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泰蘭的演說2
台下壁爐穀市民的議論聲漸漸的停歇下來，泰蘭這才繼續他的演說。
他雙手向外伸著壓了壓，“我比你們大家都深知這些法令帶來的危害，壁爐穀是我們弗丁家族的領地，它的繁榮與衰敗關切到我們家族在治理領地上的聲譽。最重要的是影響到了我們壁爐穀人的日常生活！”
“很顯然，這些束縛我們的法令讓我們所有人深深受到了傷害。壁爐穀這座養育我們的城市，也危在旦夕……”
“前些天亡靈怪物的入侵，差點攻破我們的大門。我們許多戰士不得不用血肉堵住它們的進攻，這些人裏有你們的兒子、女兒、丈夫、妻子、父親、母親。他們大都是你們的親人，他們為了保護你們讓自己的鮮血灑著這片大地上。”
“然而，在這場神聖的戰爭中，也出現了令人心痛的一幕.……”泰蘭歎口氣，他望著下方專心聽他演說的平民，“一些在戰爭中進入城內的市民，被當做亡靈瘟疫的感染者，被處決了……”
“起初，我也對這件事很憤怒。我認為十字軍不能隨意結束其他人的生命！每個人都有生的權利！！但是……”泰蘭重新抬起頭看著下方的市民，“當時的指揮官雷諾或許是正確的，我知道大家會對我現在的說辭感到憤慨！但是這是有原因的……”
人群開始嗡嗡的議論起來。
望著下方形色各異的人，泰蘭平複了一下心情，他指著人群說道，“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麵幹了什麽，遭遇了什麽，有麽有感染了瘟疫。迄今為止，誰也不知道亡靈瘟疫潛伏的時間到底有多長。如果，雷諾指揮官放他們進入城內……不需要多，隻要有一個人感染了瘟疫，那麽後果可想而知……”
“你們當中有許多人是在亡靈戰爭中逃亡到壁爐穀的，那種身臨其境的恐懼你們肯定會感受過。如果我剛才說的那種情況出現的話，那麽瘟疫會快速的城內傳播，你、你、還有你、你們.……”
泰蘭目光嚴峻的看著平民，“你們將再一次麵臨這生與死之間的大恐慌，你們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壁爐穀或許也會因此而陷落。而這一次，你們還能逃脫這種危機嗎？”
人群中議論聲再次紛擾起來……
“你們隻是看到了十字軍屠殺了那些和你們一樣，手無寸鐵的人，你們可能會因此而心懷恐懼。可沒想到他們可能帶來的惡果……”
“現在，你們在想想我說的那些話。你們敢用自己的家人做賭注嗎？敢用自己的親人朋友做賭注嗎？敢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嗎？敢嗎？”
“至少我，不敢用壁爐穀做這場賭注。”
泰蘭的話還未說完，人群中就有人大聲反駁了起來。
“可是領主大人，那也不用當時就處死他們。我們完全可以囚禁他們一段時間，觀察他們是否真的感染了瘟疫。”
這個市民的話讓其他人都紛紛附和。
“是啊，聖光是仁慈的。它或許會照拂那些受到瘟疫感染的人。”
“如果我的家人感染了瘟疫，我會自己動手的，絕對不會威脅到其他人！”
泰蘭再一次示意市民們安靜，他接著說道，“是的，你們都說的很有道理。我也相信，你們應該能在需要作出決定的時候，能對自己的親人下手.……但是，我不行。我是你們的領主，我需要為居住在壁爐穀的所有人考慮！”
“同樣，你們的一些觀點和我十分的相近。如果我們選擇將那些疑似感染瘟疫的市民單獨關押一段時間，來觀察是否感染了瘟疫呢？是不是這樣，就會有不少市民會因為此而免於生命之憂？”
“我之所以拿這件事出來單獨說，就是因為現在束縛在我們身上的許多法令，它們在被頒布的最初，隻考慮了當時的一切情況，根本沒有考慮在隨後的這些年裏是否真的適合我們！”
