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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受虐傾向

  那男部下看夏琳暈倒,怎麽叫也叫不醒,生怕她在他這裏出了什麽事連累了他,覺得麻煩之餘,還是將她送去了醫院。


  去了醫院,夏琳已經懷孕的事情就怎麽也瞞不住了。


  那男部下憤怒之餘,用孩子威脅夏琳,總算是問出了孩子的父親是誰。


  而當他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蘇安世時,那男部下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告訴夏琳說他總算知道,為什麽有人要對付她父親了。


  夏琳一聽也顧不得自己身體上的不適,一再追問之下,那男部下也沒有刻意隱瞞,便將她父親是如何遭人陷害的過程告訴了她。


  說到最後,那名男部下還拿同情的眼光看著夏琳,又丟給了她一個重磅炸彈。


  那個重磅炸彈就是:蘇家原本就是要和楊家聯姻的,而她,夏琳,就是妨礙兩家聯姻的絆腳石,所以楊家動手,將她鏟除了,蘇安世也即將迎娶他人。


  蘇安世會娶別人,這是早在夏琳退學回國的時候,她就有了心理準備了,但是,當真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又難免大受打擊。她很想去找蘇安世,告訴他她肚子裏有他的孩子,可是,經過了和那名男部下的一晚,她卻就此打消了這種念頭,因為,她已經沒有顏麵再去找他。


  更何況,當得知自己父親會遭此橫禍,竟也是因為她和蘇安世的一段感情,夏琳就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那名男部下說完了這些,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醫院,任由夏琳一個人在醫院裏自生自滅。


  夏琳好不容易讓自己從消極的情緒中清醒過來,卻發現那男部下根本就沒替她交醫藥費,她自己又身無分文,無奈之下,隻得將自己暗恨的後媽找來。


  而當文鑫跑來得知她因為並非完璧,而且還生懷有孕惹怒了那名男部下,什麽證據也沒留下,她登時惱羞成怒,說什麽也不肯替她交費用。


  夏琳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要是再這麽折騰下去,孩子一定會夭折,百般哀求無用之下,夏琳隻能發下重誓,說將來一定會把她借的錢千倍百倍的還給文鑫。


  可天知道,這些錢原本就是她的,眼下卻成了她必須千百倍償還的債務。


  文鑫知道夏琳的為人,但是為了以防萬一,特意讓她寫了欠條。末了,留了一筆隻夠她付清醫藥費再吃兩頓飽飯的錢,就宣布她夏琳從此和夏家再無瓜葛,她被逐出家門了。


  等到醫藥費用完,夏琳就不得不離開醫院,而她此時已經無處可去。


  夏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定要去楊家問清楚,為什麽要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就算他們讓她離開蘇安世,也不必這樣。


  畢竟曾經是高官的女兒,找到楊家的地盤對夏琳來說並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可是等真的見到了楊家的大小姐,夏琳卻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來質問對方,因為這個楊家大小姐,看起來真的優雅漂亮得讓她自慚形穢。


  對比現在落魄憔悴的她自己,這個楊美儀,的確和蘇安世很相配,這是夏琳在看到楊美儀時候的感覺。


  而楊美儀看到夏琳卻並不十分驚訝,她隻隨便掃了她兩眼,然後打發叫花子一般地丟下一張支票,道:“你是蘇安世的前女友?這些夠你的分手費了吧?拿了錢就趕緊走吧。”


  楊美儀的話好像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向了夏琳,她呆愣在當場,也就沒來得及阻止楊美儀離開。


  等夏琳反應過來,眼前已經不見了楊美儀的身影,她隻得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張支票。


  原本她是想將支票還給楊美儀的,對她來說,她的感情怎麽可能和所謂的分手費對等,可是伸出去的手卻僵在了半空,隨後慢慢收回。


  楊美儀給的支票上是筆不小的數額,這足夠她好好地調養身體將孩子生下來,並且支付一階段的對文鑫的還款了。


  現在的她,沒有地方去,沒有親人,更沒有錢,這對她來說,雖然是侮辱,可是,卻也是救命的錢。她無法拒絕,也沒有資格去拒絕。


  而且她來找楊美儀,楊美儀一句話都不多問地就給了她錢,還是一筆很豐厚的錢,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同樣也是蘇安世的心意?

