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良娣
江雨煙並肩走在最前麵,滿樓則和於清走在他們身後,而江雨煙帶來的侍女則在夏景榕和江雨煙左右兩邊服侍著。
走在河塘邊緣腳下踩著白色大理石,垂柳長的極為茂密,雖垂直向河邊,卻因長勢枝葉繁多,遮蔭倒是不成問題,而且這裏也確實比曬太陽舒服涼快的多。
一路上滿樓並不怎麽說話,隻跟著他們身後聽著夏景榕和江雨煙,不過準確來說大部分還是江雨煙一個人再說,偶爾的,夏景榕才會回上幾句,原來江雨煙還是個話癆。
想著滿樓忽然停下了腳步,與此同時於清也停了下來,低頭看向光滑的大理石地麵滿樓對著前麵依舊不停腳步走著的江雨煙道,“良娣,你的鏈子散了,瑪瑙都灑一地了。”
江雨煙談笑的臉色一變,手還搭在光潔無物的手腕上,調整好笑臉她對疑惑的夏景榕笑了笑轉身道,“哎呦,你看,我都不知道呢!多謝姑娘啊。”說著她伸出纖指指著身邊的兩位婢女厲聲道,“還愣著幹什麽?快給我撿起來,那可是太子殿下送給我的,唉,怎麽好好的就斷了線呢?”
“是。”兩名宮女年齡皆不大,約莫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見自家主子如此生氣,立刻誠惶誠恐的應著去撿。
十分心疼歉意的看向夏景榕,江雨煙蹙起柳眉抱怨道,“太子殿下送給妾身的東西妾身都一直很愛護,這串珠子也有三四年的時間了,妾身也一直戴著,可今日居然無故斷了線,殿下放心,妾身一定一顆不漏的全部拾回,在串起來恢複原樣。”
夏景榕看向地麵散落一地的五彩色瑪瑙珠子,怔了怔,這才想起來有些眼熟,的確這是那會兒剛納江雨煙為良娣時賜給她的物品之一,他有些意外她竟然一直帶著,見她楚楚可憐的嬌顏心不由一軟,柔聲安慰道,“好了,散了就散了,回去我在送你一些新的。”
轉首看向彎腰在地上撿瑪瑙的兩名婢女,夏景榕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們別撿了。”
一低頭,夏景榕怔住了,竟發現滿樓竟也彎腰在撿著珠子,不由放開摟著江雨煙的手上前扶起一臉認真撿著的滿樓道,“你幹什麽?”
“啊?良娣好像很心疼珍愛這珠子,所以我幫忙一起撿啊……”滿樓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幫忙撿一下珠子嗎,難道不能撿?
“罷了罷了,這些交給她們兩個就可以了,今日你是客,不需要做這些宮.女做的事。”夏景榕不知自己的心是怎樣的感受,但是剛剛滿樓那麽認真幫著婢女一起撿珠子,卻不顯卑微的模樣微微觸動了他的心弦,他幾乎沒見過那個女人會自願去做下人做的事,並且是和她無關的事,至少他身邊沒有這樣的女人。
而被她認為珍
愛這珠子的主人卻在一邊看著宮女撿,而不彎腰去撿,這一想夏景榕剛剛對江雨煙升起的一絲柔軟之心立刻消失殆盡。
江雨煙手指絞著絲質上等的手帕,美目中盡是不甘,這個女人居然可以輕易的奪走太子的目光和注意,真是,真真是可惡至極!
目光一瞥,瞧見腳下的一顆瑪瑙珠,思緒一個轉折,她眼裏露出一絲計算的笑意,隨即抬腳踏出一步……
“花姑娘……”
“啊!”
“良娣!您沒事吧?”聽聞慘叫兩名宮女極其敏銳的立馬跑到她身邊,一臉惶恐緊張。
夏景榕正待說些什麽,忽聞一聲慘叫和摔倒聲,連忙回頭望去,隻見江雨煙整個人摔倒在地,一張俏臉痛的煞白,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團,他趕緊走過去將她扶起,一邊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兩名宮女也識相的立刻退讓到一邊,一邊緊張的觀察這自家主子的臉色。
手指微微收攏抓緊身側的衣服,她的目光不經意的飄向一臉擔心的滿樓,微微一怔,隨即厭惡的撇開目光暗自為自己的聰明高興,她的眼裏蓄滿淚意,一臉自責的道,“殿下,妾身真是沒用,本想去撿這珠子的,可沒看到腳下竟也有一顆,不慎一腳踩著了,這才滑倒,嗚嗚~妾身真沒用。”說著嗚咽的抽泣起來。
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夏景榕道,“讓婢女撿不就好了,你看你裙擺搖曳拖地,哪能去撿東西?好了好了,你也別哭了,能站起來嗎?”
