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真相永遠是殘忍的
珞宸將食物放在桌上，轉身去衛生間，不一會兒拿著一個溫熱的濕毛巾過來。他給我擦手，手心手背手指縫都溫柔細致的擦過，好像之前跟醫生說的那些話都不是他說的一樣。
我看著珞宸沒有一點破綻的對我，突然明白什麽。他能在狡猾的夏冰麵前演好幾年的戲，那演技早已經是淬煉到爐火純青。那他用他的演技對我，我又怎麽能識破他做的這一切是真心還是假意。
周楠火眼晶晶，說有我哭的時候。現在，我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珞宸將毛巾放一邊，勾著唇角對我眨眨眼睛：“一直盯著我看，是想將這幾年的日思夜想都看回來麽？”
我暗暗深呼吸一口氣，用上了所有的隱忍，微笑：“是，這幾年的日思夜想真的就好像一場夢一樣。然後突然有一天夢醒了，想的人就在麵前了，我卻有些恍惚，感覺這個人和以前不一樣了。”
珞宸抓著我的手摸了摸他的臉：“我比以前瘦了十幾斤，臉上的肉少了一點，看的會有些不習慣。沒事，你多給我做幾次麻椒炒肉，火腿炒蛋，我多吃幾碗飯，很快就會胖起來的。”
我將手從珞宸的臉上拿下來，伸手指指他的心：“我說的不是臉，而是這裏。”
珞宸便拿著我的手又按在他的心口上：“那你感覺一下，是不是和以前跳動的一樣？”
手掌下的那顆心‘噗通噗通“跳的沉穩而用力。我真想將那心拿出來，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樣的。
珞宸將小米粥倒出來：“先吃飯，吃完讓你摸個夠。”
我收起手，看著那送到唇邊的勺子，涼涼一聲：“這粥裏沒下藥吧。”
珞宸笑的眉眼彎起：“嗬，現在警惕性這麽高了？怕我給你下藥？那我給你試吃一下。”
珞宸以為我在和他說笑，他就著勺子吃了幾口，然後還故意伸舌頭給我看看：“瞧瞧，都咽下去了，目前還沒有毒發身亡的症狀。所以，孩子他媽咪，你是想再等五分鍾看看我反應，還是現在就享用？”
珞宸跟我嬉皮笑臉，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年那月，他笑起來不正經又幼稚的時候。
多想，和從前一樣。
我終究是收起視線，嘲弄一聲：“有些藥對你沒有作用，但是對我卻是致命的。”
珞宸也收起玩笑，皺眉：“婧婧，你想說什麽？”
我手摸著肚子，黯啞著聲音道：“我想說，江源知道周楠懷孕的那一刻，高興的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布，他又做爸爸了。而你，真的是太平靜，太冷漠了。冷漠的讓我感覺到你不喜歡這個孩子，甚至可能還不希望他來到這個世上。”
珞宸端著粥碗的手一動，粥碗傾斜。但是他反應的很快，下一秒端好粥碗，並放在桌子上。
我看到他的動作很順暢，但是手指的關節用力到發白。我看到他眼底平靜，可是腮幫子上的咬肌抖了幾下。而這一切都顯示，我戳到了他極力想隱藏的真相。
真相永遠是最殘忍的。
半晌，珞宸跟我說道：“婧婧，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這個孩子讓我覺得有壓力。婧婧，我們還很年輕，以後有的是做爸爸媽媽的機會，這個孩子就不要了，可以麽？”
當這樣殘忍的話，親口從珞宸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心痛的好像被撕裂成一片一片，怎麽都拚湊不出原來的模樣。
“心裏準備？壓力？”
我想平靜的，想和珞宸一樣平靜到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但是我用了全部的力氣，聲音還是抖的。
“我不明白你一個做爸爸的，還需要什麽心理準備。亦或是，你的壓力是怕我生出的孩子不是黑頭發黃皮膚，是和約瑟那樣的黃頭發藍眼睛？”
珞宸拉住我的手緊握：“婧婧，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麽樣的！”我突然爆發，歇斯底裏：“你跟我說，那是什麽樣的！如果你不是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你的，為什麽要那麽決絕的不要他。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你的良心不會痛麽！”
“冷靜一些！”珞宸彎腰來抱我，我沒有任何遲疑，一個巴掌狠狠甩過去。
“啪”的一聲，特別響亮。
‘我的臉隻有我的老婆能打。’
曾經這句調情的話依然在耳邊清晰，而我終究不再是他的妻。
珞宸什麽都沒有說，在房間呆了一會兒就走了。我給周楠打了電話，周楠來了就給我辦出院手續，拉著我上了一輛車租車，直接奔向林城。
一路上，周楠都緊緊抱著我，沒有平時的說不停，也沒有三句話就跑偏。
我無力的靠在周楠的肩頭。時間一直變一直變，幸好，周楠沒有變，她一直都在我的身邊。我落魄了她不輕賤，我富貴了她不高攀，我有事了，她二話不說就挺身而出。她忘了，她自己都是一個孕婦。她更忘了給江源說一聲。還是半路的時候，江源給她打電話，才知道周楠和我已經回了林城。
回到養父母留給我的房子，周楠幫我叫了外賣。逼著我吃了一些，才上床將我抱在懷裏。
“婧婧，想生下這個孩子麽？”周楠問我。
“想。”我堅定點頭。
“那你想生下這個孩子，是因為孩子是珞宸的，還是因為孩子是你的。”
“孩子是說的，他和珞宸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還對珞宸抱有幻想麽？”
“在他的漩渦裏掙紮了好幾年不能自拔，今天，解脫了。”我苦澀一句。
周楠拍著我的肩頭：“人這一輩子長著呢，總要對一些事情翻篇的。你能通過這件事，從珞宸的那兒徹底解脫，也未嚐不是好事。記住，你現在不是你一個人，你有我，有爸爸媽媽，有哥哥，還有你的寶寶。你暫時先在這兒安頓幾天。等你身體恢複一下，我就給你哥哥打電話，讓他接你回去。我相信，他們會很歡迎你帶著孩子回去了。”
“懷宇……”我這次出來的匆忙，都沒有把懷宇帶上。
周楠勸我：“婧婧，你先安心管肚子裏這個，懷宇是珞家的種，他們不會慢待的。懷宇是你生的，到什麽時候你都是他媽，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