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由
……
就在這時候，一旁沉默不言的魯嚴突然朝林鳳歌雙膝跪下，愧疚的說道：“主公，臣主管北齊律法，在臣的管轄之下竟然出現了這等目無法紀的紈絝子弟，監察不嚴，這是臣的過失，臣有愧於先王囑托，請主公責罰！”
“魯師何必如此？”林鳳歌伸手將魯嚴給扶了起來，寬慰道：“正所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律法一事急不得，慢慢來，魯師不必自責！”
“主公！”
魯嚴眼中有著感動。
林鳳歌笑了笑，拍了拍魯嚴的肩膀，居高臨下掃視著台下的人，台下有不少人與林鳳歌對視一眼便誠惶誠恐地移開目光。
看得眾人，林鳳歌拱手高聲道：“林鳳歌承先王王位為大漢齊王，將來的日子離不開諸君協助，本王發誓，我若一天為齊王定協北齊萬民事宜，不教匈奴來犯！”
林鳳歌暗自向許焦使了個眼神。
這時候許焦不失實宜的高呼：“王爺大德！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場下眾人看到有人這麽說，也跟著隨聲附和的高呼道：“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接過許焦遞的酒杯，林鳳歌笑道：“今夜本王與爾等一醉方休！”
一旁已經解綁了的宋紹明走著踉蹌的步伐，此時臉上還是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居然就是齊王，你是齊王你的琴技怎麽會如此之高？”
林鳳歌嘴角揚了揚，沒有回答宋紹明的問題反而是張開雙手，笑著說道：“宋琴師，歡迎來到鳳都！”
……
大漢西北阿古關
此時的阿古關不負往日的祥和與喧囂，反倒是處處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阿古關一間大約有著十餘人的大帳篷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火藥味。
“阿古雷，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麽嗎，你正在將阿古族拉進滅族的深淵當中！”阿古宏憤怒的拍打著案板，衝著他眼前這個年齡相仿的青年喝道。
阿古雷不甘示弱的辯解道：“你奴隸般的生活還沒有過夠嗎？你想要身上一輩子刻著奴隸的烙印嗎？與其沒有自由的苟活，我寧願用我的生命去搏一次！”
“什麽？博一次？嗬嗬哈哈哈哈。”
阿古宏仿佛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仰天大笑著，到後麵竟然笑得連眼淚都跑了出來。
“笑死人了，哈哈。”阿古宏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用手輕掃過眼角的淚水，直起身子質問道：“搏一次？我們有資本嗎？北齊騎兵便有數十萬，我們阿古族加上那些女人，小孩也不過二十多萬，壯年可戰男子隻有五，六萬人罷了，我們有什麽資格跟他們拚？不，沒有，我們沒有選擇的機會，我們隻想活著。”
“沒有自由的活著，與行屍走肉有何區別？我會用我的行動來告訴那些齊人，他們或許可以奪走我的生命，但永遠也奪不走我的自由！”阿古雷低著頭，握緊雙拳語氣倔強道。
阿古宏露出一副老成的模樣，不屑的說道：“那隻是你，阿古雷！你還是太年輕了，族中大部分人都隻是想要活著，哪怕累點，而你呢？為了一己私欲殺了那些人，你想過後果嗎？”
說到這裏，阿古宏憤怒的拉住阿古雷的衣領，厲聲道：“阿古族若是被滅族，你阿古雷便是千古罪人！下了地獄，看你有何顏麵見列祖列宗！”
“祖先若是看到我族竟然落入如此境地，怕是死也不會安生！”
阿古雷掙紮開阿古宏拽著衣領的手，回擊道。
“好了，都別吵了，都是自己人怎麽還吵了起來，也不怕被別人看了笑掉大牙！成何體統！”
坐在上首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用力敲著棍子朝倆人大聲訓斥道。
阿古宏一把推開阿古雷，看著老人不服道：“族長，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偏袒他。噢！我知道了，這些都是族長您策劃出來的，也是，我可不相信阿古雷有那麽大膽子敢殺了那些齊人，原來都是受到了族長大人您的指使啊！難怪了，嗬嗬！”
“放肆，不準你對族長無禮！”阿古雷衝阿古宏吼道，右手狠狠的朝著阿古宏臉上來了一拳。
頭上被打了一拳，阿古宏一個踉蹌，身子不穩就摔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阿古宏抬頭仰視著阿古雷，手摸了一把鼻子上流的血，嘴裏嘿嘿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會怎麽給北齊一個交代，你怎麽挽救阿古族，哈哈哈。”
邊笑著，阿古宏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大笑的走出了帳篷。
“這，這……。”
帳篷裏麵阿古關的長老麵麵相覷，片刻後，有幾人也是選擇走出了帳篷，顯然這些人是支持阿古宏的。
一個老人朝著營帳口走了兩步路又轉過身來，對著阿古雷語重心長的說道：“阿雷，這次你太急了！”
說完又是一聲長歎，顯然是在為阿古族的未來而擔憂，低著頭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搖著腦袋慢慢向營帳外走去。
“八長老，你聽我解釋……。”阿古雷伸手想要叫住八長老，但最後還是放下了雙手，因為他也不知道叫住他後應該辯解些什麽。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營帳內隻剩下了老族長和阿古雷兩個人。
阿古雷頹廢的坐在地上，老族長站在他身前，伸出他那雙樹皮色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阿古雷的頭發。
“你太累了，應該好好的睡一覺才是！”老族長慈祥的說道。
阿古雷低垂著頭，失落道：“師父，我真的做錯了嗎？”
“不，你沒錯，你做的很對！”老族長的聲音顯得平靜祥和，好像並沒有為即將到來的滅族之禍而感到擔憂。
阿古雷猛地般的抬起了頭，驚喜的看著老人說道：“師父，你也覺得我是對的？那他們……。”
“他們也是對的。”
老族長笑著點點頭說道。
阿古雷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明白族長的意思。
老族長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向營帳外走去，阿古雷趕忙起身攙扶著老族長的胳膊，跟在老族長的身邊。
營帳外不遠處就是阿古關的關牆，阿古雷攙扶著老族長走上城牆的甬道，這裏是整個阿古關的最高點，站在這裏可以眺望到整個阿古關地區。
“這裏的一切，曾經都是我們的！”老族長指著東南方向對著阿古雷訴說道。
阿古雷呆呆的看著老族長所指著的方向，沒有說話。
片刻後，老族長緩緩說道：“你殺了那些看守的人，給了他們自由。你打開了他們身上的那道枷鎖，卻沒有打開他們心裏的那道枷鎖。心中的那道枷鎖，十倍於身上的那道。”
“你敢於為了自由而反抗，你沒錯，他們也沒錯，他們隻想要活著，僅此而已！”
阿古雷還是低垂著頭，沒有言語。
時間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太陽在一天最後的時間裏盡情的揮灑著餘光。
多美的黃昏啊！
老族長看著太陽，眯起眼睛，笑著對阿古雷說：“孩子，你知道人這一生最寶貴的是什麽？”
“是生命嗎？”
老族長先是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它值得人用生命去為之守護一生！”
阿古雷抬頭疑惑的問道：“那是什麽？”
一時間原本身形佝僂的老族長，此時卻是挺直了腰杆，沉聲道：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