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墨清菡眼裏升起的星光隨著屏幕而漸黯淡，手掌摩挲著看著手機，片刻後下定決定般鼓起勇氣打過去。回國這麽久，似乎這是自己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隻為了和肖睿寒說幾句，或確定平安或閑聊幾句而打的電話。在嘟嘟的等待鈴聲中，墨清菡默想等會電話接通之後，自己要說什麽
“墨清菡”肖睿寒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帶著點抑鬱又有點欣喜。墨清菡低著頭，兩腳鞋子摩擦著地板
“嗯，是我”墨清菡左手捏著手機，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挲著配合兩腳的動作，聽著他的聲音，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打好的腹稿在聽到他這聲墨清菡完全消散出去，有點泄氣，這人怎麽沒有按照自己預想的去走。“肖睿寒，你那邊忙完了？”那個遠方的人，通過手機傳過來的聲音，我該怎麽辨別出你的心情變化？
在又一波敬酒來襲之前，肖睿寒禮貌的向眾人點頭致意，拿著手機，步履沉穩的走出包廂門來到走廊。他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透過玻璃看著外麵如水的燈光，那明晃晃的一片，讓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又是夜晚，之前自己下飛機就開始忙，一直沒時間給墨清菡打電話，不知她有沒有擔心。身後的包廂裏一片熱鬧，站在走廊窗前的人，想著千裏外的那個人，手指輕敲牆麵，按下熟悉的數字，講電話撥打出去。以為會聽到熟悉中輕柔略帶歡喜的聲音，等待良久，卻隻能聽著手機裏傳來機械的女生‘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不耐煩的將電話掛斷。心裏說不清的情緒莫名的上湧，她可以看到自己的來電的，卻依然選擇繼續那通未知電話，而忽視了新的來電。也不知和誰打電話，可以聊那麽久。必不是家裏，因為這個時間不對。墨色的眼眸明明滅滅，閃爍著讓人看不明的神色。伸手摸出煙，正想點上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靜靜看著屏幕上某人的頭像閃爍跳躍半響，眼睛更是深沉如墨，讓人看不到邊際“唔，還沒”。漫不經心的聲音，顯示了某人略微不悅的心情
墨清菡雖然時常對肖睿寒說的某些話，做的某些事慢了半拍都反映不過來。但是除了她沒法理解那些細節之外，其他還是很敏感的，譬如肖睿寒的情緒變化，一分一秒的不同，她都能敏銳察覺。可她也僅僅是察覺到了這些，其餘再深刻的她從不考慮，亦或是不敢去考慮？這些除了她自己也沒人能知了，所以這樣的墨清菡常常讓肖睿寒氣得抽抽，卻說不出一句話。於是不得不對她評價一句，頑石朽木不過如此。此刻的墨清菡清晰的知道他的心情是不美的，不由得有點擔心，是不是這次的事情太過嚴重，讓他失了從容。“還好嗎？”
肖睿寒無奈扶額，有點不明白這樣一個別人看來的心思玲瓏的人，可自己看來為何總是覺得她異常蠢笨，難道自己要求太高？
安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個想著事情，另一個在靜靜聆聽。手機裏是的雙方淺淺的呼吸聲，近在耳邊卻遠在千裏。墨清菡聽著手機傳來隱隱的聲音，再次肯定“你在外麵，還在喝酒嗎？”
肖睿寒轉身麵對著走廊，“嗯，還沒結束，頭有點疼就出來吹一下風。”
墨清菡眉頭不覺皺了起來，這個時間還在應酬，“意思一下就行了，喝點溫水，早點回去休息。”頓了頓，“對了，你一個人去還是有人陪著？回去不要自己開車，找個代駕的吧。”
肖睿寒輕笑出聲，“放心，吳崇明一起過來，他還在裏麵。”
墨清菡拿著書起身關燈走回客廳，窩進沙發，“嗯，沒有不放心。對了，之前是秦昊打電話過來。我看到你的來電提示，就掛斷了和他的通話，但你的來電也還是沒來得及接聽。”張開五指透過指縫看著天花板，很多事情，還是一開始就說清楚的好，省得留下別的問題來
肖睿寒笑了笑，麵對這樣沉悶壓抑的環境，也不覺得難以接受了。“嗯，我知道了。現在在哪裏。”
墨清菡翻身躺下，“家裏，現在在客廳沙發上，剛剛在陽台看書來著。”
肖睿寒知道她有從C市快遞了幾本書過來，那時簽收的時候，自己還笑話她，去哪裏都帶著一兩本書。那些早已被她看過好幾遍的書，真有那麽好看？當時她是怎麽說來著。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懷裏抱著幾本書，仰著頭，默默看著自己半響，而後轉身向她的房間走去，慢悠悠的說，“你這麽幾年，難道已被完全商業化了麽？思想是不是也被資本主義思維侵占了。不會還要我來告訴你，每一本書不同的年齡，不同的心情，讀來都是別樣的一種體驗與感受。”那傲嬌的小模樣，讓自己忍不住走了幾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引來她不斷的抗議……“是麽，看什麽書。”
