知何時才會知道滿樓的狀況。
他伸出手頓了頓,慢慢撫上她麵色無異的容顏,將她略顯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心中是萬般的複雜,好不容易他才有了勇氣跨出了哪一步,為什麽上天又這樣考驗他?醉仙散,醉仙散……
袖中的另一隻手狠狠握緊,一絲心疼和自責浮上慕夜華的俊臉,怎麽自己就沒提前發現她的異常?可……就算是發現他又能做的了什麽?解藥隻有皇宮才有,而且具體位置在何處收藏卻也不知,夏景榕能求的來嗎?夏振寧那個老狐狸又怎會無條件給出冰花麟葉?而且冰花麟葉卻也並非一般人都能吃的,他必須是皇室中人才能享用,隻因那東西異常珍貴,世間恐怕也隻此皇家一株。
慕夜華麵若寒霜,眸中寒光一閃,刹那間一個猜測忽然湧出,他瞳孔倏然變大,忽然起身,轉身一臉寒冰的對一旁的宛如道,“宛如,你且在這裏好好照顧滿樓,我要進宮一趟,有勞了。”言罷也不等宛如回話答應抬腳就走出了房間。
決不能讓夏景榕求來冰花麟葉!這絕不可以作為交易!決不能!
另一邊,皇宮的禦書房。
夏景榕一進禦書房便單膝跪地,華公公見狀立刻揮手遣退了殿內所有太.監宮.女,夏振寧看著夏景榕頗感意外的挑了挑眉,“太子且先起來,所為何事如此急著求見朕?”
夏景榕聞言依舊跪著不動,低垂著頭聲音沉穩道,“回父皇,兒臣此次前進求見其實是有一事想求父皇賞個恩典,賜給兒臣一件父皇的珍藏之物。”
“珍藏之物?”夏振寧不解,見他不起身也知他要的不是一般的名貴東西,饒有興趣問道,“太子來找朕要東西倒是稀奇,且先說來聽聽是為何物?”
夏景榕毫不遲疑,聲音不變,“求父皇將冰花麟葉賜給兒臣。”
“冰花,麟葉?”夏振寧語氣一頓,有些詫異,坐在桌案前看著跪在下方自己的兒子,困惑之色更濃,“太子向來不屑於這些東西,今日為何特意向朕來討冰花麟葉?你若要,朕自然可以給你,遲早你登基後,它也是你的,別說一株冰花麟葉,整個焰國也都是你的,不過你也知,這冰花麟葉非一般珍物,相信除了我焰國宮中有這一株,世上再難尋其第二株,正因如此珍貴,從前五代祖皇開始保留皇宮,便也定下了規矩,隻能給皇家人食用,若不是太子用,就與朕說說所用何處?朕也能知太子用心安心給了你。”
夏振寧不傻,自是清楚明白自己兒子的身體狀況,冰花麟葉不僅可解將近上百種毒,有些毒藥更是非冰花麟葉不可,且冰花麟葉不止可解百毒,食用後還有奇異功效,據說可以讓人幾乎脫胎換骨,但沒人吃過,便也不知真假,是以冰花麟葉才成了皇室數一數二的鎮國之寶。
夏景榕有些猶豫,但還是如實說了,“不瞞父皇,其實這次向父皇討要冰花麟葉並不是兒臣自己要用,而是為了給一位朋友解毒,非冰花麟葉不可。”
“朋友?”能讓自己兒子如此關心的朋友……腦海中浮現那一身素色長裙女子身影,夏振寧微震,除了那女子他也很難再猜出會是誰了,“莫非是……花滿樓?”
“回父皇,正是花姑娘。”
“榕兒!”夏振寧語氣一肅,麵色也沉了下去,“你不要告訴朕你想納她為妾。”
夏景榕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納她為妾?就算他想娶她為妻,她也不知道願否,更何況委屈居於人下為妾?
