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重傷的男人
隻要是雨,就都有停止的那一刻,更何況是這種夏季的陣雨。
下的時候很大,可是一旦雨雲消散,就會立刻停止。不像春天,綿綿密密地下個沒完。
花若蝶在地上一直渾渾噩噩地躺到了這場雨離開,她感受不到讓她害怕的東西了,她才移開了擋在臉上的胳膊,掙紮著爬了起來。
站起身來,花若蝶渾身上下都在滴水,狼狽得根本看不出平時嫵媚的模樣。她的臉上也在滴著水,臉色更是蒼白的像鬼一樣。
花若蝶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水,就拖著腳步繼續往暗巷裏通往天辰內部的隱蔽後門走過去了。
因為是暗巷,除了巷頭巷尾外,整條長長的巷子裏都沒有路燈,在下過雨的夜晚,更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可是對於此時的花若蝶來說,已經經曆過最可怕的事情,這點黑暗對她來說,真的什麽都不算了。
快要走到天辰的後門的時候,花若蝶突然聽到了從附近傳來的忽重忽輕地呼吸聲。這裏的門就隻有她一個人有鑰匙,所以平時根本就沒人會過來這裏,再加上這裏實在太暗了,就連過路的人也不會選擇走這裏。
可是,花若蝶不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她的確聽到了呼吸聲。
花若蝶的雙眼中突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她覺得,這個時候出現在暗巷裏的,一定是也隻有可能是那個說不會出現的男人。
是了,一定是的,他隻是嚇唬她而已,但其實他比誰都更擔心她才對,他一定不會放著她不管的。他一定是在用這種方式讓她堅強起來,但其實,他一直有在暗處陪著她的!
這種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讓花若蝶剛剛死灰一樣的心裏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的唇邊也翹起一抹柔軟的弧度,暗自嘀咕道:明明那麽擔心我,還要說那麽殘忍的話。
一邊這麽想著,花若蝶的腳步也輕快了起來,同時她忍不住雀躍地出聲喚道:“是你麽?錦年?錦年你在那裏麽?”
回應她的卻隻是那忽重忽輕的呼吸聲,這讓花若蝶略微有些遲疑,但緊接著她就甩甩腦袋把自己的這種遲疑給打消了,她堅定地認為蘇錦年隻是藏在那裏想給她一個驚喜而已。
於是靠近呼吸聲傳來的地方的腳步再一次放輕了,但再輕再慢的腳步也總是有到達的時刻,花若蝶站在傳出呼吸聲的一堆雜物邊,亮起手機的照明燈,同時笑道:“錦年啊,我找到你了,你出來吧。”
當手機照明燈雪亮的光芒照下去的時候,花若蝶唇邊的笑容僵住了,因為,縮在雜物邊上的人,不是蘇錦年。
她舉著光亮的手頹然地垂了下來,一種無邊無際的絕望感潮水般淹沒了她,但她還是聽到了自己冷靜的異常的聲音在問,“你是誰?”
被燈光刺激到的縮在雜物邊上的男人眯著眼抬起了頭,他看著花若蝶蒼白的幹淨的臉,虛弱地動了動嘴唇,“你又是誰?”
花若蝶此時的樣子和平時在天辰裏駐唱的美豔嫵媚形象相差很大,就算是天辰的熟客恐怕也認不出她來。花若蝶眯著眼盯著地上仰頭的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覺得實在有些眼熟。
花若蝶的眼睛瞟過那男人胸腹部殷紅的衣服,即使被剛才的大雨衝刷過,也還是紅的可怕,她暫時將絕望壓住,用絕對的理智控製著自己的頭腦,“你不覺得自己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來問我這種問題,很可笑麽?”
眼看著地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睛,一股子壓迫感就撲麵而來,花若蝶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笑,“別動怒,不然死的更快。而且。要是我不小心弄死了你,恐怕也不會有人找到我頭上來的。”
花若蝶說著,就抬起腳作勢要踩到重傷男人胸腹部的創傷上去,如果這一腳踩實了,這本就連動彈都困難的人絕對會死的妥妥的。
那男人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態並不適合擺譜,於是他連忙趕在花若蝶下腳之前,咬牙吐出了個名字,“青牙。”
“嗯?”花若蝶這次是真沒聽清,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腿上,她是真想踩下去,似乎現在隻有踐踏才能讓她有種解脫的快感。可是花若蝶卻不能,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意外出現在暗巷裏的男人會對她有用的,而她的直覺一直都非常的準。
“我叫青牙!”青牙咬著牙,用最後的力氣喊出自己的名字,隨後腦袋一歪,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之疲累而昏了過去。
花若蝶愣了愣,嘴裏重複了一遍“青牙”這個名字,隨後蹲下身掐住男人歪向一邊的臉轉向自己。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他憔悴枯槁的麵蓉,花若蝶才最終確定了,這個落魄重傷的男人,的確是青牙沒錯。
說起青牙,花若蝶就不得不想起蘇暖,因為這個男人就是當時企圖玷汙蘇暖和林響響的那個家夥的老大。說來也是可憐,這青牙也算是一方勢力的頭頭,非常有實力的人,可是就因為這麽件事,被蘇錦年遷怒,竟是落到了這樣的下場。
但是,能從蘇錦年的手底下逃出來,也的確是有本事的。
隻是運氣不好,居然會昏倒在天辰外麵,這不是自投羅網麽?
花若蝶的目光閃了閃,她有些掙紮,畢竟這是蘇錦年下令要除掉的人。如果是從前的話,不管對方有多可憐,花若蝶都一定會立刻將此事上報,但是現在她卻動搖了,這個男人,對她的確有用。
就在花若蝶猶豫的時候,那個剛剛昏倒的男人又醒了過來,他看到蹲在自己麵前的花若蝶,眼神已經有些混沌了,但求生的強烈意誌還是讓他立刻就伸出了手,突然抓住了花若蝶的手,“救我……”
一句話沒說完,青牙的沒了力氣,在他再度閉上眼睛的前一刻,仿佛聽到了蹲在自己麵前的女人的回答,她說,“好,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易向晚。”