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有家了

  “以後，這就是你的家。”苦吟安撫著小女孩，為她拭去眼角的淚，又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小溪邊，為她洗幹淨髒兮兮的小臉以及烏黑的小手。


  小女孩一直安靜乖巧的，看著苦吟做這一切，心裏暖暖的，像是有陽光照射進來，心中一陣感動。家，以後她也有家了，像所有小孩一樣，有家了，不用再受異樣的眼光，不會再忍凍挨餓了，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苦吟一大早就出門了，小女孩還在睡夢中，全然無知。等她醒來時，沒看到苦吟，坐在茅草屋邊的大石上，看著遠方哭泣，他是走了嗎，不要她了。他昨天說了，以後這就是你家，那他呢？

  正傷心，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是苦吟。暗沉的眸子“當”的就亮了，飛奔著朝苦吟撲過去。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小女孩抱著苦吟的腿，腦袋隻到苦吟腰部位置，淚水鼻涕都蹭到了他身上。


  “怎麽會呢，你看。”苦吟晃著手中的粉色，女孩眼睛的光芒更深了，這是他昨天叫人為她做的衣服。


  苦吟給小女孩梳洗好，為她穿上粉色的裙子，生澀的給她挽了個仙童的發髻，看起來乖巧可愛。白皙的肌膚透不帶一絲紅，蒼白得像是隨時會離開人世，水靈靈的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


  “以後就叫晨歌，可好？”苦吟撫摸著女孩的臉頰，又抬頭看向遙遠的天際，無波無讕的眼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晨歌。”女孩輕喃，苦吟說叫什麽就叫什麽，她都聽苦吟的。


  “山間叢林，晨曦歌聲。”苦吟說完，便進屋，端著簸箕走出來，曬在大石上。


  這也是他一生的命運，唯獨山間叢林，晨曦歌聲作伴，孤老終生。


  黃昏，苦吟正坐在屋裏搗藥。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從竹簍裏挑出所需的草藥，洗淨，放入罐中，搗鼓。


  女孩撐著下巴，雙眼放光，蹲在地上看著少年。苦吟真是好看，尤其是認真搗藥的時候，安靜的猶如一粒塵埃，幾乎能夠讓人忘記他存在，但就是很好看。


  從此，晨歌就跟在苦吟身邊，叫苦吟師傅。


  “師傅，真好看。”少年抬頭，點頭。繼續搗藥，終年不變的表情，淡然如一。


  “晨歌。”


  “嗯？”晨歌睜大雙眼。


  女孩隻有七歲，無名無姓，城中乞討為生，被人毆打，逃至破廟避難。遇到苦吟，從此命運發生了逆天的大轉變。


  “曬草藥。”苦吟依舊是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表情。周身都散發著淡然如塵的氣質，放佛天地間隻他一人，又似天地間無我存在。


  不喜不悲，不憂不樂，無任何情緒波動，十八年如一日，生命平靜的如一灘死寂的清水。看書，修法，修道，采藥，行醫，治病。


  晨歌笑著蹦跳著，把竹簍裏的草藥，洗幹淨，拿出去放到簸箕裏，均勻分開，攤曬著。回頭看苦吟，他正燒旺了爐子，扇著蒲扇，熬煮草藥，煉製丹丸。


  “師傅，我們是去哪裏？”女孩仰著小腦袋，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看向苦吟。


  “雪蓮山莊。”


  哦，晨歌點頭，她也不知道雪蓮山莊是什麽地方，又在哪裏？不過，苦吟去哪裏，她就跟著，苦吟做什麽，她也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一路上爬山涉水，走了四五天，才算是到了雪蓮山莊。對於苦吟來說，隻有一天的路程，因為有了晨歌，不得不放慢行程，走了四五天才到。


  路過一集市，晨歌看著街邊的包子鋪，吞了吞口水。她餓了，偷偷看了眼苦吟。


  “兩個肉包。”苦吟走到包子鋪，買下兩個包子，拿出一個肉包子，遞到晨歌手中。


  “吃吧。”晨歌隻是眨著大眼，盯著苦吟，睫毛忽閃忽閃的，眼睛明亮如星辰。


  師傅真好，對自己太好了，晨歌小小的心，被填的滿滿的，全是暖意。


  苦吟把剩餘的包子，包好放進包袱，大手握緊晨歌的小手，牽著她走在街道上。


  “苦神醫，什麽時候多了個閨女，都這麽大了。”有人指點著說道。


  “不是吧，苦神醫今年也才十八。”另一人看了眼苦吟，悄聲說道，但還是不幸運的傳至晨歌耳中。


  她側目去看師傅，隻見師傅溫潤如玉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她們的討論，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又仿佛他什麽也沒聽見，天地間，隻有他跟晨歌。


  這個莊子好大，晨歌沒見過什麽世麵，看著如此氣勢宏偉的山莊，黑亮的眼睛瞪的圓圓的，眼珠子圍繞著山莊，四處打轉。


  苦吟至始至終，都隻是淡笑著看著晨歌，如此的天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