墨清菡偏頭，看著放在旁邊桌麵上的書，笑笑“你那邊的事情解決得怎麽樣了？很棘手嗎。”這人真的沒有報告行蹤電話的習慣呢，虧得自己等著他的電話，以為他開機了就會來電報平安
“還行吧，不用擔心。之前和秦昊聊了什麽？”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這隻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墨清菡眨眨眼，不知自己哪句話說了擔心。“沒說什麽，我明天下午過去那邊看一下，順便報到了。休息了那麽多天，也可以開始我的上班生涯了。”也是時候去了，拖了那麽久的時間，也就秦昊能容忍，其實自己也想不到真的會去秦昊那裏，當初臨回國前，秦昊找到自己。坦言說他家在N市有公司需要他一回來就接管相關業務，問自己是否願意幫忙
肖睿寒不自覺的伸出右手食指，輕敲走廊上的護欄，燈光下他的雙眼沒有一絲喝多的迷離，銳利的眼睛折射出淩厲的光芒。“那麽快，不再休息幾天嗎？家裏的裝飾擺設不是還沒開始布置，等我回去一起布置完了你再去報到也可以，還是說他催你？”
“……”墨清菡無語，歸期未定的人，讓自己什麽都不做的等他回來，然後再開始工作事宜？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是不是忘記了，自己一開始就是要來N市這邊報到上班的，而不是來這邊給他裝修看家來旅遊？“我先去上班也一樣，反正你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忙完回來。”
肖睿寒臉色暗沉，“很快就可以完成這邊的事情了，你在N市等我回去再說就是了。”
墨清菡囧，這人什麽時候這麽不講理了，“肖睿寒，我過來這邊本來就是來工作的，不然我來N市是要幹嘛。你公司重心本來就在那邊，那邊事務多，不要忙著過來，你是負責人，總要為你的公司負責吧。其他的事也不及，什麽時候回來了，什麽時候在開始布置也可以。或者我零零散散慢慢看著辦也行，反正又不是大工程裝修，隻是一些小件的裝飾而已。”
H市的“銘豪”，二樓的走廊上。服務員走上樓梯，遠遠的看到一個俊挺的身影站在走廊上。她認得他，‘帝和’包廂的常客，出手大方，雖然有點冷漠，但人還是很好的，自少他在的地方不會有烏煙瘴氣存在，最主要的是他很帥。所以每個服務員在知道他要過來的時候，都會去找領班討好著拉關係，就是希望自己能分去他所在的包廂。隻是他現在站在走廊上，雙眉緊蹙，臉色寸寸下沉，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讓她不敢貿然呢前去打擾，隻好轉身原路退了回去
肖睿寒完全不知道這一切，周遭的一切他完全沒放在心上。聽著電話裏墨清菡的話，冷冷的皺起眉頭，秦昊麽，這人似乎自己總能遇見呢，偶然還是故意？“知道了，你喜歡就好。一個人在家，自己小心點，晚上注意關好門窗，如果簽合同，記得不要簽時間太長的，最多一年，因為你也要回來幫著家裏了吧。”不得不提出這點，因為他知道，墨清菡在麵對熟人，自己認可的朋友麵前，完全失去了戒備精明。自己可不希望，她被人設計著簽下長年合同
墨清菡不覺失笑。“肖睿寒，你想太遠了，就算我簽10年的合同，如果我有事還是可以辭職的，隻要經過同意就行了，我想這些你應該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才是，畢竟我也隻是紙上談兵，你可是應該接觸了不少。”
“反正你就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墨清菡看著吊燈，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霸道，這是我的事情。”
肖睿寒輕笑，“那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我可以考慮一下你的建議。”眉眼彎彎，掩藏了眼裏狐狸般狡黠的光亮。光華流轉，滿室炫目的流光
“我希望最後是好的消息。”沉沉的笑聲傳出，“好了，我出來夠久了，該進去了。早點睡，空調不要開得太低。”
“去吧，不要總是說我，你才是要早點結束回去休息。”雖然沒見到，但是應該也不容易。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卻有著同樣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眉梢都帶了笑意，璀璨的光芒流轉在眼裏。隻是一個低頭笑看著手機，一個笑著放下手機，伸手拿來書繼續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