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鳳西四肢酸痛的從睡夢中醒來時,以為龍明澤早已起床,可腰間傳來的感覺卻告訴她,本該去上朝的某人,此時正在酣睡。
她昏昏沉沉的翻過身,正對上男人微眯的雙眼,睫毛濃密卷翹,嘴角微微揚起。
“不去上朝?”她問道。
龍明澤深吸了口氣,聲音略帶沙啞的回道:“早就下朝了。”
鳳西嗯了一聲,望向窗外,外麵一片灰蒙,看不出是何時辰。
龍明澤將她的小腦袋按回自己懷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寵溺的對她說道:“外麵下雨,再多睡一會兒。”
鳳西覺得自己應該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可是窩在男人懷裏的感覺真的很安逸,隻眨眼的功夫,便又睡了過去。
可是這一覺,睡得卻不踏實。
夢中她見到了麥子,暗無天日的水牢,還有好多的鮮血。
當她從夢中驚醒時,身邊已不見龍明澤的身影。
“姑娘可是醒了?”
門外是冬浮稍帶焦急的聲音,因不確定出了什麽事,他隻能站在門外急聲詢問。
鳳西穩了穩神,清嗓說道:“起了,冬浮大人進來吧。”
冬浮帶著兩名宮女端著洗漱用物走進內間,笑道:“姑娘,做噩夢了?”
鳳西隔著床幔,輕聲應了。
“皇上去了金鑾殿,說姑娘醒了,如果願意,便喚太醫過來瞧瞧。”
鳳西簡單穿戴整齊,掀簾而出,見洗漱用物已經準備妥當,過意不去的說道:“大人,這可使不得,我不過是皇上身邊的小小女官。”
冬浮笑的爽朗,“姑娘,旁人不知,奴才可知,您還是先梳洗打扮一下,我這就去叫太醫過來。”
鳳西這是第二次見到這個叫做闞修賢的年輕太醫,他身著太醫院的古板官袍,滿臉汗水的踏入大殿之內。
“思澤姑娘可在?”他一邊詢問,一邊四處打量,這也難怪,養心殿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得來的,更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
鳳西正窩在內間看話折子,聽有人喚她,放下手中茶水走了出去。
闞修賢見鳳西出來,眼中一亮,疾步上前說道:“自從那日在商軻太子處分別,我在宮中四處尋你,可是,你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怎麽也找不到你。”
鳳西微微一笑,讓他先坐下說話。
“我與皇上提過,想讓你去太醫院任職,可是皇上似乎對此事很憤怒,你呢?你想嗎?”他屁股還沒坐穩,便對鳳西問道。
“這個、、、、、、”鳳西淡然的笑道:“日後再說吧,現在恐怕不行。”
“怎麽不行?皇上身邊又不缺一個女官,可太醫院卻很缺你這樣的醫女。”
向殿外看了看,心想,冬浮怎麽找來個榆木腦袋,上次因為和龍明澤提過將她要到太醫院一事,已經把龍顏惹怒,今兒個竟然還不放棄,她無奈一笑,打岔道:“闞大人,這事還得皇上定奪,你我說的都不算數。”
闞修賢一聲長歎,搖了搖頭,隻能妥協道:“也罷,強求不得,來,給你號號脈。”
“咦,闞大人怎麽也來了?”跨過門檻的,是太醫院另一位年長的老太醫,手裏提著藥箱愣在進門處。
鳳西愣眉愣眼的在兩人之間回望,忽然發現闞修賢麵帶尷尬的嗬嗬傻笑起來。
她一下便明白過來,開口解圍道:“這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奴婢不知冬浮大人已經去過太醫院,所以又喚人去請了闞大人過來,這可真是……”鳳西莞爾一笑,接著說道:“真是勞煩大人白跑了一趟,您看,闞大人已經號完脈,要不,您再看看?”
老太醫連連擺手,既然有人不嫌辛勞的代他工作,自己何不清閑一時,說了聲不必,轉身便走。
鳳西看著背對著她,低頭不語的闞修賢,忍不住掩嘴偷笑,一定是他在太醫院聽到冬浮為她找太醫,仗著自己年輕腿腳快,搶在老太醫之前來到養心殿。
隻是,他為何要來找她?
難道真的就為了拉她進太醫院?
輕咳一聲,鳳西笑道:“闞大人,這脈……號還是不號了?”
“當然號。”闞修賢聞言急忙轉身,伸手又打上她的手腕,認真的表情已不見剛剛的尷尬之色。
“有些氣血不足,調理調理便可,聽冬浮大人說,思澤姑娘的腿受傷了?”
“嗯,摔了一下。”鳳西點點頭,隨口應和道。
“我看看。”
鳳西心裏一驚,心想你真不要命了?在養心殿,龍明澤的地盤,我怎敢掀起裙子露腿給別的男人看?
於是,她急忙擺手推辭道:“不用,不用,已經好了,沒什麽大礙。”
好在闞修賢還沒傻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沒有再強求,開了兩張方子給她,又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遞給鳳西。
“這是我自己配的外傷藥,傷筋動骨最是有效,每日塗在患處,輕傷半月即好。”
鳳西這次沒再推辭,謝過之後便收入懷中。
闞修賢見她收下,很是高興,搓著雙手看她傻笑,不知該說些什麽。
鳳西覺得這人有些奇怪,但也並沒多想,隻是提醒道:“闞大人,可還有其他什麽事?”
話音剛落,闞修賢才啊了一聲,說沒事沒事,拎起藥箱便要離開。
鳳西忽然開口喚住他,說道:“大人,藥方還是你拿回去幫我配藥吧,明日來時,能幫我帶些東西嗎?”
闞修賢想也不想的點頭問道:“能,姑娘想帶什麽?”
鳳西想了想,走到龍明澤的書桌旁,從筆架上隨便拿起一隻毛筆,尋了張宣紙打算將想要的東西寫下來,卻被闞修賢出聲製止。
他說:“那支筆,你不能動。”
鳳西看他表情認真,停下手下動作,問他為什麽不能用?
平時也見龍明澤拿這支筆寫寫畫畫啊!怎麽沒聽他說這支筆不能用呢?
“這支筆叫龍尾,是用天山寒玉打造而成,天下隻此一支,隻有皇上能用,快放下,快,讓皇上看見,可是要……”他將手在脖子上一橫,示意她這是掉腦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