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愛一個人好難
“走開!我不想看見你!更不要用你碰過那女人的手再來碰本公主!”追愛壓抑著心底那抹撕裂般的痛,咬牙冷冷的喝斥著韓子路。她不想看見他,至少是現在她不想看見他。
韓子路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他真的不知道追愛緣何會對他生出如此濃鬱的恨意。可他卻不想追愛在受著毒素對身體折磨的同時再去承受心靈的痛。
“駙馬爺,既然公主現在不想見到你,不如……駙馬先去看看蘇小姐的解藥如何了?公主就讓奴婢先陪著吧!”憐春看著追愛公主那極度抗拒韓子路的樣子,又看著她們心目中的好駙馬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傷痛,於心不忍!畢竟任誰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受如此的折磨心底也不會好受,何況還是對公主情根深種的韓大將軍。雖然從公主大婚到剛剛,先後出現了四個個性各異的女子與駙馬有著解不開的源緣,可駙馬對公主的好,對公主的深情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反觀公主卻一直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淘氣樣子,任誰都摸不準她心底是否也對駙馬有情!
韓子路眸中洋溢著濃濃的傷痛無奈的退到了房門外,盡管他人站在外麵,盡管他聽不到房內有任何的響動,可追愛將自己傷害的血淋淋的一幕卻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雙手不禁握緊再握緊,直到十指都生生紮進了肉裏,他都毫無所覺般的依然在握緊。追愛不要再傷害自己,求求你不要!看著你的手在滴血,我的心卻在無聲的滴血。
與此同時,房中的追愛並沒有再繼續傷害自己,反而隨著體內毒性攻掠的暫停而緩緩平靜了下來。她就那麽怔怔的抱膝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看得憐春與憐香麵麵盯覷,誰也猜不透自家的這公主這會子是怎麽了!
“公主,讓奴婢替您的手臂抹一點生肌活血的藥膏吧!”憐春接過憐香取來的洗毛巾,輕輕的擦拭著追愛那傷痕累累的兩隻手與手臂,又翻找出她從皇宮中帶出來的藥膏,細細的替追愛塗抹著。一邊塗抹,一邊悄然落淚,誰能告訴她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駙馬會有一個毒表妹,為什麽那個毒表妹要對公主下如此狠戾的毒!生生讓得公主將自己傷害成這般,要是公主的這個樣子讓太後與皇上看到,天曉得他們會有多心疼!他們護在手心裏的寶貝,才剛大婚三日就出了如此大的狀況!公主以前常說她跟駙馬對衝,那個時候她們還在背後偷偷的議論是公主衝,不是駙馬衝。現在看來,公主與駙馬真的是對衝!
“公主,您用點兒點心還是用點兒水果?要不喝點兒水也成呀!這一天您都沒用多少東西,現在體內又有這可怕的毒侵害,再不用點兒東西,奴婢怕……公主,您還是讓奴婢回宮去傳太醫請脈吧,總這麽幹等著也不是事呀!都說醫毒不分家,沒準兒宮中的太醫有法子解公主身上的毒呢!”憐春一會兒給追愛端來一盤點心,看著她果決的搖頭,又回身去端來一盤水果,再次看著她搖頭,她隻得勸她多少喝點兒水。體內有毒素在侵蝕,她再這麽不吃不喝,就算毒解了,身體也垮了。她沒法兒向皇上交待哪!最後眼見著追愛連水都不肯喝一口,她隻得又絮絮的說要去傳太醫請脈!
一聽憐春要去傳太醫請脈,追愛總算給出了一點兒還算正常的反應。她伸出包成了粽子一般的手抓住了憐春的胳膊,回眸定定的望著她,隻說出了三個字,不要去!憐春聽著追愛說出的這三個字,看著她仍無任何表情的臉,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說什麽。她知道公主這個時候正在鬧心,一方麵鬧心這折騰死人的毒,另一方麵又在鬧心駙馬。
唉,愛一個人怎麽就這麽難呢!為什麽就連皇家最為尊貴的公主的婚姻也會充滿了曲折呢?皇家公主不是應該所有人都會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嗎?
憐春端著水從房中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韓子路緊握雙拳黯然神傷的畫麵。憐春福了福身,垂首就要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當她行經他身邊時,卻發現他的手也在斷斷續續的滴著血!才記起剛剛駙馬為了阻止公主傷害自己,曾用他自己的手去堵追愛的牙齒。
“駙馬,您的手在流血,讓奴婢替您也清理一下吧?”憐春將盆中的汙水潑掉,又取了一盆淨水轉身回來,看到韓子路依然目視著房門站定在那裏,禁不住內心輕顫。如此英俊多情的駙馬,為什麽偏偏就會跟公主對衝呢?單單將公主擺出來,那在京城中也是鮮少有對手的絕色人兒,單單將駙馬站出來,也是一個走到哪裏都會讓諸多女子斜眼偷瞧的俊俏公子!唉,怎麽這兩人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卻變成了天煞對衝呢?
