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血濺庭前
“陛下,於公公此番前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事情沒有辦成,亦有臣一半的責任,還請陛下不要隻罰他一人……”
他還未說完,就見即墨冰忽然又站了起來,一雙寒眸緊緊地鎖定住了於公公。
“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朕給將軍的旨意明明是要他不惜代價捉拿要犯,為何聖旨卻被你給寫成了這般!”
此話一出,不止是蘇鈺,就連於公公本人都怔愣住了。
他望望落在地上的聖旨,又對上了即墨冰那冷如寒冰的雙眸,過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
是了,雖然他平日裏會幫陛下處理一些日常的事物,但是寫聖旨這麽重要的事情陛下又怎麽可能讓他來辦。
可是陛下卻要這樣說,意思也就很明顯了,他這是不想失去蘇將軍這隻臂膀而將他推出來頂罪嗎?
這可是他伺候了這麽久的陛下啊!莫非他真是這個意思?
於公公不願相信,但是看到即墨冰眼中的深意,他卻又不得不相信。因為除了這樣的解釋,他完全找不到別的陛下這樣做的原因了。
他心中冰寒,可是在蘇鈺與即墨冰的兩道眼神之中,最後依舊還是緩緩地點下了頭。
他隻是個奴才,是個仰仗陛下而活的人,陛下要他死他就得死,更何況是為陛下背這樣一次黑鍋呢!
所以到了最後,於公公知曉自己五路可走,隻能硬生生地將這罪過都扛到了自己的身上。
有了這一個方向,他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立馬撿起地上的聖旨,對著陛下對著蘇將軍連連磕頭。
“稟陛下,稟蘇將軍!這聖旨,的確是老奴為陛下書寫的,今晨陛下晨起時一直覺得頭暈,又因為得到了要犯藏身在長公主府的消息,需得立即下令捉拿所以老奴才迫不得已做下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這聖旨是陛下口述,由老奴親自書寫的。”
聽著於公公這樣的一番說辭,蘇鈺雙眸中具是震驚之色。
他當然不相信於公公真的會這樣做,要是這聖旨的確是他書寫的,那方才在馬車上他為何卻又根本沒有跟他提起過半個字。
但是他到底還記得,這樣的說辭是陛下先提起來的,他如今要是真的出言反駁了那豈不就是在說,是陛下在騙他麽?
而就在他還在這樣想著的時候,於公公繼續說了下去。
“那時天還未亮,老奴許是睡得也不太清醒,所以便將聖旨寫錯了好幾個地方,將陛下所表達的意思都沒寫出來,這才使得蘇將軍對陛下的旨意生出了誤解。這都是老奴的過錯啊!還望陛下責罰,還望將軍明鑒啊!”
如此一段話說完,於公公臉上剩下的便隻有死氣。
他捧著那道聖旨,伏在地上,無人知曉他已經緊張的連嘴角都在抽搐。
而等他說完了,即墨冰便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蘇鈺。
“蘇將軍,看來,當真是朕的旨意出了問題,這件事情沒能辦好,完全不能隻怪你一人。”
對蘇鈺好聲好氣地說完,等目光再落在於公公的身上之時,即墨冰的眸光頓時便銳利了起來。
“於公公,你身為內侍總管,不在那時提醒朕兢兢業業處理政務,居然還哄著朕讓你代寫了聖旨,你可知錯?”
於公公猛地閉上眼睛,五體投地。
“是,都是奴才的錯,奴才隻求陛下不要怪罪將軍。”
而直到此刻,蘇鈺才總算是看完了這一場大戲,從中回過了神來。
他的眼神清明,他與於公公一道前去,雖不曉得在這件事情中於公公到底參與了多少,但是那聖旨上的字跡卻分明就是陛下本人的。
陛下如此急切的要於公公為他頂了這過錯,恐怕不單單是想留住他繼續為他所用,也是為了堵住旁人的悠悠眾口,不想讓自己落下個陷害忠良的罪名吧!
對!他想的也沒錯,陛下永遠不能犯錯,陛下隻能是英明神武的陛下。
想到這,蘇鈺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種無力之感。他明明知道這是錯的,卻也不得不在別人的麵前承認,陛下說的就是對的。
如此,他也無法再為於公公而開脫,隻能對著即墨冰低下了頭。
“陛下明鑒!”
見他眸色淡然,顯然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即墨冰胸中那顆心才終於是放了下來。
他其實並不在乎蘇鈺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他隻要有一個理由能夠堵住他的嘴,不讓回他有理由借題發揮來報複他便好了。
想到終於將這事事情解決,即墨冰眼中的寒意也消退了一些,他回過神來又將蘇鈺給扶了起來。
“既然不是將軍的過錯,那將軍也就不必再跪!”
蘇鈺這回倒是半點都沒客氣,陛下讓他站起來,他就站起來了,隻是在起身的同時還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於公公。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即便於公公隻是替人頂罪,陛下為了自己的聲譽恐怕也是得對這位於公公降下嚴懲的。
就算憐惜他的苦勞不要他的性命,估計以後也不可能會讓他一直留在禦前伺候。
才剛這樣想了想,誰料眼前的即墨冰便忽然下令。
“來人,將他給朕拖出去,斬了!”
什麽?
此令一出,可真真是將蘇鈺給驚著了,於公公分明是為陛下頂罪,為何陛下還真的要將他處斬。
而地上的於公公聽得此令也嚇得都快暈厥過去了,連忙抬起頭來望著即墨冰。
可即墨冰看他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寒冷,眼眸中沒有憐憫,沒有感激,甚至連一絲感情都未曾看到。
於公公這會兒才終於如夢初醒,他所伺候的這位陛下,這是早已將他當做棄子了麽?
若非如此,他既要算計蘇將軍與長公主殿下,又怎會一個字都沒有在他跟前提起過?
甚至還特意指派了他跟著蘇將軍一同前去?還特意將聖旨交給了他,告訴他不能讓蘇將軍看到其中的內容。
於公公終於明白,可是他這份明白卻來得太晚,一個已經被利用完沒有了價值的人,留著又還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