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個女人爺買了
夜色朦朧,根本看不清兩塊牌子上的細節,不過龍明澤可以肯定,鳳西身上的這塊腰牌絕對是真的。
那蘇櫻雪又是從何處得到的呢?
龍明澤將鳳西按回床上,揉了揉她雜亂無章的長發,安慰道:“這些事情不用你想,乖乖躺下睡覺,一定是因為淋雨才會得了風寒。”
鳳西迷迷糊糊的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有些不舍的仰頭望向麵色凝重的男人,“這次真的要走了嗎?”
龍明澤回頭看向窗外,柔聲說道:“我再陪你一會兒。”
鳳西這一覺睡的很沉,她一直覺得龍明澤不曾離開,以至於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下意識的看向床鋪的另一邊。
然而除了空蕩蕩的被褥,早已不見那男人的身影。
她扯過被子抱入懷中,仿佛真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般深深嗅著。
外麵忽然響起嘈雜的腳步聲,鳳西皺眉起身,一手按在枕邊,隻覺手掌被硌的生疼,低頭望去,竟是昨日龍明澤拋擲的那枚玉佩。
想必是他臨走時留下的,通體墨綠的玉佩上雕刻一朵精美的鳳尾花,形狀與她額頭的胎記幾乎相差無幾。
鳳西覺得暖意融融,急忙將玉佩貼身藏好,還沒等她穿鞋下床,便有人隔門問道:“姑娘可否起身了?”
來者是築心齋的管事,就是那位幫她分配院子的慈祥大媽。
鳳西十分客氣的把她請進屋內,又倒上一杯茶水,這才問道:“馮媽,有事找我?”
馮媽年近半百,卻少有的保養得宜,雖然體態豐盈,但麵容看起來也就四十上下。
她站在桌旁向門外招手,四五個手捧禮盒的丫頭如魚而貫,規規矩矩的在鳳西麵前排成一排。
馮媽這才開口說道:“姑娘選個自己中意的服飾換上,公子說一會兒有貴客來訪,叫姑娘同去。”
貴客?鳳西一麵翻看禮盒中的物品,一麵想著可能是龍明澤過來替蘇櫻雪贖身。
可來就來唄,非要叫上她做什麽?
反正一時也想不明白,便隨手挑出一件深紫色素花褶裙,又拿了一支同色寶石發簪,胡亂梳洗一番就要出門,卻被滿臉堆笑的馮媽一把攔住。
“公子就是知道姑娘不善妝扮,所以才讓我這個老媽子過來瞧瞧。”她邊說邊將鳳西按坐在鏡前,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幫她將發髻梳順。
“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保養好了,男人就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就像姑娘這般姿色的女子,再好好打扮打扮,男人就像見了花蜜的蜜蜂一樣圍著你團團打轉。”
鳳西因為傷風不太通氣的鼻子用力一吸,打了個哈欠笑道:“我要那些蜜蜂做什麽?不怕被蜇的鼻青臉腫?”
“你這丫頭,要知道咱們築心齋裏有多少女人都想著得到公子垂青,你可倒好,還怕蜇的鼻青臉腫,我跟你說,咱家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就衝今日送來的東西,可都是公子親手挑選過的,你還不知足。”
馮媽嘮嘮叨叨的又說了好多,鳳西根本聽不進去,坐在鏡子前走神發呆,隻是偶爾應和一聲作罷。
倒是有件事讓她上了心,馮媽說,公子一年前受過一次重傷,痊愈之後性子便有些陰鬱,尤其是在有人提及往事的時候,她提醒鳳西,無論說什麽話,都千萬別問公子以前的事,否則惹火了公子,小命是要不保的。
馮媽真心實意的囑咐她很感動,對著鏡中倒影微微一笑,心裏卻盤算起來,如果按照麥子和她敘述的時間,正是龍明澤平定叛亂的時候,難道李殤便是龍文天?
她心裏一驚,又覺得不對,如果確是其人,龍明澤怎會不認得他?
