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必要這麽倒黴嗎?
勞軍大隊雖稱為大隊,卻不過也隻有幾百人眾,前後各有五十名侍衛,因為追愛的隨行又多了幾名隨侍的婢女與暗衛,除卻這些便是押運糧草與勞軍物資的軍部人員。勞軍大隊用了半日的時間才走出皇城,原因很簡單,追愛公主代天勞軍,太後,皇上親送。那些個靠猜測龍威度日的所謂王公大臣豈能不彎著腰出現呢?當然了其間也不乏忠君愛國賢士,本著職責所在捧著一碗淡薄的水酒前來送行!
出城後的一路追愛相當的安靜!用過餐後她總會坐在寬敞的馬車之內,掀起簾子向外張望,誰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是在看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是在看路邊的淒煞而枯萎的風景?公主不說誰又能猜得出呢!憐春輕輕歎了一口氣,回身取出水壺。
“公主,喝水嗎?”追愛望向馬車外麵的眸光沒有半絲改變,隻是櫻唇輕啟,淡然道了一聲不渴便作罷!憐春回身放好水壺,隨即便意味深長的凝視著追愛的側臉。隨在公主身邊這麽久了,她終是沒能搞清楚公主的脾性。有時候覺得她已經夠了解公主了,可偏偏公主下一個舉動又會出離她的猜想與認知!可若說她不懂公主吧,大多時候她總能僅憑公主的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做婢女難,做皇家婢女難,做追愛公主身邊的婢女難上加難!回想起隨在公主身邊這一年有餘的時間,憐春不由低喟!她能好好的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呀,換成別人就是沒被驚死也被嚇死了!這追愛公主有魔星的名號當真沒有叫假,簡直就是眨個眼的功夫她都能搞出一個夭蛾子!好在,公主嫁給了駙馬以後性情大改,否則一個隨時會出夭蛾子的公主,再加上一個隨時會下冰雹一般冷著一張臉兒的駙馬,貼身婢女的日子必須活不了呀!
“丫頭,又在長籲短歎什麽?你家公主不過就是沒喝水嘛,至於讓你如酸秀才吟詩一般,搖頭晃腦的長籲短歎?”
呃,憐春徹底魔怔了!如果說先前她自己沉在對公主的回憶中屬於呆怔狀態,那麽現在公主這一句話立馬將她送往了魔怔時代!公主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自我感覺也太強大了!再說了,公主不是一向最為推崇文人雅士嗎?怎麽現在一張口就是酸秀才酸秀才?若在從前,她要是知道誰這樣抵毀她心目中的文人雅士,鐵定會在一個月內吃遍公主的加料飯菜。她絕對可以做到讓你一日三餐換著吃,吃上一月都不會有重樣!
“公主,你要不要用些小點來打發時間?聽侍衛長大個劉說,咱們還要在路上走上四日呢,算算時間怕是要趕在年三十那日才能到達邊關了。公主總這樣坐著盯著外麵光禿禿的山,不煩悶麽?不如咱們來尋一個打發時間的樂子如何?”憐香見憐春吃了公主的憋,張了張小嘴又閉上了,可她忍了片刻後終又忍不住的開口了。憐香就這一點好,她肚子裏從來藏不住事,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隻要讓她知道了,她鐵定得尋個人說道說道。
呃,四日!在路上走了五日,兩相加起來還不到十日的光景,原來京城離邊關隻有不到十日的路程!十日!如若快馬加鞭是不是五日就能到呢?如果是子路那種連跑帶飛的人走起來,三日應當足夠了!三日呀,區區三日的路程居然阻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關聯。韓子路,我究竟該說你是無情呢,還是說你多情!你之所以留下那一封休書的意思我懂,可是我卻一直沒能想通,為什麽此次出征你竟會料定你回不來了呢?是什麽打磨掉了你以往的自信?是我嗎?如果是,那麽我來了,我來修正被自己打亂的一切。
馬車又晃蕩了兩日,眼見邊關在際,追愛的思緒益發混亂了,即有一種無言的欣喜,也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觸。
“公主!公主!”憐香永遠不會懂得看神色退讓,她隻做她認為該做的事情,而憐春則不會,就像先前那水,追愛說不喝她便不再多言。而憐香則總是會顛三倒四的纏著讓追愛多少喝下一點兒。這便是憐春與憐香之間的區別!
“呃,憐香,說說看你有什麽有趣的樂子?”追愛被憐香念得頭皮發麻,不得不轉回身正視著憐香,看著憐香那一臉很傻很天真的無辜樣子,她實在是不忍心再喝罵於她。何況她也的確需要做點什麽來緩解她一直壓抑著的心弦。
“猜謎語呀!大個劉說可好玩了!我們也來玩好不好?”看著憐香那一臉莫明的興奮,追愛隻能強忍著點了點頭。猜謎語?她從十歲開始就不玩了好不好?好吧,今天就當她是在逗小孩子玩兒好了!不知道茹兒在母後那邊過得怎麽樣?可有想你的娘親?等娘親見過爹回京後,你可還會識得娘親?