“不用!”韓子路緊握住的手因為憐春的這一句話而稍稍放鬆,這一放鬆才讓得覺出手心裏的刺痛。低頭望著被自己的手指掐爛的手心,臉上露出難言的苦澀!追愛呀追愛,你究竟要跟我鬧性子到什麽時候?我們尚在新婚期哪!
憐春看了一眼同公主一樣執拗的駙馬,沒有再堅持什麽便徑自端水走進了房門,隻是待她回身關閉房門時,韓子路出口問道:“公主可好些了?”憐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的模糊回答,讓得韓子路再一次擠身踏進了房門。
“駙……”憐春一聲駙馬未及出口,便見韓子路已經走進了內室。追愛此時正靜靜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盡管憐香正在替她更換被血漬汙掉了的外衣。韓子路怔怔的看著麵無表情一動不動的追愛,心中百轉千回。薄唇微張著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他不知道此時如此安靜的追愛是因為毒藥的侵害再次呈半昏迷狀態,還是她體內發作的毒已經暫緩,讓她可以不用痛的折磨她自己。可他卻清楚的知道,就算這毒暫緩可下一次發作起來將會更加的厲害,且發作相間隔的時間也會一次比一次短。會由最初的半天發作一次,到小半天,再到一個時辰……等到三天後,便會時時都在發作,而那個時候追愛的生命也算是走到了盡頭。這第一次發作都痛的讓她拚命的傷害她自己來麻痹心底的痛,那下一次的痛楚,天知道她又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追愛,我不會讓你一直這樣痛苦下去,下次你再發作之時我會點你的昏穴,不會再讓你生生承受這種萬蟻噬咬的痛楚。
抬手示意憐春與憐香退下,憐春與憐香對視了一眼,既不能違背韓子路的命令,也不能真的退出去。可她們也知道公主與駙馬之間肯定有話要談,所以兩人相互點了點頭便相繼退到了外室。
“水!”靜坐在床上的追愛,頭未抬,眼未睜,隻是小嘴輕聲呢喃了一句水,便有一杯溫熱適度的水遞到了她的嘴邊。待她搖頭示意不喝了時,水又自動從她的唇邊消失了開去。
喝過水後追愛躺了下來,隨口說了一句,“你們下去睡吧!”隨即縮進了錦被之中。半天不再有任何的動靜。韓子路也靜靜的坐在她的床前,隻定定的望著她,就好像他不曾在這裏一般。看著追愛那無波的表情,看著她異常的安靜,看著她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頹敗,他的心在無聲的流著淚、滴著血!追愛你是當真沒有看見我,還是依然不想理會我?無論是哪一種,你可知我的心都會痛的無可複加。
憐春與憐香在外室安靜的坐著,半個時辰過去了,裏麵始終安靜如昔,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由讓得憐春向內探頭望去,看著已經躺下來睡將過去的追愛,輕推開門走了進去。“駙馬,夜色深了,您去歇息吧!公主還是讓奴婢來守吧!”
憐春的話讓得甫閉上眼睛的追愛猛的睜開了雙眸,遲疑了片刻她還是選擇轉回身直麵韓子路。剛剛靜坐在床上這一陣,她想了許多,該麵對的事情不能總一味的躲避。
“公主,奴婢吵到公主了,奴婢該死!”憐春看著圓睜著雙眼轉回身來的追愛,直覺便向她屈身賠罪。她可是清楚的知道追愛公主被攏了清眠時的火氣會有多大,更何況眼下這不妙的情況,天知道在她心情不暢的時候擾她清眠,她會不會直接扛刀把人砍成兩斷?
“下去!本公主沒有傳喚不用進來。”屏退了憐春,追愛便直直望著韓子路開門見山的把問題提了出來。
“韓子路,寫下休書吧!本公主拿了便回宮。”聽著追愛這話韓子路訝然的張大了嘴巴,甚至不敢置信一向俯視所有人的追愛公主也會有如此低氣的時候,居然開口討休書?不用說他不會休,就算他心裏真的想休,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新婚期寫休書休掉當朝最為尊貴的公主哪!
“追愛,你真的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