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關於當年的事
洛宇琛一臉挫敗的表情，他將腦袋埋進林響響的肩頸，熱氣嗬在她的耳側，無奈道：“碰上你，我就開始把握不住自己的所有了，所以，算了，我認了。”
眼睛彎成月牙狀，林響響像摸自家小貓咪一樣摸著洛宇琛的頭發，笑嘻嘻道：“能認清現實就好。”
這叫什麽？這就叫做得寸進尺，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真是一點都不害臊啊。不過，他貌似還挺喜歡她這樣的，洛宇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認識林響響以來，第N次發現自己有受虐傾向。
不過，雖然她們母女倆昨晚上相見都有些做戲的成分在，但是洛宇琛也能看的出來，蔡清雅對這個女兒是十分疼愛的。而林響響呢，她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同樣一直記掛著自己的母親。十幾年的分別並沒有讓她們彼此減淡一點對對方的思念，反而變本加厲地加深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想起昨天晚上在樓上偷聽到的東西，洛宇琛從林響響的脖頸處抬起頭，微微擰了擰眉頭，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剛才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將你一個人留在國內，並且數十年沒有來看過你一次的原因？”
林響響臉上的傲嬌神情減淡，她淡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的。”
洛宇琛看了她一眼，確定她並不是在強顏歡笑，而是真的對這件事理解，才繼續道：“我昨天，聽到了你爸媽在樓下的對話，伯母她哭的很傷心。”
“哭？”林響響一愣，神情變得有幾分古怪，不是她不相信蔡清雅會哭，而是，這種神情會出現在那個強悍的女人臉上，實在令人難以想象。在林響響的眼中，蔡清雅一直是個有著優雅柔弱的外表，內心卻無比強大的女人，就算天塌下來，她大概也能淡定地蹲下，讓林正青頂著。這樣的一個人，實在很難讓人想到，她還會有被打倒的一天。
是的，打倒，大概也就隻有這個詞，才能夠形容蔡清雅會哭泣的心態。
洛宇琛伸手撥開落進她嘴裏的長發，然後慢慢地將昨天晚上在樓下發生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全部像林響響轉述了一遍。
期間，洛宇琛一直細細注意著林響響的臉色，隻見她慢慢垂下了眼睫，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眸，神情微微有些怔忪，卻不見絲毫的意外。
看來，林正青說的沒錯，林響響是他們的女兒，她能夠理解他們的做法，她並沒有怨怪他們。
靜靜地聽洛宇琛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林響響垂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抬起眼睛，眼裏帶著絲絲的笑意，沒有悲傷，沒有失落。
這樣的平靜讓洛宇琛有些訝異，他不解道：“你一點也不驚訝麽？怎麽好像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林響響斟酌了一下，徐徐道：“大概能夠猜到一點，他們這些年也一樣並不容易。”
就算沒有物質上的束縛，能夠過的很好，但是，骨肉分離的痛楚，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會有切實的體會。
林響響的回答非但沒讓洛宇琛理解，反而更加疑惑，“可是從他們的對話來看，他們好像並不知道你知道他們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情啊？”
洛宇琛剛說完，就覺得自己的話好像繞口令一樣，他頓了一頓，看林響響一臉呆呆的樣子，尷尬道：“你聽得懂我的意思吧？”
沒辦法，他現在的思路有些混亂，隻希望林響響能夠理解他的繞口令了。
林響響頓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洛宇琛那一長串的話是什麽意思，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說，我知道的事情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麽？”
“呃，意思差不多。”洛宇琛試圖轉移林響響咬文嚼字的行為，一臉迫切道：“你還是先給我解釋下是什麽情況吧。”
他自問其實並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也並不是個好奇心多麽嚴重的人，可是，麵對和林響響相關的問題，涉及到他所不知道的過去，他就會變得非常有探知欲。