含著淚江雨煙點了點頭試著靠在夏景榕身上站起來,可腳一用力,立刻又坐到了地上,表情痛苦的握著右腳踝,抬眸淒淒可憐的望著夏景榕,“殿下,妾身,妾身好像扭到腳了……”
“扭到腳?這個我會醫治,要不我來給良娣你試一試吧。”
聞言滿樓走上前準備幫她治療,可江雨煙卻緊張的直往夏景榕懷裏縮,口中帶著哭腔直道,“我不要,我不要!殿下我好疼,我不要!”江雨煙埋首在夏景榕懷裏的眉緊緊蹙起,果然這女人是成心和她做對,看到她摔倒一定高興的不得了,竟還裝出一副擔心的樣子,真是惡心虛偽又惡毒!
對於滿樓說的,莫名的夏景榕還是十分信任,便道,“雨煙別任性了,就讓花姑娘給你試一試,不然你的腳會更疼的。”
見此滿樓附和道,“是啊,我會盡量輕一點的。”
心裏暗自冷哼,江雨煙是打定主意不讓滿樓給她治腳了,雖然扭傷腳是意外的弄巧成拙,不過也不失為一個讓太子留下陪她的機會,況且這女人若是不懷好意的話那她的腳豈不是要廢了?
夏景榕見江雨煙不肯退讓,實在也無奈了,便抱起江雨煙對滿樓抱歉道,“我先失陪一下,如果不介意花姑娘可否在此等我一陣子?”
“哦。”滿樓自是沒什麽意見,隻是仍有些擔心江雨煙的腳,便道,“那太子你還是先帶良娣去看太醫吧,我沒關係的。”
“好,那花姑娘暫且就自己在這四處看一看,我一會兒就來。”說著夏景榕對於清道,“於清,去叫太醫立刻到東宮來給良娣醫治。”說著便抱著江雨煙迅速朝東宮方向走了。
於清應著,臨走時特別稀奇的看了眼滿樓,弄得滿樓莫名其妙。但其實於清是把一切事情都看在眼裏的,隻不過他的職位隻是保護太子殿下就好,其他的事一概不會出手,或者澄清,這或者也和他的性子有些關係,他並不是個喜好聲張正義,多管閑事的人。
而江雨煙已經入宮三年有餘,也早就摸清了於清的性子,是以她並不擔心會被於清知道了什麽,隻要她不踩到他的底線,便可以有恃無恐,這正是她敢在於清的雙眼下耍把戲的原因。
一下子這河邊就隻剩下滿樓一人,看著地上還沒被撿完散落一地的瑪瑙珠,滿樓歎了口氣一一撿了起來,反正也是閑來無事。
大約花了二刻鍾的時間,滿樓才將那些散落在地的珠子撿完,不過有些滾落到水裏的她就沒有辦法了。
拿出一張手帕小心翼翼的包起珠子,收好,這才拍了拍手舒了口氣,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滿樓抬頭看了看天,才發現已經近未時六刻了,不知不覺出來都有一個時辰了。
尋了塊幹淨,垂柳茂密的地方坐下,滿樓托腮望著說中的魚兒暢快的遊來遊去,忽聞一陣悠揚空靈美妙的琴聲傳來,方向不是很好辨認,好似四麵八方都有那琴音一般,滿樓好奇的看看左,看看右,最後想了一下索性閉上眼仔細去聽,隻覺此人琴技頗高,很吸引滿樓想一探究竟,除了師傅她已經好久沒有聽過如此美妙,造詣如此高的琴音了。
聽了一會她站了起來,轉身看向身後開的爛漫的一片桃林,沒錯的話彈琴之人應該就在哪裏,抬腳想過去一探究竟,可相契合夏景榕之約,又遲疑起來,呃,她要陪著自己的良娣,應該沒有那麽快就回來,去看一看,一會就回來,應該無妨。
四處又看了圈,確定沒有出現夏景榕的身影,說服了自己後滿樓便抬腳迫不及待的朝那片桃林走去,如此高超美妙的琴藝,彈琴之人也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女子,可以的話要是能向她討教一二最好不過了。
幸好桃花樹種的並不是很密集,走起來也很方便,尋著琴音她一路邊走邊聽邊辨認,約半盞茶的時間眼前出現了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難道這裏本來就是供人進來觀賞的?帶著疑惑滿樓踏上了小路,也確定了這琴音的方向便是這條小路的盡頭,不由高興的加快了腳步。
又走了一會兒,峰回路轉一個彎,琴音也由遠至近了,滿樓也看見了彈琴之人,站定在離彈琴人約八米左右距離之處,滿樓定定看著他,聽著這空靈縹緲的琴音,不由沉醉了,她以為能彈出如此美妙的琴音,將琴弦力度撥動彈奏的又是如此恰到好處的人一定是個美麗的女子,卻不然,此人竟是個男子,而且還意外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