  夏琳突然想通了,她緩緩地將手中的支票塞進了單薄的外套口袋裏,然後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楊家的地盤。


  她來質問楊家人為什麽要那麽對她,最後的結果無非是惹得他們惱羞成怒,到時候,沒有證據的她根本就討不回公道,而且以楊家幾乎可以隻手遮天的勢力,想整死她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她是一個人,她一定會拚死討要說法,可是現在,她肚子裏還有一條脆弱的小生命,就算是為了這條還未出生的小生命,她也隻能收了這筆錢,讓他們母子,暫時還能苟延殘喘下去。


  再之後,夏琳用楊美儀給的那筆錢,生下了蘇錦年,她給他取名錦年,是因為她並不後悔自己和蘇安世相愛的那些日子,那段日子對她來說,是她此後灰暗的生命裏唯一繽紛的色彩。


  而她會選擇那種見不得光的職業,實在也是逼不得已的,她無權無勢無背景無學曆,想要找到一份足以養活他們母子,而且還要償還高額錢財的工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隻能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和尊嚴,當過去的夏琳已經死了,去賺這讓她覺得惡心,卻可以讓她活下去的錢。


  蘇錦年說完這一段,又是一罐啤酒下肚。


  林響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她原本以為蘇錦年已經夠慘了,沒想到,他的母親卻比他還要悲劇,而她也正是這一切悲劇的根源。


  蘇錦年之前說的沒有錯,他的母親命苦,可是卻也是她自己做的孽,讓他和蘇家要永遠背負著恥辱而活。


  如果夏琳沒有那麽倔強,她沒有那麽頑固,也許,蘇錦年就不會出生,也許,蘇家就不會像今天這麽混亂,她自己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但是,沒有也許,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痛苦隻是留給活著的人的。


  林響響伸手,輕輕地落在蘇錦年的肩膀上,她目光柔和,輕輕道:“那之後呢?你在夏家的生活想必也不容易吧?之後又是怎麽會回到蘇家的?”


  蘇錦年抬眼,眸色深深,“是不是覺得到這裏已經夠慘的了?”


  林響響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點了頭。


  蘇錦年勾了勾唇,淡淡道:“還不夠。”


  林響響忍不住皺了眉,光是聽到這些,她已經心情很是沉重了,可蘇錦年卻說還有比這更加悲慘的過去。她隻是聽著,就已經如此,作為親身經曆的人,蘇錦年的心裏,又會是怎樣的滋味?

  要承受多少,才能對這些過去麻木到無知無覺,要經受多少,才能讓他成為今天的蘇錦年?


  蘇錦年看林響響皺眉痛苦的模樣,忍不住好笑地搖了搖頭,然後衝她晃晃手裏又空了的啤酒罐,笑道:“不如不說了罷,看你怪難受的。”


  林響響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搖頭道:“不,你說,我想聽下去。”


  蘇錦年的這些話,他會願意對她說這麽多,意味著他對她的信任。自己隻是作為傾聽者,在默默感受蘇錦年當年的痛苦,單是為了他的這份信任,林響響就不舍得讓他一個人獨自承受這麽苦痛的過往。雖然不知道說出來對於蘇錦年來說會有多少的釋放,但是聊勝於無,她想知道,到底蘇家和蘇錦年之間,矛盾的根源是什麽。


  蘇錦年低頭想了想,剛準備繼續往下說,林響響卻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隨後抬手指著他的臉,道:“你的臉怎麽了?”


  蘇錦年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臉,入手滾燙一片,還有浮出來的紅點,蘇錦年便無所謂地放下了手,淡淡道:“酒精過敏而已。”


  林響響愕然,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隻粗粗地數了一下,就發現地上空了的啤酒罐子已經快超過十個了,這麽個喝法,他現在居然說他自己酒精過敏!

  林響響看到,蘇錦年將手裏又空了的酒罐子隨手一扔,就要去開新的,她連忙伸手攔住,有些惱地斥道:“你不要命了麽!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喝這麽多!?”


  蘇錦年的眼睛裏浮上些許無奈的情緒,見林響響如此固執地望著他,他僵持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嘀咕道:“這麽輕微的酒精過敏而已,算不了什麽。”


  林響響的杏眼瞪得溜圓,她氣惱地重重咬了咬唇,才怒道:“輕微?你現在的症狀叫輕微?你是不是隻有在不省人事的時候才叫嚴重?”


  林響響本以為自己的質問下去,蘇錦年多少會露出一些猶豫或是不好意思的神情,可是他沒有,非但沒有,他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勉強算是吧。”


  林響響登時氣結,她果然和蘇錦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的受虐傾向,已經嚴重到讓她無能為力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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