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深宮生活4
龍明澤頭也不抬的將折子推開,冷冷的說道:“人家結婚,你湊什麽熱鬧?”
她扯過被推走的奏折再次端詳起來,自言自語呢喃道:“海城城主雷亞軒的婚禮,會是什麽樣呢?麥子說不定會將自己打扮成美人魚也說不定。”
“雷亞軒?”龍明澤執筆的手一頓,疑惑的抬頭望向一臉夢幻的女人,“你怎麽會認識他?”
鳳西被他問的一愣,同樣不解的回問道:“很奇怪嗎?他既然是海城城主,我自然知道他的姓名。”
龍明澤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兒,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折子上,用筆尖輕點其中一處,幽幽說道:“你說的那個雷亞軒,現在是海城死囚,城主雷修謹才是要大婚之人。”他頓了頓,將批完的奏折放在一邊,拿過鳳西手中的那本,接著說道:“而且,世人隻知他叫海宿,鮮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你又是從何知曉的?”
鳳西對他的質疑深表理解,從兩人重逢,他一定憋著一肚子的問題沒有發問,她死而複生,改變容貌,換做是誰也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知道他在等,等她自己將所有事情都講給他聽。
她理了一下思緒,決定從離開沙漠綠洲講起,可又覺得過於繁瑣,怕他聽的厭倦,可是有些事,隻言片語也說不清楚。
正在糾結之時,龍明澤開口說道:“要是為難,我可以再等些日子聽。”
鳳西怕他誤會,急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這個說來話長,我在想,如何能用最短的語言,將整件事情說的明了,免得你嫌我嘮叨。”
他忽然一笑,也不顧還未批改的折子,打橫將她抱起,無賴道:“反正長夜漫漫,你又無心睡眠,不如我們就重頭講起吧。”
鳳西豈能不知他心裏所想,臉色一紅,人已經被抱入內間,這哪裏是想聽她講故事,還沒等她開口,如雨點般的細吻便落了下來。
兩人一直鬧騰到深夜,鳳西麵色微醺的趴在他懷裏,啞聲道:“這回可以聽我講故事了吧。”
他閉著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著,輕聲嗯道:“你說,我聽。”
從穿越回現代,到麥子講給她聽的故事,再到如何穿越回來,她像講睡前故事一般,一一說給他聽。
本以為他會睡著,卻不曾想這個男人還會不時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最後竟是她昏昏欲睡,胡言亂語起來。
龍明澤笑著將她放下,端詳了一陣覺得不妥,重新將人撈回懷裏,打算抱著一同入睡,可不到片刻,鳳西便覺得悶熱,胡亂掙開他的懷抱,一個人又窩回床角。
男人見她睡的沉穩,並沒再做打擾,離上朝還有兩個時辰,他揉了揉眉心,算計著剩下的奏折應該能在上朝之前全部批閱完。
而白天在素香閣,當他拿出腰牌的時候,林蕊兒和太後均未表現出異樣,讓他的懷疑再次陷入僵局,蘇櫻雪說她並不知情,隻知道是個戴著麵紗的女人將東西交給她,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女子聲音極其好聽,讓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其實他大可不必糾結於此,權當是李殤所做便是,可腰牌一事確實極少有人知道,當年他從荒蕪回來,以為遇刺時被人拿走,害怕日後被歹人利用,所以命人重新設計了一塊。
這便將範圍縮小在兩人親信之間,暗箭難防,他不得不謹慎對之,尤其是她現今回來,他必須更加小心才是。
天大亮的時候,鳳西終於從睡夢中清醒,睜眼之際,她見龍明澤斜倚在床頭,手裏拿著永遠也看不完的折子,在上麵圈圈點點。
“你不上朝?”她揉著眼睛,看向窗外豔陽高照,“昨晚說到哪了?”她又一頭栽回床上。
男人滿眼寵溺,笑道:“都快日上三杆了,你還不起來,滿天下也找不到一個需要主子伺候起床的下人。”
鳳西披頭散發嬉笑著爬起來,睡眼朦朧的對他說:“那叫離煙映水過來伺候我,我還不稀罕你呢。”
“你這丫頭。”龍明澤將她拉到床邊,親手幫她更衣梳頭。
鳳西此刻覺得無比幸福,攬著他的脖頸在俊朗的臉上就是一吻,然後偏頭問道:“阿澤會一直幫我梳頭嗎?”
“會。”
“阿澤會一直愛我嗎?”
“會。”
“阿澤會帶我去海城嗎?”
