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我不能倒下
我整個人都恍惚的，覺得肖勇在騙我。腦子空白的都不知道怎麽到醫院的，。
珞瑜那麽一個大活人，走的時候好好的，怎麽說出事就出事。他下午還打電話說在路上就要到家 了，還說給我和懷宇帶了禮物。
急診室門口，江源見著我過來一把拉住我，沙啞了喉嚨：“婧婧，快進去，珞瑜這口氣還在，就是在等你呢。”
肖勇將急診室的門推開，我看到病床上躺著個人，身上蓋著白色被子，被子都被血染 透了。
珞瑜可能是聽見動靜歪頭看著這邊，眼底渾濁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我雙腿打顫走過去，抓住珞瑜的手。
珞瑜想說什麽，可是嘴唇動了幾下，什麽聲音都沒有。
“珞瑜，我在這兒，沒事，沒事啊。我在家布置好了，今天是我們洞房呢，我還要給你生個女兒呢。那天你走的時候，我睡回籠覺，夢見我給你生個一個女兒。女兒眉眼像你，濃眉大眼長得可好看了。珞瑜……”
珞瑜用所有的力氣抬起手，摸摸我的臉，他眼底有淚流出來，又使勁動著嘴唇，終於，有一點點斷續的聲音發出來，我湊近歪頭聽：“去……找……他。”
臉上的大手滑落到床上，我抓起那手又放我臉上，可是那手又滑下去了。
“珞瑜，珞瑜你睜開眼睛！”我緊緊抓著那手，哆嗦這聲音。
江源過來要用被子給珞瑜蓋上，我一把推開江源：“他沒死，他就是睡著了。他這幾年太累了，他就是睡著了。珞瑜，你醒醒，我跟你說的，還要給你生個女兒呢，珞瑜……”
我掙紮著去掀開珞瑜身上的被子，我要讓珞瑜起來。
江源喊了一聲：“別掀開！”
可他喊的時候，我已經掀開了。看到床上的一團血糊糊，我身體一軟坐在地上。
三天後，珞瑜下葬。江源無論怎麽拚都拚不齊全珞瑜的下半身。
肇事的是一輛大貨車，高速上酒後駕駛，拐彎太急，直接翻車，正好砸到同樣拐彎的珞瑜的車上。司機當場身亡，珞瑜半個身子都被砸爛了，他忍著痛，憑著一口氣要見我，隻為了要給我說‘去找他’。
珞瑜的父親老淚縱橫，婆婆抱著懷宇哭倒在珞瑜的墓前。
珞家兩個優秀的兒子，一個因為我離開三年之久，還可能離開一輩子。一個因為我才和我到林城住，不然也不會來回的跑，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我站在珞瑜的墓前，整個人都好像被風幹了一樣。想哭，眼角是幹澀的。
好久，祭奠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了，婆婆將懷宇抱走了。最後，墓碑前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坐在那兒，看著墓碑前的照片，伸手摸著那依然注視著我的眼睛，輕聲：“珞瑜，我不去找他。這輩子，你就是我最後一個男人，最後一個老公。我會帶著懷宇回去大宅。我會替你孝敬爸媽，我會給他們養老送終。
周楠去而複返，將一件厚衣服披在我身上：“婧婧，回去吧。整個珞家還需要你操勞，你不能倒下。”
是，我不能倒下。我現在上有公婆，下有兒子，中間還有珞瑜珞宸的事業。我不能倒下。
周楠扶著我慢慢下山，天越來越昏暗。
走到一半，周楠說一句：“那人怎麽回事，天黑了來墓地。”
我木然的轉頭去看，遠遠的暗處，有一個黑影正一步一步踩著台階上去。盡管隔著那麽遠，盡管光線那麽暗，我卻看出那個人是珞宸。
怎麽會是他？他不是忘了這邊的一切麽。既然忘了，又怎麽會來這邊，還是趁著夜色來。
我看著那黑影越走越遠，轉頭繼續往山下走。
珞宸若是失憶，過他的平靜日子最好。若是沒有失憶，卻不認自己，也肯定有他的理由。他陌生人待我，那我就陌生人待他。
珞家曾經是江州名門大戶。
珞瑜珞宸都是各個本事，一個繼承家業，穩紮穩打，一個開疆擴土，名聲在外。哥倆娶了同一個女人，都把這女人寵上了天。可是一個無緣無故的就沒了，一個又出了車禍死的那叫一個慘。
這女人八字硬，克夫。
珞家現在上麵雙老白發人送黑發人，下麵幼兒什麽也不懂，家產全到了這女人手裏。說不定這哥倆都是這女人害的呢。
外麵傳言滿天飛，有的比這說的還難聽。
我將林城的一切交給肖勇打理，回到江州大宅。曾經疼愛我的婆婆，對我好的公公也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看著我就好像看著仇人。但他們對懷宇很好。婆婆正日子抱著懷宇抹眼淚。公公就把自己關房間一天天不出來。
我哄睡了兒子下樓，端一盆熱水到婆婆腳下：“媽，別哭了，再哭眼睛就哭壞了。我給你泡泡腳吧。人體的學位都在腳上，泡腳對身體好。”
婆婆將水盆踢一邊，水灑出來，落在我的身上。
“陳雪婧，你好狠的心啊，珞瑜沒了，你男人沒了，這個家毀了，你一滴眼淚都沒有。你的心是什麽做的啊，難道真的如外界說的，是你害我的兩個兒子，圖謀珞家的家產。”
我將水盆又挪過去了，拿著婆婆的腳將拖鞋脫了，泡進熱水裏：“媽，明天我把惠爾和珞瑜名下的我名下的股權都交給爸。我不圖謀珞家的家產，我就在家伺候你和爸，好好將懷宇養大。”
婆婆伸手往我後背打過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爸扛著，你是想累死你爸啊。他身體本來就不好，你是想累死他啊。”
“媽，我希望你和爸身體都好好的。珞瑜走的時候我答應他了，我要孝敬你們，幫他給你們養老送終。該給爸的還是給爸，爸願意管就管，不願意管，我就代勞。讓爸好好養著身體，等你們七十幾歲，懷宇就長大了，就能擔下珞家了。”
婆婆打的累了，又哭起來：“你說的這是真話？你還這麽年輕，你以後找主了……”
“媽，我不找了。我再也不結婚了，我就守著你和我爸還有懷宇過。”
婆婆罵我，打我，我都不怪她，她不是壞人，她是心裏疼。若是這樣能讓她的心裏好受點兒，我的心裏也就好受。
晚上，我摟著懷宇，眼淚無聲的落在的枕頭上。
珞瑜走了，我不是心狠不哭，我是不能哭。一家人都指著我呢，我哭給誰看？珞宸沒的時候，珞家還有珞瑜撐著。現在珞家的天，我得給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