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至少在這一刻
……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鳳都上空
萬家燈火！
“想必神龍之都的繁華也不過如鳳都這般吧！”林鳳歌看著人聲鼎沸，煙火照亮夜空的鳳都，眼神迷離道。
北齊王府坐落於鳳都中心，臨近鳳凰大道，鳳凰大道是鳳都中心最繁榮的街道，長約三十裏，貫穿鳳都南北，街邊酒樓，歌樓，賭坊，商販林立。
鳳都城池人口百萬，單單是居住在鳳凰大道一旁的便有二十萬人，繁華程度放眼整個大漢也是名列前茅的。
川流不息的人群不停從林鳳歌身邊湧過，鳳都上空是不絕的煙花聲，其中也摻雜著一些商販的叫賣聲。
正如淒涼帶來悲傷，喜悅帶來快樂一樣，熱鬧的氣氛使林鳳歌眼中也不由興奮起來。
“走，許焦跟我逛逛。”
林鳳歌往後招呼了一下身後不遠處的許焦，便穿梭在擁擠的人海中。
距離林鳳歌兩三個身位的許焦，看到林鳳歌穿梭在人海中，便也緊緊的跟著林鳳歌，畢竟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好林鳳歌。
……
呼！
一番玩樂過後
林鳳歌仰頭深吸一口氣，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說道：“什麽味道啊，這麽香？”
空氣中濃重的煙火味也掩蓋不住街邊店家美食的香味。
順著美食的香味，林鳳歌腳步來到一家小店門前。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林鳳歌滿臉的不可思議。
一家大概隻有三四人寬的鋪子前卻是門庭若市，排起了長龍，而且還不斷有路過的行人加入排隊隊伍中，而香味正是從那並不算大，可以說是很小的鋪子中飄出來的。
很顯而易見，在門口排隊的這些人，也是被香味吸引來的食客。
一旁正在警惕的望著四周的許焦，看著林鳳歌一直在望著這家小店向林鳳歌問道：“主公可是餓了？”
“嗯，是有一點。”
林鳳歌拍了拍肚子，笑著跟許焦說道。
“那主公等著，許焦這就為主公買來一份。”
許焦說著，擼起了袖子，顯然是做好了插隊的準備。
為官者，切記不可與民爭利。
突然，林鳳歌想起了小時候林牧教導自己，對自己說過的話。
“哎。”
林鳳歌拍了拍正在對人群躍躍欲試，做好插隊準備的許焦：“算了，為官者，切記與民爭利，我們還是去後麵排隊等著吧。”
說完，林鳳歌便自顧自的朝隊伍後麵走去，等在了最後一個。
“啊？排隊？憑主公您的身份，能在鳳都街頭買一份吃食是那些店家的榮幸，怎麽還要排隊？”
看著在人群中排隊等候的齊王林鳳歌，許焦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許焦的固有思維裏，不要說是在鳳都，哪怕是在大漢也沒有幾個地方敢讓堂堂一品封王做排隊等著的事。
尤其是在大漢等級製度森嚴的社會環境下更是難見。
雖然滿心疑惑，但是許焦還是乖乖老老實實的跟在林鳳歌最後排起了隊。
看著欲言又止，滿頭疑惑的許焦，林鳳歌自然知道他在疑惑什麽，便笑著解釋道：“所謂：身正得以率人，身不正，何以禦人？吾為大漢齊王，是北齊七百萬子民的領袖，更是北齊文武大臣的領導者，本王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齊王府的威信。”
緩了口氣，林鳳歌接著說道：“如果今天我林鳳歌因為口腹之欲而作插隊之舉，世人便會說我林鳳歌以位壓人，仗權欺人，而北齊百官則會紛紛以此為借口，大興以權謀私之舉，然此，我齊王府便威嚴盡盡也。”
林鳳歌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許焦：“如此一比，怎麽能因小失大呢？”
“哦噢，原來如此啊！”
許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雙手抱拳向林鳳歌道：“主公能從這一件小事想到了對王府威嚴不利的地方，許焦佩服！此舉是許焦愚笨了！”說著一臉佩服的表情。
唉！就知道不能和這大老粗扯政治，這不是對牛彈琴嗎。
林鳳歌看著一臉認真的許焦，不免感到無語，也不知道說這些話，這家夥聽不聽得懂。
不過，林鳳歌倒也不是危言聳聽，正可謂：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