“好。”林響響又瞅了洛宇琛一眼，見他難得這麽尷尬，心裏偷笑了一下，便正了正神色，回憶了一下道：“這件事其實要從我十歲那年說起，那天……”
洛宇琛見林響響大有要長篇大論說評書的架勢，趕忙抬手攔住，一臉哭笑不得地道：“你當你是說書先生啊，還說故事呢，稍微簡短精煉一點。”
林響響鬱悶，對於洛宇琛打斷自己抒情的興致表示不滿，嘀咕道：“要求真多。”
頓了頓，她也覺得長篇大論的比較麻煩，便勉強點點頭，“好吧好吧，就簡短點。”
見洛宇琛重新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林響響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就我十歲那年他們要出國的時候，臨走前一天晚上我本來想去和他們告別，結果在門外正好聽到了他們和舅媽舅舅的對話，於是就知道什麽情況了。”
洛宇琛等了一會兒，見林響響都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不禁錯愕，“就這樣？你敢不敢再簡短點？”
林響響眨巴眨巴眼睛，笑得有些奸詐，“敢啊。”
洛宇琛黑線，無語地看著她，就聽她紅唇一張，淡定道：“就兩個字，偷聽。”
洛宇琛囧，果然更簡短了，他無力道：“你果然很乖啊，那你就稍微擴充點說吧，能讓我聽懂的程度就行。”
林響響聞言，用一種“原來你這麽笨”的眼神掃視了一會兒洛宇琛，在他百般無奈之下，才欣然點頭道：“可以啊。”
“我這麽說吧，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過，為什麽我舅舅舅媽沒有孩子？”林響響決定換一種提問的方式來開導洛宇琛的思維。
洛宇琛想了一下，狐疑道：“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在上學或者不在本地？”
這回換林響響變成了囧字臉，她鬱悶道：“你就沒研究過我們家的照片麽，哪裏還有另一個孩子的存在餘地啊喂。”
洛宇琛頓了頓，道：“那是因為你不讓我來你們家，不然我想我會注意到的。”
說了半天把自己繞進去了，林響響默默忍了，繼續道：“咳，沒有，他們的確是沒有自己的孩子，這個家裏就隻有我一個。”
林響響頓了頓，用一種“我這麽說，你應該能夠理解了”的表情看著洛宇琛，順便表達著“如果再猜不出來，你就真的很笨”的意思。
洛宇琛頂著林響響壓力山大的眼神威壓，隔了一會兒，仔細想了想，才點了點頭，了然道：“你特意提這個的話，應該是說，你舅舅舅媽之所以沒有孩子，或者說不能生孩子，要麽是因為你的關係，要麽，就是因為你爸媽的關係？”
林響響聞言露出欣慰的表情，點點頭道：“是因為我爸媽，那個時候我舅媽好不容易懷上了寶寶，結果當時林氏惹上了點麻煩，我舅媽替我爸媽擋了一棍子，就流產了，從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洛宇琛沒想到這裏麵還隱藏著一段如此心酸的陳年往事，雖然林響響現在說起來的語氣很淡很平常。可是，作為一個好不容易有機會成為母親的女子來說，突然被告知再也無法生育，這種打擊，絕對是毀滅性質的。
得知了這一段，後麵的事情，洛宇琛便能自己推測出來了，於是他接著林響響的話，繼續道：“因為伯父伯母覺得有愧於你舅舅舅媽，所以將你留給了他們照顧，自己就離開這裏，去了國外？”
雖然能夠推測出來，可是洛宇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是蔡清雅和林正青的緣故，可是要用自己的孩子來做償還的話，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點。
林響響同樣也是這種感覺，但是她卻比洛宇琛理解的多，她點了點頭，“嗯，當時舅媽因為孩子的關係得了抑鬱症，隻有在看到我的時候，她才能開心一點，為了她的病，舅舅給我爸媽跪了下來，說，他隻求這一件事，隻有這一件事。我爸媽也猶豫了很久，才最終下了決定，把我留在國內，他們自己去國外發展。”
洛宇琛微微有些愕然，想起林響響的舅媽吳思那開朗大度的個性，他實在難以將她和抑鬱症聯係在一起。但是，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他倒是能夠理解一些了。
一邊是自己的親哥哥的懇求，和嫂子的病症，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無論割舍哪一方，對於林正青夫婦來說都是一種酷刑。但當他們必須選擇一個的時候，兩害相權取其輕，林響響就是那個被犧牲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可以偶爾回來看看你，並不用和你徹底斷了見麵的機會啊？”洛宇琛皺了皺眉，還是有些不明白。
剛才神情一直都顯得十分淡定寬容的林響響，聽到這個問題，臉色終於變了，變得有些鬱悶，有些憋屈，還有些糾結。
看著林響響憂鬱糾結，仿佛能在臉上開染坊的複雜變化，洛宇琛挑了挑眉，靜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