“不會。”
“龍明澤。”
“鳳小西。”
她嘟嘴推開他,佯裝生氣的杏目圓瞪,隻堅持了一會兒便敗下陣來,連連擺手,氣餒的說道:“不行不行,這種耍性子的做法來不了,咱們換一個。”
龍明澤忍笑,撩起衣擺端坐床前,示意她放馬過來。
鳳西討好般的坐到他身邊,遊說道:“昨晚我不是提過麥子說的話嗎?雷亞軒勢必會成為海城城主,現在他被困在死牢,麥子一定急瘋了,我們兩人來到這邊無依無靠,我既然與你重逢,也有能力幫她,就不會坐視不理,再說,我能重新回來,還要感謝麥子呢。”
龍明澤表情嚴肅,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沉聲說道:“海城一向是多事之地,它不同於其他幾國,是被海水圍成的一座孤島,易守不易攻,而雷家內部為了爭奪城主之權,常常相互廝殺,手段異常狠毒,如果你真的為了你的朋友著想,就應該帶她遠離那裏,幫她選擇一個更好的歸宿。”
“你怎麽知道對於她來說,什麽是最好的歸宿?”鳳西甩開他的手臂,心裏有些生氣,“就她而言,能與雷亞軒同生共死,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你想幫她,可海城現在局勢緊張,我不能讓你此時過去。”
“可是等到局勢穩定就晚了。”
“我說不準。”
鳳西嘴唇一抿,賭氣不說話,她知道這個男人有自己的想法,可她確實非常想去海城找麥子,硬來肯定不行,她需要找個讓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如果到最後還是沒有辦法,就隻能一哭二鬧三上吊,以死相逼,她斜眼偷偷看向一臉嚴肅的男人,又放不下身段先服軟,隻能硬著頭皮幹坐著。
好在冬浮在門外通報,說是月陽院的鳳貴人前來請安。
兩人對望一眼,龍明澤朗聲說道:“殿外候著,等朕傳召。”
鳳西急忙走到鏡前將沒有梳完的頭發隨意綰起,小跑著跟上男人腳步,一前一後出了內屋。
鳳西忍不住咯咯直笑,站在桌旁拈袖研墨,剛才兩人慌張的模樣,好似是偷情被人發現一般。
原本冷著一張臉的男人也忍不住嗤笑出聲,隨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哎,發型。”拍掉他的大手,一本正經的揶揄道:“還不快宣你的鳳貴人?一會兒人家等急了。”
“冬浮,宣。”
養心殿的大門豁然敞開,鳳西眯眼望向入門之處。
隻見女子身穿荔枝紅緙金瓜蝶紋紗衣,逶迤拖地月白色繡牡丹挑線裙,頭綰風流別致墮馬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粉色珍珠圓花,腳上穿的是繡白底撒花蝴蝶繡鞋,整個人瓊姿花貌。
鳳西心中不由感歎,同為鳳家女,為何會有天壤之別?
鳳舞陽蓮步款款,身段婀娜,走至階前盈盈一拜,話還沒出口,兩眼就已婆娑。
“皇上,您可回來了。”
龍明澤看了鳳西一眼,起身走下台階,體貼入微的將人扶了起來。
“鳳貴人可是有什麽委屈?”
“皇上。”
她一聲嬌滴滴的皇上,讓人從骨頭酥到心裏,鳳西一顫,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心想這女人沒發現還有旁人在場?
鳳舞陽梨花帶雨的不停哭訴,原來是當初龍明澤許諾她的生辰壽宴,因為臨時離宮而沒有兌現。
鳳玲瓏便借機冷嘲熱諷,說她在皇上心中不過如此。
她本就心高氣傲,怎能咽下這口氣,原打算皇上一回宮就來訴說衷腸,背後告上一狀,可忽然聽說新入宮兩名女子,其中一人竟與她那失蹤多時的妹妹樣貌相似,說不定就是本人。
她轉念一想,這筆賬先且記下,鳳老爺子交代的事不能不辦,鳳玲瓏必須入宮。
昨日她在養心殿外等了一下午也沒見皇上本人,後來才知去了素香閣,待她趕去太後那裏,又說皇上去了禦花園,結果兜兜轉轉愣是沒見到人影。
隻好等到今日下朝,才急匆匆的趕過來。
心裏憂鬱,加上昨日奔波,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龍明澤本就不會安慰人,換做是鳳西還能哄上幾句,他輕歎口氣,隨口說道:“是朕疏忽了。”
“臣妾不敢埋怨皇上,不過是娘家知道消息,已經張羅了好一陣子,玲瓏更是歡喜的緊,可這一下便沒了音信,臣妾日後實在無法向玲瓏妹妹解釋。”
她說的情真意切,就連鳳西都頻頻點頭。
龍明澤尋機望向她,挑了挑眉。
鳳西還他一個痞笑,努努嘴,示意他好生安慰。
鳳舞陽哭的沒完沒了,大有不討個說法誓不罷休的架勢。
龍明澤隻好安慰道:“舞陽安心,你這個生辰,朕定當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