見夏景榕沒有立刻回答辯駁什麽,夏振寧臉色這才微緩,道,“你若真喜歡她,納入東宮倒也並不是不可,不過……冰花麟葉豈是一個小小姬妾可以食用的?朕雖也挺欣賞她的,不過若是想為她求的我皇室至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太子還是回去吧。”
“父皇!”夏景榕豁然抬起頭,音量也不自覺大了幾分,惹得夏振寧不悅的皺了皺眉。
“父皇,兒臣想娶她為妻,封為太子妃。”字字如珠般堅定,望著臉色越來越不好的夏振寧,夏景榕毫不顯退縮,反而放鬆了語調,“兒臣知道,非與皇室血脈未來有所牽扯的人,是不配服用冰花麟葉的,但是,如果她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那便可以。”
夏振寧這下是真怒了,一拍桌案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立太子妃非同兒戲,朕這些年不給你壓力讓你娶妻立妃並不是讓你隨意找個民間女子為妃!你的太子妃將來定要是能對你皇位有所幫助的人才行!怎能如此草率大膽和朕提這些?”
“父皇!您怎知滿樓不能幫我?我娶她又怎不是兩全其美之事?”無視了華公公在一旁對他使眼色,讓他別繼續惹怒皇上的好意,夏景榕不甘示弱。
聞言夏振寧如蒼鷹一般犀利的眼眸半眯,勾唇,道,“你是說慕夜華?”
夏景榕點頭。
夏振寧不屑的輕嗤,“憑她一個女子,你怎知慕夜華就會站在你這邊,打破他的平衡?要知道,慕夜華固然是英勇雙雙,乃不可多得的將才,可……他並不是那種會任人擺布服從的人,就算是朕平日裏對他恩寵有加,寵信與他,但也不得不提防著,若說他會為了區區一介女子,哼,可笑。”
夏振寧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夏景榕看的很清楚,他表情已有一絲鬆動,“父皇可能不知,慕夜華為人穩重,又冷漠,待所有人都不冷不熱,但父皇你沒見過他看著花姑娘的眼神,也唯有在花姑娘麵前,他才極其稀少的笑過,即使是玉瑤那般對他癡心以待,也不見得他為玉瑤牽動過一次嘴角。”
“你的意思是……慕夜華,喜歡花滿樓?”夏振寧微感詫異,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若是如此,他們也算青梅竹馬,可能早已在一起了,就算他們沒在一起,你這樣奪他所愛,就不怕他有了惻隱之心?榕兒,你就不要動這心思了,指不定待會慕夜華就要來向朕討冰花麟葉。”
“不!父皇,玉瑤喜歡慕夜華,您也知道,何不賜婚於他們二人?一來圓了玉瑤的心願,讓她嫁了心上人,二來也可牽製慕夜華,如此就算……他有了惻隱之心也無妨,父皇且在派一些暗人盯著他,三來,兒臣也可如願,且表麵看來父皇您也是在彌補上次雲國悔婚之事,慕夜華無可推脫。”一番話說完,夏景榕內心也很複雜,隻能對夏玉瑤,慕夜華道了聲對不起,眼下也隻有這樣才能救滿樓了。
夏振寧目中閃爍,唇角忍不住高高勾起,顯然也是有了打算,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敲著,似在細細想著夏景榕的提案,忽然清脆的桌麵敲擊聲停住,他抬頭俯視下方,“你且先下去吧,明日一早華公公會去你東宮一趟。”
夏景榕眼中閃現欣喜,呼吸微屏,看向夏振寧身後的華公公,見華公公對他含笑點頭,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下,連忙叩謝恩典退出了禦書房。
待夏景榕身影不見,夏振寧這才放聲愉悅大笑起來,對身後華公公道,“你瞧瞧,你瞧瞧,我還擔心這孩子沒心眼,日後登基定是舉步艱難,真沒想到啊!你說他這一出計,如何?看來啊,他也不是沒心眼,隻是不想去做哪些爭鬥,但盡管如此,多多少少朕也略略寬心了。”
華公公一拱手,笑眯眯的回道,“畢竟是皇上您的兒子,自然是會像皇上您啊,奴才可是一直相信皇上的眼光的,您選的太子,豈有無用之才?恕奴才用一句粗俗點的話來說,正所謂虎父無犬子,更何況是天子之龍兒?那必然是個翱翔九天之外的龍。”
“你呀,就知道給朕說好聽的。”夏振寧眉眼微彎,心情愉悅,華公公聞言連忙道‘實話實說’,他忽然歎了一口氣,很是感慨,“轉眼間,朕也老了。”
華公公瞥了眼自己肩上的白發,微瞌雙眼搖了搖頭,“皇上,您可沒老,是奴才老了……”自己的確老了,不知不覺他都陪了皇上幾十餘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