“而這些法令一而再的束縛我們，壓抑我們壓迫我們！！”泰蘭突然變的激昂起來，他語速迅速而又決絕的說道，“如果我們的外交政策沒有錯誤！我們還會在這裏忍饑挨餓嗎？如果我們的法令不是如此苛刻的話，我們的士兵會畏手畏腳嗎？如果我們的法令不限製我們的自由，我們能夠來去自如的話，我們還會在這裏為爭奪一份食物，大打出手？甚至是使用一些偷盜行為嗎？！”
說著，泰蘭指著自己身後的絞刑架。“僅僅是一份小麥餅！就要為此付出一個人生命的代價！！市民們！你們說這樣值得嗎？！”
轟！
人群炸開了！
他們群情激動的附和泰蘭的話，他們甚至為此歡呼起來！到處都是歌頌泰蘭的聲音！
“說的好！領主大人！”
“您是我們的指路明燈！領主大人！我為您是我的領主而自豪！”
“廢除那些吃人的法令吧！領主大人！”
“您的領民，正在等待您的吩咐！”
這場歌功頌德讓在場所有的檢察官們一臉的陰鬱，他所說的那些法令的實施人大多是他們這些檢察官在幹。而且，這場演說偏離了他們總檢察長和他們的保證。
就如同伊森利恩此刻陰鬱的臉一樣，相比他的內心此刻一定是五味雜陳。
這個他心目中聽話的好孩子，到底在這裏給他交出了一份讓他意想不到的答案。他昨天晚上的談話，到底還是在做無用功。
他的本意是讓泰蘭循序漸進，慢慢改進和廢除這些不合理的法令。目的是為了保護這些法令的具體實施者，檢察官。以及維護整個上層所有大人們的臉麵。
畢竟，這些法令的實施，他們也都或多或少的簽署了名字。
現在好了，泰蘭是取得了低層人民的支持，卻得罪了所有呆在壁爐穀的十字軍高層和所有的神職人員。
在伊森利恩無奈的時候，台子上的演說仍在繼續。
“我們會廢除所有這些束縛在我們身上的法令！我們會改善與王國其他軍隊的關係，在未來我和其他的大人們會前往伊瓦，尋求哈維大領主的諒解與援助！我們不會在保持敵對的關係，我們的敵人隻會是亡靈天災！”
“不，我想我現在就能做出一些改變！”
說著，泰蘭平複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說，“我泰蘭·弗丁！壁爐穀的領主！壁爐穀所屬十字軍的大指揮官！我今天在次宣布一項法令！壁爐穀所屬的十字軍，不在以王國裏其他的軍隊為敵！我們的敵人隻是毀滅我們王國的亡靈！任何軍隊和個人不得仇視王國其他的軍隊！”
這一下，就連在周圍維持秩序的士兵們都高興了起來。
或許是受到廣場上激烈的氣氛影響，泰蘭覺得還不夠，轉身向著身後說了幾句話，下麵人應承了幾句之後，三個身上綁著繩子的人被帶到了絞刑架上。
“嚴苛的法令，讓我們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但我相信，這些法令如果能寬容一些，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
指著這三個唯唯諾諾，一身破爛衣服的人，泰蘭大聲對下麵人說，“他們三個，觸犯了我們壁爐穀的法令。現在，讓我們聽聽，他們到底犯了什麽樣的罪，要被絞死在這裏。”
“先從你開始。”泰蘭指指身邊的那個犯人。
“我……因為饑餓偷了一塊商店裏的小麥餅。”犯人根本不敢抬起頭，他低頭說著，“我有罪……我認罪.……”
泰蘭的目光越過那個犯人，他看向了他們身後的典獄官，典獄官隔空對泰蘭點點頭。
“偷盜是種可恥的行為，在平常也不至於為此丟掉生命……”
“但是我們現在的壁爐穀！這個特殊的時期！！這種行為又確實很嚴重。”泰蘭邊走邊自言自語著，“一塊小麥餅，在這個特殊時期甚至能決定一個家庭的生死存亡。”
“這在平常，他的犯罪行為隻是一次鞭刑。而在這特殊的時期，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盜竊糧食.……”泰蘭憐憫的搖著頭，“這，罪無可赦！”
“絞死他！這個肮髒的盜賊！”