威望這玩意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沒人敢輕視它的重要性。
威望的建立往往通過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曆經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的勵精圖治才可以建立起來的。
但威望的消失往往隻是一個瞬間的事情。
林鳳歌十分清楚齊王府威望所帶來的好處與壞處，所以林鳳歌絕對不允許任何有損於齊王府威信的事情發生，哪怕僅僅隻是可能。
……
排的隊伍很長，不過或許是因為店家的效率夠高，所以不一會兒就輪到了林鳳歌他們。
小鋪的掌櫃身材高大，眼眶深凹，頭發灰白相間，年齡大概有五十多歲，販賣小車旁邊還有一個約七，八歲的小女娃在抓著掌櫃身上的衣服，顯得有點害羞的模樣。
“客官，您看要買些什麽？”
掌櫃一看有人上來，便笑著招呼林鳳歌兩人。
林鳳歌抬頭望了小車內，片刻後白了老頭一眼：“你這就賣一種餅，我有這挑嗎？”
“呃……嘿嘿。”販主略帶尷尬，不好意思的向林鳳歌笑了笑。
“那就來三個餅吧！”
林鳳歌看了許焦一眼向掌櫃說道。
“好嘞！”
掌櫃應了一聲，並用油紙給林鳳歌裝好大餅。
“剛才看店家門前，門庭若市排起了長龍，想必店家平時生意也不錯吧！”
在掌櫃裝東西的空隙，林鳳歌也不忘詢問店家的生意如何。
畢竟雖然名義上是出來玩的，但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總歸是該查看一番民情的，盡一點自己這個便宜齊王的責任。
“哈哈，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多虧幾十年的老客吃慣了這個味，平日裏多多照顧生意罷了。”遞給林鳳歌已經裝好了的餅，掌櫃笑嗬嗬的說道，不過眼中還是流露出滿足的神色。
林鳳歌伸手接過掌櫃的大餅，另一隻手也不忘摸了摸旁邊長相精致的小女孩的臉蛋。
“這女孩子是你的孫女嗎，長得真漂亮，長大了也一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吧！”
突然被林鳳歌摸臉殺的小女孩一陣羞怯，躲在掌櫃的後麵不敢看林鳳歌。
“哈哈哈，那就借客官的吉言了，丫頭，快出來謝謝大人。”
掌櫃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看一下女孩的眼中，沒有掩飾絲毫的慈愛。
“謝……謝謝哥哥。”
丫頭聲抬頭怯生生的看了林鳳歌一眼，雙手還抱著自己的爺爺，聲音細小，如果不是林鳳歌耳力夠好了的話可能還聽不見。
將手中的大餅拿出兩個給一旁的許焦，向掌櫃問道：“丫頭的父母呢，怎麽隻有你們爺孫倆，立冬路上行人步伐匆匆，多不安全啊。”
“丫頭爹爹在北齊軍中任職，娘親在家陪我那老婆子準備過冬的糧食。今天立冬，丫頭吵著鬧著要出來玩，我就帶她出來看看。生活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但也不愁吃喝，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掌櫃笑著對林鳳歌說，顯然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是嗎，那可真美好啊！”
林鳳歌看著祖孫其樂融融的樣子，眼神中頗有些羨慕道。
兒孫滿堂，陪伴自己半生風雨的她（他）也依然健在，這不是多數人所向往的生活嗎？
在某個瞬間，林鳳歌是真的有想要放棄一切的衝動，摒棄一切權力，金錢，地位，找一個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取一個不算太漂亮但愛自己的，自己也愛的女子為妻，再生幾個孩子，看著他們長大，再教他們詩賦書畫。
到晚年林鳳歌滿頭白發時，回顧自己平平淡淡，不算太過精彩的一生……這樣……或許就足夠了吧！
人的想法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發生改變，但至少在這一刻……我是真的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