傷風感冒引起的頭痛讓鳳西習慣性的抬手揉上額頭,手指觸及肌膚的一霎那,她忽然驚覺,如果李殤也與她一樣帶著人皮麵具,便有這種可能發生。
馮媽將她挑選的發簪最後裝飾在發上,滿意的一點頭,笑道:“姑娘這下可以出門了。”
鳳西哪有心思去看鏡中嬌豔如花的麵容,道謝過後便匆匆趕往大堂,她心裏還在掂量一事,那便是昨夜龍明澤從蘇櫻雪身上拿到的那塊腰牌。
她仔細回憶起來,知道她私自將東西留下的人隻有離煙和映水,而這兩人在她心裏絕對不會背叛她,那又會是誰呢?鳳西輕聲一歎,自己果然不適合這種複雜的陰謀設計,待日後安穩了,每天種花養草,治病救人,總比現在的日子過得舒心。
這邊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那邊已經身在大堂之外,剛要準備抬步進屋,身後不遠處傳來呼喊之聲,鳳西麵色一冷,不用回頭也知是何人。
蘇櫻雪一身素色長裙,淺綰發髻,額頭的那朵鳳尾花倒是異常奪目豔麗,她因昨日吸入迷魂香的緣故,身子仍十分虛弱,需讓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攙扶著才能勉強走動,她見鳳西聽見呼喚駐足停留,便想急步上前交談。
剛走兩步,頓覺身子一輕,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隻聽那人說道:“姑娘當心,要是摔倒了,我可會心疼的。”
鳳西全身起了無數雞皮疙瘩,心中罵道,該死的爛桃花什麽時候會說這種膩歪死人的話了,想想曾經,也沒對她說過一言半語。
再轉身回望,蘇櫻雪漲紅了一張秀臉,半推半就的依在男人懷裏,哪還有往日孤傲淡然的神色。
跟在龍明澤身後的,隻有鳳朝陽一人,見鳳西眼神冷漠的望著他們,急忙掩嘴輕咳,有意提醒龍明澤注意自己言行,雖說心裏明知是計,可總覺得對不起自家妹妹。
鳳西將眾人表情看在眼中,淡然的笑了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向蘇櫻雪熱情的招招手,隨即甕聲翁氣的喊道:“櫻雪,過來啊!公子在等我們。”
龍明澤聞言抬眼瞥向台階上的女子,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漸漸出現笑意,他柔聲對懷中之人說道:“我們過去吧。”
蘇櫻雪早就沉溺在男人堅實的臂彎中,乖順的點了點頭,任由他帶著自己走進屋內。
李殤早已在大堂內等候,聽見幾人對話並沒做聲,昨夜春宵過後,他收到飛鴿傳書,單單寫了一個殺字。
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他雖然覺得此時動手並不明智,但無奈受命於人,隻能依計行事,暗自猜測背後之人為何如此倉促。
鳳西率先踏入屋內,因外麵陽光明媚,加之身體不適,她模糊間眯眼適應了好久才看清坐在桌旁的李殤正笑眼看著自己。
她回他一笑,剛想走至其身側站定,李殤便開口道:“坐吧。”
龍明澤緊擁著蘇櫻雪隨後而至,十分體貼的將其安置妥當才翩然入座。
鳳朝陽則選了鳳西身旁的椅子坐下,看著對麵兩人,忍不住冷哼兩聲。
一屋五人倒也沉得住氣,落座良久也不見有人開口說話,鳳西吸著鼻子輕咳兩聲,算是打破沉默氣氛。
“思澤,可是昨日著涼了?”
“姑娘,身體不適可有服藥?”
鳳朝陽雖然沒有開口詢問,卻已經伸手探向鳳西手腕,脈象浮緊,確實隻是著涼傷風。
“不礙事,回頭我送幾副湯藥過來,三天便能痊愈。”
鳳朝陽雖然性格乖張,但醫術精湛,他此話一出,另兩人便都放下心來,惟獨鳳西柳眉輕蹙,她平日最不喜歡苦澀的中藥,想必他是有意為之,卻隻能極不情願的道了聲謝,聽的鳳朝陽心花怒放,喜不自禁,豈不知日後為了這事要遭受多少苦難。
閑事聊完,就該談談此行的正真目的,鳳朝陽接到對麵男人眼神暗示,將一直拿在手中的瓷罐擺到桌上,對李殤說道:“李公子,咱們說好的麋苓膏,我如約送來了。”
李殤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鳳朝陽又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放在瓷罐旁邊,接著問道:“那姑娘的賣身契呢?”
李殤掃了一眼桌麵,對身後的隨從揮了揮手,一張破舊的紙張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蘇櫻雪有些激動的坐直身子,幾乎就要衝上去將其搶入懷中。
龍明澤看了她一眼,淡笑著起身將那快要零碎的賣身契拿入手中,緩步跺至她麵前,向前一遞,說道:“給你,自己保管好了。”
蘇櫻雪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如神柢般的男人,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自由之身的那一天,當日誓不入宮的那份絕然,早就在見到他的那一眼消散在九霄雲外。
李殤在決定送她入宮的那一刻,便逼她服下毒藥,她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和機會。
但此時此刻,她竟然感謝自己堅持到了今天,如果能隨他入宮,哪怕是蝕骨之痛,她也死的心甘情願。
兩人情深意切的注視良久,蘇櫻雪才滿眼淚光的將賣身契仔細揣進懷中。
還沒待龍明澤重新入座,鳳朝陽便又將一疊銀票放在桌上,就連一向淡漠的鳳西都下意識的挑挑眉,心道,還真是財大氣粗,花錢也帶花一送一的嗎?
誰知他伸手一指,對李殤說道:“這個女人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