“麻棚子,紅帳子,裏麵坐個白胖子,是什麽?公主你來猜!這個是什麽小吃?”憐香一臉興奮的讀出了一條謎語,隨即便巴巴的讓追愛來猜猜看。追愛內心無力的哀嚎一聲,這個她五歲的時候就知道了好不好?可為了配合憐香那一臉得意的表情,她還得假裝出一副無知的樣子看著她,然後看著她得意洋洋的賣著神秘說最後再告訴她答案。真是各種傷不起呀!
“兄弟七八個,圍著柱子坐,誰要想分開,衣服先扯破。這個又是什麽東西?”憐香念完後,追愛徹底無語的垂下了頭,好半晌沒有再抬起來。她實在是抬不起頭來,這個三歲的時候母後就給講過了!為什麽憐香越說年齡越小呢?她是真不想打擊她,可現在看來如果不打擊她,自己這個公主就要被她這個丫頭給淩虐成弱智兒童了。
“憐香,你敢再重新出一個嗎?”追愛咬牙切齒的問著憐香,聽得憐香白眼偷翻了一百次。自己答不出還這麽牛氣?
“呃,上不怕水,下不怕火,家家都離不了它,是什麽用具?”憐香話語剛落額頭之上便生生受了追愛三個響栗。她實在是再也聽不下去了,這麽弱智的謎題究竟是誰讓憐香拿來讓自己猜的?要是讓她知道那人是誰,她必須要扭斷他的脖子,丫的他就不能教憐香幾個適合她年紀的謎題嗎?非得要拿這些幾歲娃娃猜著玩兒的謎題來淩虐人?
“公主,你幹麽敲憐香,是你自己猜不出麽,我又沒說不告訴你答案,說好了等四個謎題全都說完一並公布答案的嘛!那第四個公主還要不要聽了?”聽著憐香這話,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追愛真的被打擊到了!那無辜又委屈的小眼神生生就是控訴她欺壓小朋友呀!
最後咬牙說了一個聽字,隨即便見憐香喜笑顏開的念了出來:“嘴像小鏟子,腳像小扇子,走路左右擺,水上劃船子。是什麽動物?”追愛聽完這第四個徹底拜服了!她一邊抬手再次在憐香的額頭之上敲著響栗,一邊隨口念出了四組答案。“長生果(就是花生),大蒜,鍋灶,鴨子。你告訴本公主這是哪個混蛋拿來糟蹋你的謎題?”追愛實在是不能坐視不理了,好歹憐香是她身邊的人,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拿這種小朋友的謎題來逗她玩兒,就帶著這樣的婢女還敢下邊關找碴兒?這簡直是在打擊她去邊關鬧事的士氣!呃,是去勞軍,勞軍!
嘎吱一聲,馬車突然急速停止,隨即便聽到前麵好像有什麽騷動。追愛坐穩身子,剛抬手理了理鬢邊亂發還不待她出聲詢問發生了什麽,便有一匹馬嗒嗒的跑到了馬車一側。
“稟公主,我們行到了山前,時近黃昏,侍衛長講此時過山恐遇上劫匪!可若不過山,此間沒有可供打尖的客棧與民房,所以特命小人前來請公主示下!”馬車外麵的稟告讓得追愛雙手撫額,握拳再握拳!她的皇兄這是給她選了一個什麽樣的侍衛長哦!就這麽點事兒,犯得著天天請示,日日匯報麽?他自己就不能拿一次主意?非得在這個時候來擾本公主的心神?本公主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近鄉情怯的感觸上了,他怎麽還好意思來用這些小事煩我?
“傳令下去,快速通過,爭取在掌燈時分尋到落腳之地。”撫額完畢,握拳過後,追愛還是要發號施令下去,不然這大隊人馬就會一直滯留不動。
得令!一聲響亮的回應守後,馬車又恢複了先前的晃晃悠悠,可車內的人兒已再沒了先前的好興致,隻一徑靜坐著等著穿山而過到達落腳處。
哐啷一聲響,馬車再次急停下來。這一次因為追愛正沉浸在混亂的思緒當中,所以額頭不可避免的撞到了馬車側椽之上。頓時嬌嫩的皮膚上鼓起了一個可見性的大包。
可惡!這個侍衛長本公主早晚要摘了他的腦袋!這一路行來總這樣莫明其妙的就停下來?知道的他是又有什麽屁事要請示,不知道的絕對會覺得他小子在謀殺!絕對是謀殺,而且還是不用刀的那種謀殺。
“公主,不好了,我們遇上敵國打劫糧草的伏兵了!大隊前鋒被困在了山穀,侍衛長讓小人前來保護公主迅速調轉馬車暫避,以防落入敵手用以威脅韓將軍。”聽完這侍衛的話,追愛徹底魔怔了!她有必要這麽倒黴嗎?每次出門都遇上狀況!不是說她所有苦難都過去了嗎?那現在這劫糧草的敵國伏兵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裏可還是大西的地界吧?他們膽兒也太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