“我們支持你！領主大人！這種人最可惡！”
民眾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對於小偷，沒有人會有好感。
泰蘭再次示意所有人安靜，隻是，這次卻被人群中由遠及近的嚎哭聲吸引。
“老爺！”
“老爺！請您繞了他吧！老爺！”
人群中有人奮力擠著，越過擋路的人出現在絞刑架的最前方，泰蘭回望著，台下是一個年輕的婦人帶著一個小女孩。
“老爺……您繞了他吧.……”這婦人抹著眼淚出現在絞刑架下，她拉著那個小女孩跪在地上，向泰蘭不住的磕著頭。
“他偷的那塊小麥餅給了我們.……我的男人死在戰場上.……我.……”女人一把淚一把鼻涕的說，“壁爐穀的人自從去年開始，就越來越多。我實在是找不到謀生的工作，沒有經濟來源，我無法養活我的孩子.……”
“他……看我們可憐.……一直救濟著我們，”女人抹去鼻子上的鼻涕，“我不知道他是個小偷，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他再去幹這種事。”
“希望老爺您.……看在他救濟我們的份上，不要殺死他。看在我死在戰場上的男人份上……給他一條生路吧……老爺……”
說著女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著頭，她年幼的孩子，用委屈的眼睛看著泰蘭，巴巴的說著，“領主老爺，您繞了我爸爸了吧。”
台子上那個低頭的盜賊傳來了低泣聲，隻是他不為自己辯解。
泰蘭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過了好久他才鬆開，他開始後悔自己幹涉這場法律的進程了。
沒有搭理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他蹲下身子但是絞刑架的台子依然很高，於是他讓下麵的衛兵將那個小女孩抱了上來。
台下婦女緊張的看著泰蘭.……
“你叫什麽名字？”泰蘭微笑的看著小女孩，盡量讓自己溫柔一些。雖然這個小女孩滿身的異味，渾身上下也髒兮兮的全是泥巴和不知名的贓物。
“我叫卡拉達·摩爾。”小女孩怯怯的看著泰蘭。
“你認識他嗎？”泰蘭指著跪在一旁那個小偷。
“認識，他是我的新爸爸，他一直給我和媽媽送吃的。”小女孩歡快的點著頭。
“你原來的爸爸你知道嗎？”
小女孩搖搖頭，“我沒見過我的舊爸爸，但是我聽我媽媽說，我的舊爸爸是個英雄。他為了我們家，為了保護卡拉達和媽媽出去和怪物打仗去了。”
這一聲英雄讓泰蘭內心深處那記憶被喚醒了，一陣柔軟被觸碰，泰蘭的眼睛有些紅潤。
已經不用在問什麽了，泰蘭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卡拉達？嗯，你的新爸爸會沒事的，我保證。”泰蘭吸了吸鼻子，他微笑的拍拍小女孩髒兮兮的頭發，然後又在衣兜裏摸了好一會兒，摸出了半個小麥餅交給了小女孩。
“你的爸爸是英雄，是我們壁爐穀所有人的英雄！”
讓衛兵把小女孩抱下去之後，泰蘭直起了身子。聽到他說話的女人開始使勁的磕頭感謝他的寬恕，一旁的小偷也跪走著，來到泰蘭的身前趴下，用力舔著泰蘭靴子上的灰塵。
劊子手們很快就把那個盜賊拉開了，但那個盜賊喜極而泣的聲音卻也在這裏響起。
台下的市民也以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人群都默默的注視著泰蘭。
“我很高興，在我們這片土地上，善良依然存在。一個令人唾棄的小偷，他偷盜大家的糧食，卻是為了救助一個為保護我們壁爐穀而破碎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